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熟睡後,木屋陷入極致的安靜,只有壁爐里炭火偶爾發出的“ 啪”聲,像鐘表的滴答聲般規律,與窗外漸緩的雨聲交織在一起。
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雨點從之前的“ 里啪啦”變成了“沙沙”的輕響,像是天空終于累了,放緩了哭泣的節奏。
水面也恢復了溫順,房車在水面上輕輕晃動,像母親手中的搖籃,將屋內的安穩與溫暖牢牢裹住。
偶爾有微弱的天光從烏雲縫隙中漏出,在水面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銀輝,轉瞬又被雲層覆蓋,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靜謐的夜色里,連奶酪和丑寶的呼吸都變得格外輕柔。
這樣的寧靜持續到半夜,一場毫無預兆的風暴突然席卷而來。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在頭頂炸開,緊接著,房車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抓住,猛地向上掀起,又重重砸回水面。
明野和寧萌幾乎是同時從夢中驚醒,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床沿滑去,寧萌下意識地抓住明野的手臂,驚呼聲卡在喉嚨里。
“怎麼回事?!”明野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瞬間被窗外呼嘯的狂風吞沒。
他掙扎著坐起身,借著壁爐殘留的微光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髒驟然緊縮。
窗外早已不是之前的和風細雨,漆黑的天空像是被撕開了無數道口子,閃電一道接一道地撕裂夜幕,照亮了漫天翻滾的烏雲。
那些烏雲不再是溫順的綢緞,而是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巨獸,在天空中瘋狂扭動,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狂風如同暴怒的雄獅,呼嘯著卷過水面,掀起數米高的巨浪,黑色的浪濤頂端泛著慘白的泡沫,像巨獸鋒利的牙齒,狠狠砸向房車。
雨點密集得像出鞘的箭,帶著破空聲砸在車窗上,“砰砰”的巨響幾乎要將玻璃震碎,水霧瞬間布滿窗面,讓外面的景象變得模糊而猙獰。
房車在巨浪中劇烈搖晃,時而被拋向浪尖,時而又墜入浪谷,車內的物品“嘩啦”一聲散落一地,木箱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像是隨時會散架。
奶酪從睡夢中驚醒,縮在床底發出恐懼的嗚咽聲;丑寶撲稜著翅膀,在屋內慌亂地飛著,時不時撞在家具上,發出急促的啾鳴。
“快!去駕駛室!”明野一把抓住寧萌的手,兩人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赤著腳就往駕駛室沖。
腳下的地板劇烈晃動,他們好幾次差點摔倒,只能緊緊抓住牆壁上的扶手,在顛簸中艱難前行。
沖進駕駛室的瞬間,一股夾雜著雨水的狂風從門縫里灌進來,吹得兩人頭發凌亂。
明野幾乎是撲到駕駛座上,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方向盤在手中劇烈抖動,像是要掙脫他的控制,每一次轉動都需要耗費全身的力氣。
“左邊有浪!快打方向!”寧萌緊緊抓著副駕駛座的扶手,目光死死盯著窗外。
閃電再次亮起時,她看清了左側一道數米高的浪牆正朝著房車撲來,浪尖的泡沫在閃電下泛著冷光,像一張巨大的網。
明野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向右打方向盤,同時踩下油門。
房車引擎發出一聲嘶吼,像是一頭瀕臨極限的野獸,在浪牆砸下來的前一秒,堪堪從浪縫中穿了過去。
浪濤拍在車身側面,房車瞬間傾斜了將近四十五度,寧萌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要被甩出去,只能用盡全力抓住扶手,指甲深深嵌進木頭里。
“砰!”又一道巨浪砸在房車尾部,車身猛地向前一沖,明野的額頭重重撞在方向盤上,他悶哼一聲,卻連揉都沒來得及揉,目光依舊死死盯著前方。
雨水模糊了車窗,他只能憑借閃電亮起的瞬間,判斷前方的路況,每一次轉向、每一次踩油門,都像是在與死神博弈。
“我們能撐過去的,對不對?”寧萌的聲音帶著顫抖,卻依舊努力保持鎮定。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慌亂,否則只會給明野添麻煩。
明野側過頭,看到寧萌蒼白的臉上滿是堅定,心中涌起一股力量。他重重點頭“一定能!”
話音剛落,又一道巨浪從前方襲來,他迅速拉起手剎,同時向左打方向盤,房車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驚險的弧線,車輪碾過浪尖,激起的水花高達數米,像一道白色的屏障。
風暴越來越猛烈,天空中的閃電愈發密集,照亮了水面上無數個翻滾的浪頭,像是一片沸騰的黑色海洋。
房車在巨浪中如同一片無助的落葉,卻在明野的操控下,一次次從死亡邊緣掙脫。
寧萌緊緊盯著窗外,每當閃電亮起,就立刻提醒明野前方的障礙——“右邊有漂浮的樹干!”“前面有漩渦!”,兩人配合得無比默契,像是與房車融為一體,共同對抗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
不知過了多久,明野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睡衣緊緊貼在皮膚上,手臂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卻依舊沒有松開方向盤。
他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震動,能听到引擎疲憊的轟鳴,卻始終沒有放棄。
寧萌的聲音也變得沙啞,卻依舊沒有停下提醒,她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窗外,像是明野最堅實的後盾。
房車在巨浪中艱難前行,窗外是狂風暴雨的地獄,駕駛室內卻有著兩人彼此支撐的堅定。
他們不知道這場風暴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但只要手還能握住方向盤,只要還能听到彼此的聲音,就有勇氣繼續對抗下去。
閃電再次撕裂夜空時,明野看清了前方那道幾乎要與烏雲相接的浪牆,它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道都要高,黑色的浪體上翻涌著慘白的泡沫,像一堵即將坍塌的巨牆,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房車壓來。
房車在它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塵埃,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徹底吞噬。
“坐穩了!” 明野嘶吼一聲,雙手將方向盤擰到極致,同時把油門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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