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賓客入席,宴會廳觥籌交錯,有人趁機與更高階層的人物攀談,也有人聚在一起寒暄,或是商量之後的合作。
總而言之,這種宴會都是利益往來。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不夠格參加的人找遍關系也要來刷臉。
墨青在樓上悄然放出一縷陰氣,可以更清楚听到他們的交談內容,然後轉播給黎央。
有幾個腰纏萬貫的老總聚在一起吐槽詭異最近的開放的福利副本。
“說起來我就是氣,現在每天最少有兩三個副本都不會死人,那我們每個月交那麼多錢算什麼?算我們錢多嗎?”
“可不是,你知道環羽生物不?”
“知道啊,不是說破產了,除了老板家上初中的兒子,一家人全死在副本里了麼?”
“現在他們行業不景氣,收入一年不如一年,但本來老本還是夠吃的,完全是因為每個月要交大筆錢給詭異才會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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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我說完,在破產前,他們老板聯系了詭異,想打听如果停止繳費的話能不能看在以前給它們送過那麼多錢的份上,給他和他家里人安排簡單的副本。”
“然後呢?”
“詭異嘴上說可以,轉頭給他們全塞進了當天開啟的最高級的a級副本,別說放水了,進去第一天晚上,七八只詭異一起來找麻煩,他們連一個小時都沒扛過去就全死了。”
其余老總聞言都沉默了。
好一會兒才有人繼續開口︰“合著咱們一旦停止交錢就會立馬被詭異針對到死唄?”
“就是這意思。”
向來成熟穩重的商業大拿們此刻嘴里全是髒話。
他們不傻,知道現在的副本能建設得如此精細真實,用的就是他們送去的錢、人、材料。
按照人類的邏輯來說,拿了那麼多好處,就算有一天停止了‘賄賂’,但情分還是在的,怎麼都應該給他們行點方便吧?
誰知詭異居然那麼現實,只要沒錢了,它們就迫不及待的要殺了他們。
錢真的成了保命符。
墨青听著覺得他們說話有些好笑。
“詭異本身並不是很需要錢,要不是因為副本建設需要錢和人類,這些有錢人才是食譜上排名靠前的食材。”
富豪就像是需要耗費人力物力財力才能得到的珍稀食物,即便他們不賄賂詭異,也可以雇玄術師保護自己,想得到他們並不算容易。
所以‘賄賂’這項規則除了賺錢之外,詭異也是想掏空他們的錢包,讓他們覺得只要有錢就絕對安全,到破產的時候,這些人基本上也請不起玄術師了,就算請來也是很弱的玄術師。
詭異在等,就像守候一株其他時候摘下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只有成熟時才能無傷獲得的植物,因此它們會在這株植物剛剛成熟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拿下它。
“這麼看來,如果沒有福利副本的事兒,再過不久人類的境況就會反過來了?”黎央想到這里覺得有趣,眼眸微微彎起。
墨青點點頭︰“沒錯,不過有沒有福利副本都會反過來。”
之前交了錢的有錢人是絕對安全的,需要煩惱每次進副本該怎麼活下去的只有進不去上層社會的普通民眾。
而現在,普通人反而更好活下去,就算沒有福利的副本也會給玩家放水,而且死的基本上都是身上沾有罪孽的人,還有靠錢續命的富豪們。
但是這個事兒吧,其實沒有福利副本,再過段時間,破產的企業越來越多,詭異的重心也會更多放在那些有錢人和同樣膽小的人身上。
有肥美的烤全羊吃,誰還想吃螞蚱肉呢?
等到不再有新的豪車駛入莊園,宴會就算是正式開始了,而此時距離邀請函上的宴會開始時間,其實還差半個小時。
所有人都是提前過來的,這也說明了他們對舉辦宴會的人的重視程度。
當段裴苓出現在寬敞的旋轉樓梯上時,賓客的目光幾乎立馬就望了過去,跟行注目禮似的。
段裴苓走到台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話筒,淺說了幾句很官方的開場白,然後目光掃向站在前排的幾個人。
他們中有年紀稍小一些的壯年,也有中年老男人,身上都穿著價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裝,手腕的表一個賽一個的昂貴。
“這次宴會的目的,主要是想介紹我唯一的徒弟。”
‘我’和‘徒弟’這兩個字他說得格外重。
在場賓客皆是面露驚詫,他們頭一次听說獵詭者協會會長還有徒弟。
不過仔細想來,這位新會長的家世背景他們都不知道,不清楚他徒弟的事兒就太正常了。
直到他們看見樓上出現兩道身影。
那一抹明艷的紅色在燈光下更加艷麗耀眼,她穿的不是晚宴中常見的禮服,只是一件小香風的杏色裙子,隨意慵懶,又不會太失禮數。
她身旁男人的面容也很熟悉,五官俊朗精致到放在任何雕塑上都會被說一句鬼斧神工。
這個穿得就更簡單了,杏色的t恤和到膝蓋的短褲,要是再換雙拖鞋,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他家了。
有人隱隱明白了什麼,臉上笑容頓時僵住。
還有些心存僥幸和不明所以的人,他們以為墨青是段裴苓的徒弟。
性子急的出頭鳥等不及那兩人走到段裴苓身邊正式介紹,直接打著哈哈夸獎道︰“段會長,原來杜若的男朋友是你徒弟啊,怪不得他在副本里表現那麼出色,年紀輕輕有這樣的實力,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墨青腳步一頓,和黎央四目相對,兩人竟是都沉默了。
段裴苓更是表演了什麼叫做當場黑臉。
他微微蹙眉,不耐的看了說話那人一眼,“你什麼眼神?”
那人還有些茫然,“不、不對嗎?”
“呵,我倒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您不是說唯一的徒弟嘛,男師父總不能帶的是女徒弟吧......”
他身邊的老總都不忍直視的別過了頭。
什麼叫說多錯多?這就是。
果然,段裴苓神色更冷了,“叫保安把他丟出去。”
早就守在宴會廳角落里的保安幾乎是閃現進場,不管那人如何道歉,直接把他架離了現場。
黎央還是頭一回見段裴苓這副模樣。
印象里的段裴苓在外面是個溫和儒雅的大叔,對誰都是一副淺笑吟吟的模樣,在人際交往中也是游刃有余,輕而易舉就能化解一些尷尬場面。
但現在,他儒雅的一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上位者姿態。
黎央只能把這歸結于身份的轉變。
在她以前的世界,段裴苓沒有家世背景,也不是什麼協會會長,他就是個有錢的、厲害的玄術師,在玄術界有一席之地,也有些朋友和人脈。
而在這里,他是手握實權的大官,不需要再刻意結交誰,光是身份擺在那就有得是人想巴結他。
段裴苓一向知道什麼身份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外人,可以說黎央也是跟他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