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們的死亡時間相隔太近,趙野死亡後回憶戛然而止,看不見其余五具尸體被怎麼處理,對警方找到全部尸體沒有什麼幫助,頂多只能確定在那座山里。
這段回憶讓所有人表情都難看得不行,殘忍的殺害方式,就連死了也不得超生,他們看著都覺得後背發涼。
藺妄這時也清醒了過來,眸色晦暗,一時無言。
“魂火滅了確實就只能等著殘魂消散了,不過他們搞錯了一件事。”段裴苓似乎有些無奈,“鬼都吹不滅的火,怎麼會鑽個孔就滅了。”
“您的意思是......”藺妄眼眸微動。
“不會投不了胎的,雖然輪回轉世的事兒到現在也沒人能確定是不是真的。”
畢竟誰都沒見過熟人投胎後的樣子。
那些死去的人如果沒有變成鬼,魂魄會去哪里,一直都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就連玄術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不是還要最後告別一下嗎?”
黎央看著面前巨大的雲鏡,一縷縷魂魄從里面鑽出來,逐漸匯聚出人形。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里,人形漸漸清晰,但等他完全露出全貌後,很多賓客的表情都變了。
因為看上去這是趙野死前的模樣,不僅身體赤裸,就連腦袋完全被砸得變了形,臉上血肉模糊,頭頂和肩膀的洞還會隨著他的搖晃不斷往外冒血。
要不是剛剛听到回憶里凶手說的話,以及死前最後的畫面是石頭朝趙野面門砸來,他們根本都不敢認。
墨青打量了一番,在心里悄悄想著︰沒有親眼看到尸體的人有福了,這直接還原新鮮的尸體樣貌,彌補了遺憾。
想完之後,他又不由得感嘆自己果然是詭異,腦回路都和人類不一樣。
“能跟他說話嗎?”藺妄看著尸體,心情也是復雜到了極點。
“可以。”黎央點頭。
趙野在這時扭頭朝藺妄看了過去,嘴巴的位置張開一個口,“藺...妄?”
“是我。”
回應之後,藺妄又沉默了。
現在朋友就在眼前,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說我一定會給你報仇?再次提起死亡的過程,對死者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說下輩子再做朋友?畫大餅。
趙野歪了歪頭,慢吞吞的問︰“我現在...是不是長得很恐怖?”
因為沒剩幾分魂了,他能顯形都多虧黎央的符,所以說話和思緒比活著的時候慢很多。
藺妄沉默片刻,還是點點頭,“是挺嚇人的。”
“昂...我想也是。”
不知誰突然問了一句︰“趙少爺,凶手說你爸媽都有私生子,那對雇凶殺你的人你有頭緒嗎?”
那人剛問完,藺妄就狠狠瞪了過去,連帶著周圍的賓客看他目光也不善了起來。
先不說這會兒是藺妄的時間,人家在跟逝去的朋友說話,旁人插嘴破壞氣氛很不禮貌,就說趙野已經死得那麼慘了,死後還要戳人家心窩子是什麼意思?
台上的趙野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誰,就是因為想不明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遭遇這種虐待和暴行,大多數人當時都只有害怕和絕望,沒有怨恨,再加上死前知道那樣的消息,他很茫然,不敢相信,更顧不上恨誰。
而想要成為鬼魂甚至是厲鬼,首先就得有足夠強的怨氣。
他沒有,包括其他死者也沒有,所以他們成不了鬼。
要不是這枚胸針對他來說有特殊的意義,有他要娶溫家千金的執念,他最後一縷殘魂恐怕早就散了。
之後黎央把藺妄和趙野殘魂版)送去了一邊的角落里,讓他倆有什麼話慢慢聊。
這一局游戲自然是她贏了。
雲鏡消散,黎央重新坐回桌前,第二位賓客一瘸一拐的在助理攙扶下走上台,坐到了她對面。
“劉總小心點。”
黎央看著他腦門上環繞的灰蒙蒙的氣體,饒有興致的開口︰“霉運纏身啊朋友。”
她是不會看面相,但人就在面前,這種過于明顯的不同于旁人的㧜穫G悄芸吹妹髏靼裝椎摹 br />
果然,對面被叫做劉總的人一听,扯出個苦澀的笑容︰“就是啊,霉得不行。”
“先說你要什麼符吧。”
“我想要那種能夠轉運的,最好還能知道我為什麼突然這麼倒霉的符。”劉總說話時還有些咬牙切齒,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看戲的賓客,做賊似的壓低了聲音,“我總感覺我倒霉的很突然很不對勁,可能有人在害我!”
在經過了藺妄的事情後,他已經忘記了這場游戲是黎央畫不出符合他們要求的符才算贏。
慢慢地,游戲的性質從為難黎央變成了真的想解決問題。
“行啊。”
黎央沒多說,拿起符紙,抬手畫符,一氣呵成,然後直接將符遞到了劉總面前。
她這麼干脆利落,劉總倒是愣住了,“你不問問我最近是怎麼倒霉的嗎?不用分析些什麼嗎?”
剛才面對藺妄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流程啊!
黎央好笑的看著他,“不用啊,你這個簡單。”
“那藺總那個呢?”
“這麼說吧,你是入門級難度,他是剛出新手村的難度。”
遠處听見對話的藺妄︰“......”
劉總︰“......”
他不死心,“可是我很倒霉啊,出乎意料的倒霉,很刁鑽的倒霉!”
黎央看明白了,這人是想倒苦水,不是真的需要咨詢。
唉,要麼說給錢的是大爺呢。
她只好勉為其難的讓劉總講講他倒霉的過程。
絕對不是因為她也很好奇哦。
劉總一听,頓時一拍大腿,肚腩上的肉都抖了抖,“我跟你說啊,我這兩個月就沒幸運過!”
之所以說他霉得出乎意料,是因為這些霉運不集中在事業上,而是針對他個人。
比如剛和合作伙伴簽完合同,出門的時候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直接從十幾層台階滾了下去,磕到了腳指甲,指甲當場移位,他痛不欲生。
第二天下班,他一瘸一拐的走出公司,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條大型犬,他因為腳疼本來就不敢正常站立,直接被創了個狗吃屎。
爬起來坐上司機的車去接自家兒子放學,在學校門口又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躲城管的攤販的三輪車擦過,再次摔了一跤。
完事兒一幫子小學生嘻嘻哈哈的從面前跑過去,又不知道是誰穿了雙攀岩的那種、底部帶著釘子的鞋,直接踩過了他兩只手背,痛得他當場殺豬般的嚎叫。
回老家祭祖,從山上滾下來,正巧壓到了一條曬太陽的蛇,他屁股被咬了一口,當即高高腫起,被緊急送去醫院治療,屁股腫得按一下就出現一個坑。
還有很多很多類似的事情都在兩個月里接連發生,每次都要受點傷,不過絕大多數都不致命,最嚴重的也就是被蛇咬的那次了。
宴會廳里眾人听得直搖頭,還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有人這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