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稿二•第二卷3. 地窟刀鳴 11.5萬字 55
3. 地窟刀鳴 11.5萬字
第一卷︰量子淬刃3.5萬字）
第一章︰北斗殺陣9000字）
1.1 地窟驚變 3000字
一、苗疆地圖 800字
趙莽的指尖劃過羊皮地圖上的焦痕，指腹傳來細微的顆粒感。這張地圖比他記憶中的更加破舊了，邊緣處已經起了毛邊，被火燎去的右下角形成一個不規則的缺口，像是被什麼野獸咬去了一塊。
"莽兒，若有一日走投無路，去黔東南找七星窟。"
父親臨刑前夜的話，像刀刻般印在他腦子里。那晚的月光特別亮，透過牢房的鐵柵欄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父親的聲音很低，卻每個字都清晰可聞，仿佛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現在，他確實走投無路了。
趙莽收起地圖，抬頭望向眼前黑 的山洞。黔東南的雨季讓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溶洞入口處的藤蔓像無數條垂下的手臂，在微風中輕輕擺動。他的青銅左臂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鎢絲右眼自動調節焦距，將溶洞內的景象放大數倍。
岩壁上布滿人工開鑿的痕跡，但手法古怪——左側是苗人祭祀常用的陰刻符咒，線條流暢如流水；右側卻是倭國鍛造場特有的菱紋標記，稜角分明得近乎刻板。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在岩壁中央交匯，形成一種詭異的和諧。
更引人注目的是洞口散落的幾枚銅錢。趙莽蹲下身，青銅手指捏起一枚寬永通寶。銅錢入手冰涼，邊緣沾著暗紅色物質，在鎢絲右眼的放大視野下，那物質呈現出晶體狀結構，像血，又像某種礦物粉末。
" ——"
銅錢在他指間突然裂成兩半。斷面處露出銀白色的金屬內芯，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趙莽的鎢絲右眼立即分析出成分——這不是普通的銅錢，而是夾層鍛打的倭國秘銀，專用于封印邪物。
他猛地抬頭，鎢絲右眼的夜視功能瞬間激活。溶洞深處，隱約傳來規律的金屬敲擊聲，每一下都精準間隔17秒，像是某種古老儀式的節奏。那聲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蕩，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律，讓趙莽的青銅左臂不自覺地微微震顫起來。
"七星窟..."趙莽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發燙。他伸手摸去，是那塊從不離身的玉佩——父親留給他的另一件遺物，上面刻著北斗七星的圖案。此刻，玉佩正散發著微弱的熱度，仿佛在回應洞中的敲擊聲。
趙莽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腰間的刀。十七年的逃亡生涯，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邁步踏入溶洞，身後的陽光被黑暗一點點吞噬，就像他記憶中那個血色的黃昏，當劊子手的刀落下時，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永夜。
洞中的敲擊聲越來越清晰，每一聲都像是直接敲在他的骨頭上。趙莽的青銅左臂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金屬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那些紋路逐漸組成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符號——像是文字，又像是星圖。
就在他即將轉過最後一個彎道時，敲擊聲突然停止了。溶洞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趙莽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回響。他的鎢絲右眼捕捉到前方岩壁上的一道縫隙，縫隙中透出詭異的藍光。
趙莽屏住呼吸，向前邁出最後一步——
二、北斗七刀
趙莽貼著潮濕的岩壁潛行，鎢絲右眼在黑暗中泛著幽綠色的冷光。洞穴深處，空氣愈發渾濁，帶著金屬銹蝕和腐朽鮫皮混合的腥氣。
岩壁上釘著的倭國陣刀越來越多，刀柄纏裹的鮫皮上，朱砂寫就的符咒在夜視模式下泛著暗紅。但詭異的是，刀身卻分明是苗疆的鍛造手法——隕鐵打造的刃口泛著幽藍冷光，刀脊上陰刻著細密的星紋，與趙莽青銅左臂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這不是倭刀......"
趙莽的指尖撫過一柄刀的刃口，鎢絲右眼突然捕捉到刀身內部的結構——夾鋼。外層是倭國特有的玉鋼，內層卻是苗疆秘傳的"天外鐵"，兩種截然不同的鍛造術被強行熔鑄在一起，仿佛某種禁忌的融合。
他的青銅左臂突然震顫起來，金屬關節發出" "的摩擦聲。
——危險！
本能讓他猛地後撤，但已經晚了。
右腳踩上的石板突然下陷三寸——
"錚！錚！錚！"
七道寒光從岩壁裂隙中暴起！刀鋒割裂空氣的尖嘯聲中，七柄苗刀凌空懸浮，以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刀尖全部鎖定趙莽的咽喉。更可怕的是，這些刀正在以某種詭異的頻率震顫，鎢絲右眼的數據如血瀑般沖刷過他的視野︰
「頻率分析︰17hz±0.3」
「振幅峰值︰內髒共振區間」
"噗——！"
趙莽噴出一口鮮血，五髒六腑仿佛被無數細小的鉤爪攥住、撕扯。他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耳孔滲出黑血。視線模糊間，他看到七柄刀的刃口正在滲出銀黑色液體，滴落地面時竟腐蝕出北斗七星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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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不是刀......是某種活物！）
就在意識即將渙散的剎那，他的青銅左臂突然自主抬起。五指張開，掌心迸發出刺目的青光——皮膚下浮現出完整的北斗七星紋路，七顆星芒與懸浮的苗刀一一對應。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七柄刀的震顫頻率突然改變，與青銅手臂的共振完美同步。趙莽喉間的壓迫感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共鳴——他感覺到左臂的金屬骨骼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甦醒。
"天樞、天璇、天璣......"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仿佛來自青銅左臂的記憶。七柄苗刀同時發出嗡鳴，刀身上的星紋逐一亮起，在黑暗中連成完整的北斗圖形。趙莽的鎢絲右眼突然失控，液態金屬從眼眶滲出，在空中勾勒出一行小篆︰
"七星照命，非金非鐵。"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左臂，與這些刀，根本就是同一種物質鍛造的！
三、倭國鍛造場
次聲波的余韻仍在岩壁間震顫，七柄苗刀"唰"地歸位，刀柄上的鮫皮符咒無風自動。趙莽踉蹌著撐起身子，喉間腥甜未散，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瞳孔驟縮——
溶洞盡頭豁然開朗，巨大的環形鍛造池佔據整個空間。池中沸騰的不是鐵水，而是某種銀黑色液態金屬，表面不斷浮現出人臉般的凸起又平復。七名披頭散發的工匠圍坐池邊，手持刻滿符文的鐵錘，每一次敲擊刀坯，都有藍紫色的火星濺入池中。
"鐺——"
錘音未落，液態金屬突然翻涌，竟在空中凝成短暫的漢字︰
「萬歷」
「寬永」
「歸藏」
趙莽的鎢絲右眼劇烈閃爍，這些字跡的筆畫里分明流動著——
"明國的小老鼠來了。"
沙啞的官話突然響起。最年長的工匠轉過頭，腐爛的眼皮下嵌著兩顆渾濁的白色球體，卻精準鎖定了趙莽的位置。老人咧嘴一笑，露出瓖嵌著銅錢的牙齒︰"你父親偷走的"天樞"刀材，"鐵錘重重砸向池沿，"該還回來了！"
"轟！"
青銅左臂突然爆出劇痛，趙莽低頭看去——臂甲縫隙里滲出粘稠黑血，那些他以為是工藝接縫的紋路，此刻清晰顯現出暴力焊接的痕跡。更可怕的是，池中液態金屬突然伸出觸須般的細流，與他手臂里滲出的黑血在空中交織，勾勒出一幅殘缺的星圖。
"看見了嗎？"老工匠的白眼球里爬出銀絲，"你這條手臂，本該是第七柄刀！"
四、父親的真意
"我父親不是貪官！"
趙莽的怒吼在溶洞中炸響，腰刀出鞘的寒光劈開毒霧。倭國工匠們同時停錘，鍛造池中的銀黑色金屬液驟然沸騰，翻涌起一幕清晰的影像——
萬歷二十四年的月夜，暴雨如注。父親趙硯卿渾身是血，官服前襟被利刃割開七道口子，懷中緊抱著一段青銅斷臂。他踉蹌沖進七星窟，將斷臂狠狠按在岩壁的凹槽中。七柄苗刀應聲彈出，刀身震顫發出的次聲波，將追殺的十二名倭國忍者全部震得七竅流血。
影像最後一幀，是父親回頭時絕望的眼神——他望向的地方，正是此刻趙莽站立的位置。
"你父親偷走的是"天樞星"的刀胚。"盲眼工匠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瓖嵌著銅牙的牙齦，"多諷刺啊，他用親生兒子的血肉為引，把你鍛造成了活體刀鞘。"
趙莽如遭雷擊。
青銅左臂突然爆出撕裂般的劇痛，甲片" "崩裂，露出內里駭人的構造——根本不是機械！密密麻麻的血管與銀灰色神經束纏繞著青黑色金屬骨骼，骨面上陰刻著完整的《甘石星經》星圖。更可怕的是，那些神經束正瘋狂蠕動，與鍛造池中的液態金屬產生共鳴。
"現在，該完成最後的鍛造了。"
七名工匠同時舉錘。鐵錘落下的剎那，液態金屬池掀起三丈高的巨浪。一個由銀黑色金屬凝聚而成的巨人緩緩站起，胸口瓖嵌著六顆星芒，唯獨左臂位置空著——那空缺的形狀，與趙莽的斷臂截面完全吻合。
"莽兒，若有一日走投無路，去黔東南找七星窟。"
父親臨刑前的話在耳邊炸響。趙莽突然明白了——這根本不是生路，而是父親用性命為他爭取的最後戰場。七星窟的真相，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宿命歸處。
1.2 量子毒霧
一、刃上寒霜
趙莽的青銅左臂在劇痛中痙攣，金屬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七記鐵錘的敲擊余韻仍在溶洞中回蕩，每一次震蕩都讓鍛造池中的銀黑色液態金屬掀起更高的浪濤。那尊三丈高的金屬巨人已完全顯形，胸口六顆星芒以北斗方位排列，唯獨空缺的左臂接口處，閃爍著饑渴的暗紅色光暈。
"天樞歸位。"
盲眼工匠的聲音像生銹的鋸子拉扯骨縫。趙莽猛地後撤三步，鎢絲右眼的掃描光束在黑暗中劃出幽藍軌跡——岩壁上的七柄苗刀仍在高頻震顫，17hz的次聲波讓洞頂的鐘乳石簌簌掉落細碎晶塵。他的鼻腔滲出黑血，耳膜傳來溺水般的悶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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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所有刀刃同時結霜。
那不是自然凝結的冰晶，而是一種活物般的銀白色物質，正以分形結構在刀身上蔓延。趙莽的鎢絲右眼自動觸發緊急協議，視網膜上炸開猩紅的警告框︰
「物質相變警報」
? 液態汞合金熔點39c）
? 金黑hs270）同位素半衰期3.6秒）
" ——"
天權位的苗刀率先崩裂，刃口淬毒層遇空氣霧化，淡紫色煙霧如活蛇般竄出。趙莽急退間突然僵住——他的青銅左臂表面，正浮現出與苗刀完全相同的霜花紋路！
"閉氣！"
警告脫口而出的瞬間，一縷毒霧已擦過左臂肘關節。"滋啦"的腐蝕聲里，號稱永不磨損的青銅甲片竟如朽木般皸裂，蛛網狀的裂紋中滲出銀黑色黏液——與鍛造池里沸騰的金屬液成分完全一致。更駭人的是，這些液體正在他的金屬骨骼內部逆向滲透，將神經束染成詭異的鈷藍色。
二、納米纏繩
趙莽翻滾著撞向鐘乳石柱，後背傳來的鈍痛讓他短暫清醒。青銅左臂正在失控抽搐，金屬指節扭曲成詭異的爪狀，掌心北斗七星紋路忽明忽暗。他猛然發現——七柄苗刀的刀柄纏繩在毒霧中竟泛著幽藍冷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
鎢絲右眼的顯微模式自動開啟，視野瞬間放大兩百倍。
碳納米管編織結構。
每根縴維以克萊因瓶拓撲結構相互纏繞，表面鍍著單層石墨烯，在原子層面形成完美的量子隧穿通道——這分明是《21世紀尖端軍工檔案》第17卷記載的時空能量導線！趙莽的太陽穴突突狂跳，父親臨終前明明說過，這些刀是萬歷二十四年由苗疆巫祝與倭國刀匠合鑄......
"你以為時間是一條河？"
沙啞的聲音貼著耳根響起。盲眼工匠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腐爛的眼窩里鑽出銀黑色絲狀物，那些物質在空氣中自動編織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他枯枝般的手指捏著半截刀柄，纏繩上的納米管正以分形結構無限復制︰"這是張居正從"歸藏"帶回來的種子，比人類文明更古老的......"
話未說完，刀柄纏繩突然暴起！
無數納米黑蛇纏住趙莽的脖頸，尖端刺入頸動脈的瞬間，他的視網膜炸開無數時空碎片︰
? 2045年9月
瑞士環形粒子對撞機內，穿著鉛防護服的研究員們正將一柄苗刀放入撞擊艙。刀柄纏繩在強磁場中漂浮，組成清晰的漢字——"歸藏"
? 萬歷十年冬
紫禁城暖閣的燭火下，張居正用纏繩勒死倭國使節。垂死者掙扎間抓落了首輔的烏紗帽，露出額頭上與趙莽左臂完全相同的七星烙印
? 時間坐標不明
青銅巨樹的枝條上懸著七具尸體，隨風擺動時發出風鈴般的金屬清響。每具尸體的腐爛面皮下，都清晰可見趙莽的五官輪廓
"現在明白了嗎？"盲眼工匠的聲帶里混著電子雜音，"你只是第七個實驗體......"纏繩突然收緊，"......也是最後一個。"
三、半衰殺戮
金黑同位素的衰變在毒霧中炸開幽紫光斑。
趙莽的鎢絲右眼視野里，無數hs270原子核正在裂變，每3.6秒就有一批粒子衰變成金喜hs271）。視網膜上猩紅的輻射警報瘋狂閃爍——「輻射值︰3.6x106μsvh」，遠超切爾諾貝利石棺內的致死量！
"滋啦——"
右眼突然爆出液態金屬，銀黑色漿液在空中凝成《甘石星經》的古老文字︰"北斗七星，一曰天樞，二曰天璇......"字跡未干，七柄苗刀已凌空飛起，刀刃上的毒霧扭曲成紫色龍卷，將洞頂垂下的鐘乳石絞成齏粉。
更可怕的是他的青銅左臂——金屬骨骼內部傳來齒輪卡死的刺耳摩擦聲，五指突然反關節扭轉，鋒利的指尖直插自己咽喉！
" ！"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的右手死死鉗住左腕。皮肉相觸的瞬間，金黑同位素的β衰變軌跡突然扭曲。所有放射粒子如受驚的魚群，瘋狂涌向鍛造池中的金屬巨人，在其胸口炸出六邊形的光斑。那些光斑邊緣，赫然是《周髀算經》記載的"圓出于方"幾何紋！
"原來如此......"趙莽咳出帶著金屬碎片的黑血，突然狂笑，"你們拿我的身體當量子緩沖器！"
盲眼工匠渾濁的眼球劇烈震顫——這是趙莽第一次看到這個怪物露出驚容。
機會稍縱即逝。趙莽的右手猛扯脖頸，納米管纏繩在金黑輻射下變得脆弱如蛛絲。他縱身躍向沸騰的鍛造池，銀黑色液態金屬吞沒他的剎那，右眼殘留的視野捕捉到驚人一幕︰
所有金黑同位素的半衰期突然延長至三百六十秒整——恰是《甘石星經》所謂"一炷香天機"，更是現代量子力學中普朗克時間的十的二十次方倍！
四、量子尸骸
液態金屬池的底部，沉澱著超越時空常理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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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莽的鎢絲右眼穿透銀黑色濁流，看清了池底景象——七具青銅棺槨呈北斗狀排列，每具棺槨延伸出的納米管導線，如同臍帶般連接著棺內尸體的口腔。那些尸體身著萬歷年間五品文官的 補服，卻戴著21世紀軍方制式的全封閉防毒面具，鏡片上還殘留著未熄滅的戰術激光瞄準點。
第三具棺槨突然震顫。
尸體的機械臂猛地抬起，防毒面具眼部亮起刺目紅光。趙莽的青銅左臂不受控制地撞向棺蓋，金屬甲片如蟬蛻般剝落，露出內部糾纏的銀黑色神經束。更駭人的是，棺內尸體的左臂竟做出完全相同的動作——兩條手臂的神經束在液體中交織，形成雙螺旋結構的量子糾纏態。
"張居正......錯了......"
尸體的合成音夾雜著電磁雜波，防毒面具的排氣閥隨著聲紋規律開合。它被納米管固定的頸椎機械地轉動，露出後頸處與趙莽完全相同的七星烙印︰"歸藏......不是算法......"
"是第七顆......"
最後的字節被金黑同位素的終末衰變截斷。整個鍛造池在普朗克尺度的能量釋放中汽化，趙莽被沖擊波狠狠拍在岩壁上。當他咳著血沫爬起時，金屬巨人胸口已然補全第七顆星——那分明是他被吞噬的青銅左臂所化，星芒中流轉著《甘石星經》的全本星圖。
七柄苗刀化作流光沒入星位，岩壁上滲出的血珠自動組成父親的字跡︰
"莽兒，七星是錨，時間是海。"
血字下方，一截未被汽化的納米管正緩緩扭動，組成全新的卦象——既非《周易》六十四卦，也非萊布尼茨二進制，而是某種描述十一維時空的拓撲數學符號。
1.3 非歐幾何殺局
一、棍影破空
趙莽的青銅左臂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熔爐區銀黑色金屬液凝固而成的仿生義肢——表面流動著血管般的納米紋路，每一條紋路都在呼吸般明滅。他下意識屈伸五指，指尖滲出劇毒的金黑同位素，在空氣中拉出淡紫色的衰變軌跡。
" ！"
他抓起一根斷裂的鐘乳石柱，粗糲的石面在掌心擦出火星。《紀效新書》的棍法招式在腦中閃回——萬歷二十三年的雪夜，父親手持白蠟棍，在庭院里擊退三名黑衣倭寇。那夜的雪地上，倭寇噴出的熱血融出詭異的梅花狀圖案......
"來！"
暴喝聲中，七名倭國工匠同時揮錘。鍛造池中殘余的液態金屬如巨蟒昂首，在空中凝結成七柄苗刀。但這次的刀身已非實體——刀刃由無限遞歸的分形幾何構成，每一次震顫都在空間中留下拓撲學褶皺，仿佛現實本身被刀鋒割出了傷口。
趙莽旋身掃棍，鐘乳石柱裹挾著破空聲砸向首柄苗刀。
"錚！"
沒有金鐵交鳴，只有類似玻璃器皿碎裂的脆響。被擊中的苗刀虛影瞬間分解，化作數百個縮小版的自身。每個微型刀影又以完全相同的角度刺來，刀尖在空氣中劃出謝爾賓斯基三角形的軌跡。
「警告︰謝爾賓斯基迭代——3階」
鎢絲右眼的警報刺痛視網膜。趙莽猛然蹲身，石棍橫掃下盤。"轟"的一聲，三塊鐘乳石被勁風震落。但墜落的岩石突然違反物理法則——
下墜軌跡在空中硬生生直角轉折！
碎石排列成精確的科赫雪花曲線，如同被無形的幾何之神操控。兩名倭國工匠來不及慘叫，就被貫穿胸口的岩石釘在壁上。他們傷口噴出的不是血，而是銀黑色的分形金屬屑，每一粒碎屑都在地上自我復制成更小的科赫雪花......
二、分形熔爐
盲眼工匠的嘴角突然裂開，銀黑色液體如汞珠般滾落。那些液體在下墜過程中自動分形，化作無數個微縮的北斗七星圖案。
"戚繼光的棍法？"他腐爛的眼窩里伸出七根納米管觸須，每根觸須頂端都浮現著不同的數學符號——從歐拉公式到黎曼猜想，"可惜《紀效新書》沒教過——"
枯爪拍地的瞬間，整個溶洞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趙莽腳下的岩石突然開始內卷，像被無形的手揉捏的紙面。他本能地騰躍而起，原先站立處的地面已收縮成克萊因瓶的詭異形態，洞口處能看到自己的後背正在墜落。
"滋啦！"
鎢絲右眼因過載迸出液態金屬，這些金屬淚滴在空中自動組成明軍旗語︰「危」。趙莽突然理解了——這些"工匠"根本不是什麼倭國人，而是寄居在時空褶皺里的拓撲生命體，它們的血肉之軀不過是投影在三維空間的皮囊！
熔爐區的溫度計突然爆裂，水銀柱直接汽化成紫色霧靄。七柄苗刀虛影在熱浪中重組，竟排列成超立方體的八個頂點——盡管只有七柄刀，但在扭曲的空間里，它們同時存在于每個維度。刀尖延伸出的毒霧軌跡，在空氣中留下永恆不變的瓊斯多項式扭結，每個交叉點都閃爍著金黑同位素的衰變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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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趙莽發現自己左臂的納米紋路正在與這些扭結同步脈動——它們本就是同源的時空褶皺，是數學宇宙的傷疤。
三、非歐突圍
《紀效新書》第三十六式——"雷震天穹"在扭曲空間中展現出詭異變奏。
趙莽將石棍狠狠插入地面，本該筆直騰空的身體卻在發力瞬間扭曲。他的運動軌跡變成了莫比烏斯帶——明明垂直躍起，視野卻突然倒轉180度，看到了自己留在原地的殘影！這違背所有武學常理的異變，反而造就了絕殺契機。
"噗嗤！"
石棍陰差陽錯貫穿了天璣位工匠的咽喉。傷口噴濺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分形碎屑。每一粒碎屑在下墜過程中都瘋狂自我復制，落地時已堆積成門格海綿狀的致命陷阱——那些無限鏤空的立方體結構，正在吞噬周圍的光線和空氣。
"滋啦——"
鎢絲右眼突然聚焦到盲眼工匠左手的小動作。每當苗刀重組時，那枯槁的手指都在虛空中勾勒黎曼ζ函數的軌跡，特別是經過非平凡零點時的特征波動。這個發現讓趙莽渾身戰栗——原來所謂的"鍛造"，根本是在用數學函數扭曲時空！
賭上性命的決斷只在瞬息。
趙莽猛地摳下右眼滲出的液態金屬淚滴，將其彈向盲眼工匠正在描繪的虛空中。銀黑色液滴在空中精確復現了ζ函數在re(s)=12直線上的波動，特別是第個非平凡零點處的特殊諧振。
"轟隆——"
整個熔爐區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時空褶皺被數學共振短暫撫平，所有違反歐幾里得幾何的現象都出現了剎那的凝滯。趙莽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正常"，將石棍全力擲向洞頂最後的鐘乳石。
岩石終于沿拋物線墜落，像一柄天罰之劍刺入鍛造池核心。銀黑色液態金屬炸開的瞬間，趙莽看到了超越所有噩夢的景象——
四、拓撲遺骸
池底的景象讓趙莽的鎢絲右眼爆出火花——七具尸體以北斗方位排列，卻呈現出超越三維物理法則的形態︰
第一具的骨骼展開成龐加萊十二面體，每塊骨片內側都刻著微縮的《崇禎歷書》星圖；
第二具的髒器通過博羅梅安環串聯，心髒與肝髒相互穿透卻互不干擾，形成完美的拓撲結構；
第三具的頭顱完全由康托爾集狀的金屬粉塵構成，那些無限分形的顆粒正同步顯示著不同年代的星象。
中央那具尸體突然睜眼。
它的眼球是兩顆微型克萊因瓶，瓶口不斷收縮擴張，每次呼吸都噴出帶著金黑同位素的霧靄。聲帶振動產生的分形音波在液態金屬表面激起駐波︰"張居正......算錯了維度......"每個音節都對應著不同的時空坐標，"......《甘石星經》的七星圖......"
尸體突然劇烈抽搐，防毒面具的濾罐炸開，露出里面由麥比烏斯帶構成的聲帶︰"......是四維的......投影......"
盲眼工匠發出非人的尖嘯，身體開始沿豪斯多夫維度解體——先是皮膚碎成謝爾賓斯基地毯，接著肌肉縴維展開成希爾伯特曲線，最後骨骼化作一連串斐波那契螺旋。趙莽趁機沖向溶洞出口，卻在拐角撞上一面突然出現的分形鏡。
鏡中的自己左臂已完全量子化，銀黑色物質正如病毒般吞噬全身。更可怕的是，鏡面里的背景並非溶洞，而是某個實驗室——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記錄板上寫下︰"第七次迭代，時空錨點穩定率89"
鏡面突然滲出鮮血，凝結成父親的字跡︰
"莽兒，記住——真實戰場不在三維。"
血字下方，納米管自動編織出十一維超空間的卡拉比丘流形示意圖，那些蜷縮的維度里，隱約可見無數個正在殊死搏斗的趙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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