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
從椅子上站起身，對著盛老太太行禮問安，林噙霜眉眼之間都是含著笑意的︰“產婆已經進去有一會兒了，大夫也在一邊候著以備不時，妾身瞧著這院子里女使少，又撥了兩個過來，負責著打雜，其中一個在外面燒水呢。
大夫說，衛小娘的孩子有點大了，應當是進補太過了。這衛小娘也是愛子心切了，都已經生產過一次的人了，能不知道孩子大了不好生嗎。”
盛老太太眼皮子跳了跳，覷了林噙霜一眼，閉著眼嘆口氣叫房媽媽扶著自己，坐到了剛才林噙霜坐的位置上。
她心里有一種預感，自己所謀劃的事兒，怕是不成了。她原本與衛小娘說好的，一兒一女交給她撫養，這衛小娘就放她‘自由’了。原本是想著納衛小娘進來分寵的，最後也沒有做到，盛 也不喜歡衛小娘，好歹是肚子爭氣。
“六丫頭，到祖母這里來。”
一直守著不曾離開的明蘭，被盛老太太叫到了自己身邊。臉上看不出什麼不情願，乖乖巧巧的站在身邊，對著老太太有問必答的。
林噙霜看天看地，看著女使們忙活，听著盛老太太妄圖從盛明蘭嘴里知道點別的信息，可惜牽扯到了自己，盛明蘭跟鋸嘴葫蘆也無甚區別了。
折騰了半晌，最後衛小娘生了個死胎，還傷了身子，孩子渾身青青紫紫的，顯然是憋的很了，直接憋死了。瞧著那大小，孩子是真的不小，這也是真的不要命了，敢給自己補這麼大，就沒想過孩子生不下來該怎麼辦。
這計劃顧頭不顧 的，當真是惹人發笑。
“老太太，這位夫人傷了身子，日後怕是無法再有身孕了，且需要仔細調養著，床榻一時半刻的是無法下來了。”
孩子是死胎，月子也是要做的。盛老太太余光看了一眼孩子，閉上眼念了一句三清真人，枯老的手摸了摸盛明蘭的頭，眼里都是慈愛，聲音也甚是溫柔的安慰哭的抽抽搭搭的盛明蘭。
默默翻了個白眼，林噙霜安排著沉煙他們去善後。
“不知道，這死胎該如何處置？”
自己是管家，也不過是個管家婆罷了，家里的莊子，田產，鋪子這些，賬目都是送到大娘子那里的。話說回來，她一個妾室，哪里有資格處置自己家里的主子，哪怕這個主子只是個死胎。
“尋個好地方，給孩子葬了吧。”
一個人的膽子，是從小都能看出來的，盛明蘭伸著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眼里沒有半分害怕，甚至還狠狠的瞪了林噙霜一眼。
無法理解的林噙霜，當即冷笑了出來，對著盛老太太甩了臉子，她即便是個妾室，也是長輩，鞍前馬後的處理這些個事兒，最後還要被遷怒？
或許，這玩意又把自己小娘的死，算在了自己身上吧。
盛 回來以後，知道了衛小娘的事兒，也只是交代好好給衛小娘調養身體，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了。
至于說疑心林噙霜，那必然是沒有的，自從有孕以後，什麼都不曾苛待，家里自己的妻子，母親，還有自己都是看著的。
“還好，家里有個主事兒的，否則都不在家，只我一人怕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主君，還是去看看衛小娘吧，畢竟也是為了生產，才落得這般下場的。”
不想去，盛 覺得衛小娘眼皮子淺的很，能給自己吃到胎大難產，憋死孩子，是盛家缺了她吃穿用度了嗎？
被幾句話哄成翹嘴的盛 ，最終還是去看了衛小娘，明蘭正在床頭給衛小娘喂藥，依舊帶著一股子淡淡死感的衛小娘，看到盛 也是冷淡。
這個態度，盛 已經是習慣了，自己的這個妾，即便是自己想宿在這里，也總是會推脫。
“你這身子還是要好好將養，過些時日舉家搬遷，不若你就先留下，待身子養好了，再去往汴京，免得舟車勞頓，再叫身子傷痛加重。”
衛恕意自然是巴不得，而且她可以不去汴京的。
“多謝主君體恤，明兒年幼，留在妾身身邊也是麻煩，還勞煩屆時主君帶著明兒一同去汴京。”
“你不跟著，大娘子要照顧如蘭，霜兒要照顧墨兒，明兒交托給誰照顧？這身邊使喚的，比明兒年紀還要小，當真不知你在想什麼。”
被盛 不軟不硬的噎了幾句，衛恕意想說，老太太不是能照顧，最後這話咽下去了，她不能主動提，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家主君是想叫林棲閣的四姑娘過去老太太身邊伺候的。
“勞煩主君了。”
只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也達到面子工程了，盛 直接就走了。明蘭是想給自己小娘頂嘴的，是想著自己小娘小產的事兒，最後閉嘴了。
壽安堂
盛老太太手里點著茶，腦子里在想著別的事兒，她不可能主動開口說要養明蘭的，除非衛恕意自己開口。
如今衛恕意身子不好，這是個借口。舉家搬遷到汴京，衛恕意不一定去，這也是個借口。最初的計劃黃了，好歹到頭來還有一個四丫頭能再籌謀一下。
她養著華蘭十幾年，到頭來華蘭最親的還是她那位親生母親，是已，這嫁衣是不可能再給他人做了。
盛 氣鼓鼓的回到了林棲閣，對著林噙霜倒豆子一般把話說了一通，最後嘆了口氣，自己這妾室，真的叫人煩膩的很。
“那不如，妾身帶著六姑娘吧，叫她和墨兒作伴。左右有女使婆子的，妾身也勞累不到哪兒去。”
“叫大娘子帶吧，這些個孩子，本身就是她的責任之一。為著衛小娘生產這事兒，你已經操勞許久了，如今她們不感激便也罷了，還...”
倆人誰都沒有提起壽安堂的盛老太太，也只當老太太是帶不了的。就盛如蘭那脾氣，可是夠盛明蘭喝一壺的。
整日嫡女嫡女的帶在嘴邊，嫡庶尊卑有別也是口頭禪，只是沒有叫盛 听見過罷了，要知道盛 也不是嫡子，親生的母親不過是個小娘，被抱到了盛老太太身邊養著，才有了如今的日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