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突然“啊”了一聲,他的語氣似乎在驚呼,“胡天你的意思是必然決定了偶然,而偶然只是在反應必然?”
“是的,你現在听明白了。那麼是不是我贏了?”
“當然是你贏了,你可以再說一個名字。”
這下不是秦岳糾結,而是輪到胡天糾結了。一共四個人,他已經救了兩個,剩下兩個人是劉霜和菜花。這兩個人和秦岳的二難問題一樣,胡天哪個都不敢選,選菜花劉霜肯定發脾氣,說不準那十萬塊錢還不給了。但是選劉霜,菜花是有傷的,這樣綁下去,恐怕她堅持不了多久。
“胡天你先救花菜,不要管我。”劉霜這時候說話了,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听了多少胡天和秦岳的對話。
“可是你……”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花菜她有傷,你先救她。”
劉霜這種時候總讓胡天感動,每一次遇到危險她都會把生的希望讓給別人,她這個樣子根本不像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
“好吧,我選菜花。”
“既然你已經選擇好了,我們開始下一個問題。”病房廣播中又傳來秦岳的聲音,“胡天你知道不管物理還是精神,都有一個前提才能成立。這個前提決定了我們相遇,我們的恩怨情仇,我們的一言一行,甚至我們的生死都是它決定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秦岳的聲音緩和了很多,沒有之前激進了,並且還賣起了關子。他這個問題涉及而很廣,很多事物都能是問題的答案,地球,太陽,水,空氣,都是他們生存下去,物質存在的必要條件。
但胡天知道,這些都不是答案,秦岳之前的問題都刁鑽古怪,這個問題決不會這樣簡單。胡天猜不出來,又不能不回答,這關系到劉霜的生死。
邏輯辯論胡天還算強項,讓他猜秦岳怎麼想,可難住他了。
“維特根斯坦曾說︰“世界的意義必須在世界之外”,但“世界之外”是否存在?”我在猜秦岳你說的是存在。”
胡天沒想明白,劉霜卻突然回答了秦岳的問題。秦岳的問題都很難,胡天都是很不容易應付過去了,劉霜的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答案。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叫劉霜,是劉家人,顧清 是你的母親。你非常好,你回答的正是我問題的答案。這是第四個問題,為什麼存在存在。 你們知道科學可解釋宇宙如何演化,但無法回答“為何存在宇宙而非虛無”。存在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在研究,但都沒給出一個正確的答案。”
秦岳的問題都到了過分的地步,沒人能解答的問題都拿出來問胡天,胡天又不是神,怎麼能回答的出來?
並且這根本不是問題,存在只存在人的感知中,不是物理現象,不是問題怎麼回答?
胡天又仔細想了想秦岳的問題,他感覺劉霜的回答很有意思,他存在于世界之外是否存在,這句話其實已經回答秦岳了。
“你的存在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存在並非是單一個體,而是一個綜合體,時間感,空間感,交流,臨在很多感知加在一起稱為存在。是不是這樣?”
“也不全是你說的這樣,剛才我們說過,世界分唯物和唯心兩部分,你說的只是唯心部分。”
“不,不,不,你說的不對,如果沒有你去感知,誰又知道存在?又什麼是存在?”
“這。”秦岳語塞住了,很久才說,“你這叫什麼回答,真不感知了什麼都不知道了,還有什麼狀態?”
“秦岳我問你,你說的什麼狀態都沒有叫什麼?”
“非存在。”
“這可是你說的。”
“你要說什麼?”
“你說有感知叫什麼?”
“存在。”
“你看不用我說,你自己說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物理本身就是依靠的心理?”
“波粒二象性你知道吧。”劉霜問道。
“知道,在沒有觀察者時,粒子是波狀。一旦有觀察者介入粒子全表現成粒子態。“
“你看粒子都受觀察者影響,你怎麼能說存在不是因為受了觀察者影響呢?”
劉霜補刀及時,讓秦岳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說出來,“好吧,這一局算你們贏了,你們說出來下一個要救的人吧。”
“劉霜。”
“胡天。”
胡天和劉霜同時說出來,胡天說完感覺不對勁,看了一眼劉霜,劉霜同樣也在看他。
劉霜和胡天中間隔個凌柒,劉霜躺在雪白了床單上,手和腳被麻繩著,她在不停的想掙脫繩子。
“劉霜你能不能听我一次話?”
“這一次不行,回去後我可以听你十次。”
“好了,你們兩個的事可以以後再說,馬上告訴我讓誰生,我要開始下一個問題了。”
“秦岳這一次生的人只能是劉霜,不然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胡天你……”劉霜狠狠瞪了胡天一眼,胡天笑了笑。
“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下一個放劉霜,我要問最後一個問題了。胡天你看我們雖然互相看不見,但也可以通過廣播進行溝通,人類社會中卻少不了文字語言,而語言的本質卻從來沒有人弄清楚過。我的最後一個問題是,語言如何指涉世界?詞與物之間的關系是約定俗成還是本質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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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開始救人心切,沒有考慮秦岳的問題。現在該救的人都救了,胡天一放松下來才感覺整件事情都不對勁,秦岳費這麼大勁把胡天一家人騙到醫院,卻問這些和綁架不相干的事情。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你是我這幾天見到的最優秀的,你有資格向我提一個問題。”
“我想問你為什麼問我這些問題?”
“你不問我,我也會在你全部回答問題後告訴你。我是在測試資格。”
“什麼資格?”
“這個暫時還不方便告訴你,你只要知道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帶著你的團隊走出去,才有生存的可能。”
他這話說的含糊,隱藏主要內容不告訴胡天,但這已經夠了,胡天達到了他問話的目的。
秦岳是個變態,他說的話很可能食言,如果五個問題全部回答正確他還要殺人的話,胡天可一點招架的能力也沒有,他們五個人還綁在床上,只能任秦岳宰割。
現在胡天知道秦岳還有陰謀在後面,目的達不到,他是不會殺胡天他們的,現在只要回答好他的問題就會知道他要干什麼了。
秦岳的問題顯而易見,他是問語言是人為約定的,還是本來應該這樣。這個問題從問題假設上感覺怪怪的,像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問題一個民族的語言體系有多大你知道嗎?”
“據統計中國有10萬漢字,英語世界範圍內有大概100萬個詞條。”
“這也就是我的疑問,這麼大的語匯量怎麼去人為約定?總不能一條,一條的去定義再約定吧?”
“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後來我的答案是長期進化的結果,開始只有簡單的幾個單音節的音,後來逐漸形成多音節,文字。”
“你說的結果是現在世界範圍內,學術界公認的結果,所說的推斷也無懈可擊,這個結果是建立在進化的基礎上的,而進化理論之所以能成為真理,是因為進化只是推論。這個推論根本無法溯源。一旦這個理論能夠溯源,是對是錯還不一定呢。”
“你這話不現實,進化是上千,上萬年的結果,誰又能回到語言產生之初溯源?當代對于進化的研究成果都是基于文獻,考古,化石,這個成果還是很可靠的。”
“回到語言之初溯源,這件事確實不可能。但是我如果說不用回到過去就能溯源呢?”
“這怎麼可能?歷史是不可逆轉的。”
“歷史確實不可逆轉,但是人類始祖的族群還活著。”
“這怎麼可能?沒有一個地區記載,還有類人猿存活。”
“溯源不一定找人猿,只要隨便找一個動物族群就可以了。”
“你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動物族群也存在交流的情況,通過對方的吼叫做出反應。我想這和人類之初很相似,能過吼叫來傳達猿人之間的意圖,這就是最早的語言,而最早的語言看似聲音傳達,卻傳達的不是語言要表達的意思。”
秦岳再次不出聲了,過了一會才說道︰“胡天你說的有點意思,你繼續說。”
“他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動物間的吼叫,只是在通過聲音在表達它的情緒,而對方也正是對情緒做出了反應。這就像剛出生的孩子,雖然听不懂你說的話,但你吼他的時候也一樣會哭。劉霜對秦岳說道。
“你的意思是語言是本質關聯的?這我到沒想到從最原始的動物族群去找答案……”
“不。我不是這樣認為。”胡天打斷秦岳,“我認為語言的能力是先天本質關聯的,而語言系統是後天約定俗成的。”
“先天,後天這有區別嗎?”
“我們假設一下,你找一百個人從出生就單獨關起來,幾十年後再把他們放出來,他們不會有語言,文字交流能力,這就是後天約定俗成的特征,需要上一代傳給下一代,如果中間斷代將失去俗成約定的內容。但是這一百個人雖然不具備語言交流能力,他們仍然會從你的吼叫聲出分辨出你的情緒意圖。這是先天本質關聯特征,不用學習出生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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