夜色深沉,寒風如刃,卷過上南村的屋檐與寨牆,帶著一股即將決堤的壓迫感。
    帥帳之中,衛清挽靜靜佇立在簾前,目光透過微微掀起的帳簾,望向遠處的旌旗火光。
    外面還在喊殺、調兵,但她的神情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看來,今夜就要這麼過去了。”
    她聲音不高,仿佛只是輕輕的一句自語,落在身旁鐵拳和蒙尚元耳中,卻如同驚雷。
    鐵拳側目︰“娘娘?”
    衛清挽緩緩轉身,眼神清明如水,淡淡道︰“晉王知道夫君還活著,那麼,殺不殺蕭偕,對于整個局勢……已經沒有影響了。”
    “他最初的意圖,是要殺蕭偕斷我們皇脈血線,但現在,真正的變數,是夫君的歸來。”
    “加上現在,外有伏兵,還是臨州軍——晉王若真是個聰明人,他不會死戰。”
    她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釋然之意︰“他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趕緊突圍,趕緊逃。”
    “只要不陷入包圍,他還有翻盤的可能。”
    “但上南村,平安了。”
    言罷,她轉過身,看著滿帳圖紙沙盤,淡聲補了一句︰“至少,在這一夜,守住了。”
    ……
    與此同時,晉王中軍大營。
    旌旗獵獵,火把通明。
    晉王蕭晉立于高台之上,雙眼死死盯著前方依舊屹立不動的黑衣人——蕭寧。
    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驕傲與篤定,有的只是怒火與瘋狂。
    蕭寧靜靜地望著他,語氣平淡,眼神里卻藏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冷峻︰
    “怎麼,你還打算負隅頑抗麼?”
    “你應該知道,臨州軍,可是大堯僅次于穆家軍的精銳之師。”
    晉王卻忽然笑了。
    那是冰冷、譏諷,帶著一絲決絕的笑容。
    “已經走到了這條路,還有什麼退路可言麼?”
    他一步一步逼近,咬牙切齒地看著蕭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蕭寧!你們現在肯定認為,我是個聰明人。”
    “既然是個聰明人,就能明白——如今你還活著,不殺你,那麼殺了蕭偕,也絕對不會有什麼用了。”
    “所以,你們覺得,我會放棄進攻上南村,選擇突圍!”
    “看起來……這確實是眼下最理智的決定。”
    “可惜啊!”
    他冷笑一聲,聲音如刀︰
    “我也很清楚地知道,你既然布下了伏兵,還不惜動用了臨州軍——你就不會放我這麼輕松突圍的。”
    “你會追,會堵,會設死局。”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如你的願!”
    他猛然轉身,披風揚起,怒吼震天︰
    “既然我已經一敗涂地了,我也不能讓你好過。”
    “我要殺了你的老婆孩子!”
    “听我王命——”
    “全軍听令!”
    “全力進攻上南村!屠妖後,斬蕭偕!”
    “今晚之後,我要整個上南村血流成河!”
    那一瞬間,十萬兵馬如潮洶涌,殺意沖天。
    戰鼓擂響,角號齊鳴!
    一聲怒令,激發的是背水一戰的凶殘,是不計代價的破釜沉舟!
    這不是戰術,這是發泄!
    這是一個被徹底逼瘋的野狼,張口咬死對手之前,不惜撕碎自己的皮肉!
    ……
    夜色越發濃重,風聲在上南村的寨牆間呼嘯,仿佛末日前夕的低吟。
    衛清挽立于臨時設立的木樓上,目光深沉地凝望著遠方戰線的動向。
    火光映照下,她原本平靜的面容中,忽然浮起了一絲凝重。她緩緩眯起眼,喃喃出聲︰
    “怎麼回事……”
    鐵拳站在她身後,剛剛還在同手下傳令,聞言立刻湊上一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隨即臉上浮現疑惑之色︰
    “娘娘,這晉王怎麼沒有突圍?”
    “反倒是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啊?”
    “他……他這是做什麼?”
    衛清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凝視著那支兵馬越來越逼近的姿態,臉色漸漸凝固。她胸口微微起伏,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忽然,她一震,猛地轉頭,驚聲低語︰
    “不好!”
    鐵拳頓時心頭一跳︰“娘娘?!”
    衛清挽眸光如電,咬緊了牙關,一字一句道︰
    “晉王……狗急跳牆了。”
    “他已經不顧死活了!”
    “他不是要逃——他是想殺了我們,拉著我們……陪葬!”
    鐵拳只覺渾身汗毛倒豎,瞬間明白了過來,怒道︰
    “什麼?!這家伙……他瘋了嗎?!”
    衛清挽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如刀,死死鎖定遠方緩緩逼近的敵軍大營。
    那一瞬,她忽然明白了,晉王根本沒有想逃!
    他知道突圍也未必能活,他知道留在這里是死局,于是他索性放棄一切籌謀,選擇玉石俱焚!
    “果然……敗犬最瘋狂。”她低語。
    ……
    與此同時,村中警鈴驟響,密集鼓聲震動整個寨牆,士卒奔走,號角連連。
    驚慌的聲音在村中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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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軍逼近!”
    “他們……他們不是要撤,他們是真的要殺進來了!”
    “快!快布防!”
    “怎麼辦?!他們有十萬兵馬啊!!”
    營帳中,軍士慌張,眼神惶恐,宛若風中火光,隨時崩塌。
    鐵拳皺眉剛欲怒斥,卻被衛清挽伸手攔住。
    她挺直腰背,踏步而出,立于指揮台之上,目光冷靜如霜,聲音清晰傳遍全場︰
    “都給我閉嘴。”
    “慌什麼!”
    “敵軍十萬又如何?”
    “你們是不是忘了——這是上南村!”
    “我問你們,上南村三面是什麼?”
    “是山!”
    “既是山,那他們就只能從哪進攻?”
    有軍士回神,低聲道︰“村口……只有村口能進!”
    “沒錯。”衛清挽鏗鏘有力地道,“三面環山,是死路!你們慌什麼?”
    “敵人雖多,但只能從一面沖進來。”
    “我們雖然兵力不足,但只要守住這一個口,就算他們是十萬,也不過是一群擠不進來的羊!”
    “我們要做的,不是逃,不是亂——而是死守村口!”
    她聲音一頓,猛然一拍案台︰
    “我在這里,誰若退半步,軍法從事!”
    “傳我命令——所有兵馬,三線陣列,車馬駐扎內圍,民眾收攏中軸街巷。”
    “布防于村口周圍,利用山勢之險設陷坑、堆拒馬、架弩箭、設火油壺。”
    “傳令給百戶官以下,每十人為一小組,守一段!”
    “咱們守一個時辰!”
    “只要一個時辰,臨州軍合圍,咱們就能反守為攻!”
    “你們想不想活?”
    “想!”
    “那就給我,死守村口!”
    “喏!”
    一聲聲“喏”震動了山谷。
    軍士們在她的指揮下迅速恢復秩序,連驚恐的氣息都被壓制住了。
    眾人再望向衛清挽,仿佛不再是看一個女子,而是一面軍旗——屹立不倒。
    鐵拳看著這一切,眼中也是熱血激蕩,激動地罵道︰
    “好一個大堯第一女將!”
    “娘娘……我服了你這股子膽氣!”
    眾人紛紛退下,村中重新恢復了軍紀與陣勢。
    ……
    待得眾人盡數散去,帳中只剩衛清挽與鐵拳二人。
    鐵拳本還興奮不已,回頭卻見衛清挽臉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早已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凝重。
    她緩緩坐下,眉頭緊皺,喃喃低語︰
    “希望……能守得住吧。”
    鐵拳愣了一下︰“娘娘,您……怎麼了?”
    衛清挽抬眼看著他,目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飾的疲憊與擔憂︰
    “我剛剛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句是假的。”
    “但我說的,也全是我們的優勢。”
    “卻沒說……我們的劣勢。”
    鐵拳皺眉︰“劣勢?”
    衛清挽深吸一口氣︰
    “我們確實可以利用山勢阻擋敵軍。”
    “但……上南村不設外牆,僅有寨籬,哪經得起他們強攻?”
    “更何況,一旦他們不按部就班,不走寨口——而是選擇遠攻,架起火箭,或者干脆縱火……”
    她低聲道︰“我們連逃的方向都沒有。”
    “如果他真是想魚死網破……那我們這一村人,可能連一個時辰都守不住。”
    鐵拳一听這話,頓時呼吸一滯,額頭冷汗冒出。
    “娘娘……那我們……”
    衛清挽神情悲涼,卻不退半步︰
    “我們只能,賭。”
    “賭夫君帶著臨州軍,能在一個時辰內完成合圍。”
    “賭他們來得及阻斷敵軍。”
    “否則……”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看著地圖上“上南村”三個字,久久未語。
    風,更冷了。
    帷幕外,火光搖曳,仿佛風中殘燭。
    鐵拳沉默半晌,忽然挺直腰桿,大聲道︰
    “那就賭!”
    “娘娘撐前,我鐵拳撐後!”
    “要死,也得拉他們幾個陪葬的!”
    衛清挽輕輕一笑,卻未應聲。
    她只是緩緩握緊了指間的戰令。
    ——這是一場賭命的仗。
    ——而她,不會退。
    今夜,上南村,血雨將至。
    說完這些之後,鐵拳和衛清挽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帳中無聲,唯有夜風掠過營帳縫隙的嗚咽,如哭如訴,仿佛冥冥之中已有宿命昭示。
    兩人目光交織,沉默如鐵,眼神里藏著千言萬語,卻最終都凝固成一句說不出口的現實。
    他們都知道——最喪的話,此刻誰也沒說。
    可又何須說呢?
    他們彼此都明白,這一仗,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衛清挽靜靜站著,目光越過帳口,看向外面那片夜色籠罩的村落。
    火把還在燃燒,兵士奔走傳令,村民正被緊急轉移到安全區域,一切仿佛還秩序井然。
    可她卻明白,那只是假象。
    真正的暴風雨,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而來。
    她的手,悄然按在腰側劍柄上,指尖冰涼。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女將,她明白,每一次大軍壓境前的風平浪靜,往往正是最致命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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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州軍不可能一個時辰之內合圍。”她在心底無聲地重復著這個判斷。
    不是猜測,而是事實。
    而一個時辰,能守住嗎?
    她無法回答。
    她從未怕死,她可以戰到最後一刻。
    可她怕……怕自己守不住這里。
    守不住夫君傾盡一切所護下來的希望。
    她怕死,怕死後再也見不到夫君!
    這,才是真正讓她窒息的東西。
    一旁的鐵拳亦是默然。
    他神情緊繃,眼神卻無比清明。
    他不是那種擅長細想的人,可這一次,他什麼都懂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曾在千軍萬馬中撕殺敵將、扛回兄弟尸體的手,此刻卻感到一種久違的無力。
    不是怕——
    而是明知自己全力以赴,也可能毫無作用。
    就像一塊孤石,能阻一時,卻終將被狂濤吞沒。
    可他也明白,在這種時候,沒人能退。
    哪怕是死,也必須死在陣前,死在村口。
    “娘娘……”他終于低聲開口,聲音沙啞中透著一種決絕的溫柔。
    衛清挽轉過頭,看著他。
    鐵拳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您保重。”
    這一句話,簡單至極。
    可卻仿佛壓垮了兩人之間所有偽裝出來的從容。
    他沒有說“我一定能守住”,也沒有說“臨州軍會及時趕到”。
    因為他知道,任何空話,在這個時刻,都是對彼此的背叛。
    “保重”——
    是他能給她的最後承諾。
    衛清挽沒有再多說,只是目送他轉身離去。
    “小王爺,放下吧,我一定會護住娘娘,一定會!”
    ……
    鐵拳踏出帥帳,夜風撲面,他卻像是踏上了另一個世界。
    遠方晉王軍的大旗已經越壓越近,戰鼓隆隆作響,如同催命之音。
    他沒有猶豫,快步走向最前線。
    中途,他停下腳步,朝前方喊了一聲︰“蒙尚元!”
    正指揮兵士構建拒馬的蒙尚元聞聲回頭,看到他神色,眉頭一皺︰“怎麼了?”
    鐵拳一把將他拽近,低聲道︰“你回帥帳,守著娘娘。”
    “什麼?我留下,你走?”蒙尚元瞪大眼楮。
    “你听不懂命令嗎!”鐵拳怒吼。
    蒙尚元頓住了,看著他眼中的堅定與不容置疑,終于沉默。
    片刻,他點了點頭,低聲道︰“你小心。”
    鐵拳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轉身,踏步向村口方向。
    那是一條沒有歸路的道路。
    ……
    村口外,敵軍大軍已然列陣完畢。
    火光熊熊,戰旗獵獵,數萬兵馬,如潮水般集結在黑夜下,仿佛只待一聲令下,便要撕碎整座村莊。
    鐵拳登上村口制高點,一眼望去,全是人,全是敵。
    “你娘的,真他娘是十萬兵!”他低聲咒罵一句,卻面色毫無懼意。
    “來吧。”他抬頭望向天際,“老子今晚,要在這兒,埋他們五千,也值了。”
    身後傳來副將急匆匆的腳步聲︰“統領,拒馬完成了!”
    “陷坑布設了七成,還差西北角一段,時間來不及!”
    鐵拳沉聲道︰“能弄多少算多少。”
    “再調兩百人去西北角,以最快速度完成防線!”
    “是!”
    他扭頭看了眼村中方向,眼神復雜。
    “娘娘……你一定要活著。”
    “你活著,陛下才不會崩。”
    “陛下活著,大堯才有希望。”
    “我……就死在這兒吧。”
    他抽出長刀,狠狠拍在矮牆上,怒喝一聲︰
    “兄弟們!”
    “他們來殺我們的親人、我們的孩子!”
    “我們今晚就讓他們知道,咱們不是案板上的魚肉!”
    “咱們——就算是死,也得咬掉他們一塊肉!”
    “戰死,不退!!”
    “殺——!!”
    夜,徹底沸騰。
    ……
    戰鼓之聲,再次響起!
    這一刻,村口已成血肉屏障。
    而鐵拳,站在最前方,如山如岳!
    夜風呼嘯,寒氣撲面。
    村口之外,晉王先鋒軍宛如海浪般滾滾而來,戰鼓聲震得大地輕顫,前陣鐵甲交錯,刀槍映火,殺氣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鐵拳站在最前線,手中戰刀死死握住,眼中不見半分畏懼,反而愈發堅定。
    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一排排年輕的兵士,那些人臉上寫滿了緊張、激動與一絲恐懼,可他們全都咬緊牙關,沒有一個退縮。
    他們知道,這一戰,若是輸了,他們的家人、村落、皇子與皇後,全都將在這場腥風血雨中埋骨。
    于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已經在心中立下了必死的決心。
    鐵拳將長刀往地上一頓,冷聲吼道︰“準備迎敵!”
    剎那間,數百兵士站成密陣,長槍豎起,弓弩蓄勢待發,拒馬前的陷坑靜靜等待著敵人踏入。
    這一刻,整個上南村村口,已成一座真正的生死陣地。
    殺聲如雷,敵軍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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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拳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凜然的戰意︰“若真是今晚要死,那老子就多拉幾個陪葬的。”
    他身側一名青年兵士手在輕顫,額頭冒汗,卻還是強撐著穩住長槍,咬牙道︰“統領……我們能贏嗎?”
    鐵拳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拍了拍那名兵士的肩膀︰“今晚,別問能不能贏,能活下來的,就是贏!”
    下一刻,敵軍先鋒的第一批沖鋒者已經踏上了山道,戰馬嘶鳴,刀光破空,數十名沖鋒騎兵為先鋒,如狂風席卷!
    “穩住!”鐵拳怒喝,“第七小隊上箭!”
    “放!”
    弓弩齊發,箭雨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瞬間與沖鋒騎兵交錯!
    然而,敵軍太多了!
    箭矢能擋下一時,能擋下一隊,能擋一陣,卻終究擋不住這滔天洪流。
    鐵拳深吸一口氣,提起戰刀,正準備率眾迎上前去,哪怕是死,也要把敵軍血濺當場!
    可就在此時!
    “怎麼?”
    一道帶著幾分譏諷的聲音,突兀地自夜風中響起。
    “鐵拳,真的不要命了是麼?”
    這一聲,宛如春雷落地,在死一般寂靜的氣氛中炸響!
    鐵拳猛然一怔,猛地回頭!
    只見那暗夜中,火光倒映下的山道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緩緩而來。
    一步一步,踏火而行。
    黑袍獵獵,身姿挺拔,長發半束,一人一劍,就這麼從夜色中走出,仿佛與天地並肩!
    火光映照在他眉眼之間,那張令所有大堯軍士日夜思念的臉龐,終于在這生死一線的夜晚,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
    ——是陛下!
    ——是蕭寧!
    那一刻,鐵拳身子猛然震顫,喉頭像被什麼堵住了般,再也說不出話。
    “陛……陛下?!”
    不僅是他,身後所有士卒,也都一瞬間停下了手中動作,連弓弩都忘了扣緊,整個人仿佛呆住了一般。
    他們從未想過,在這最絕望的時候,居然會看到皇帝親自出現在最前線!
    更從未想過,他不是站在大後方指揮,而是——
    站在他們前面!
    擋在他們與十萬敵軍之間!
    蕭寧神情平靜,嘴角帶著一絲冷意,手中長劍隨意垂落,宛若未曾出鞘,可他的氣勢,卻比這十萬敵軍更盛!
    他看了一眼那已拉弓的青年兵士,又看了眼渾身緊繃的鐵拳,輕輕一笑︰
    “一個個別哭喪著臉,弄得跟要死了一樣。”
    “你們退回去。”
    “今夜的村口——”
    “我來守。”
    語氣輕淡,卻無比篤定。
    仿佛這天下,再沒有什麼大軍能讓他退半步。
    風從他衣袍中掠過,鼓起漆黑衣角,他獨自一人站在那里,像是橫亙在天地之間的孤峰。
    無人能越。
    鐵拳怔怔地看著他,眼眶驟然一紅,卻強忍不發。
    “陛下,你……”他聲音發啞,“你怎麼能……”
    蕭寧沒有回頭,只是負手站立,淡淡道︰
    “你若真要護朕,那就退後一步。”
    “活下去,不是靠賭氣,是靠贏。”
    “守不住村口,這一仗,你就輸了。”
    “讓我來。”
    鐵拳終究沒能說出拒絕,只得低頭一拜。
    “臣……遵命。”
    隨後他猛然轉身,朝所有軍士怒吼道︰
    “退回第二陣線!按娘娘命令布防!”
    “今晚第一線,交給陛下!”
    軍士們臉色漲紅,眼眶濕潤,但無人違抗。
    那是他們的皇帝!
    他們的陛下!
    若他肯為他們站前陣,他們就沒有理由拖後腿!
    一時間,數百人迅速後撤,原本混亂的第一線迅速清空,只剩蕭寧一人,手執長劍,傲然佇立。
    前方晉王先鋒軍已然逼近,幾十步之距,箭雨準備再度射來,戰馬踏地,殺聲震天!
    蕭寧沒有動。
    只是緩緩拔劍。
    “鏘——!”
    劍光出鞘,寒意凜然!
    仿佛夜空被撕裂,風雲為之失色!
    那是陛下的劍,是曾在千軍萬馬中斬殺敵帥的劍,是曾在王庭上讓百官低頭的劍!
    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拉得老長,卻無比挺拔。
    孤身一人,擋十萬兵鋒!
    ——這一夜,他便是這上南村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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