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鬼子兵正將貼著“醫療器械”的木箱搬上車廂。
何忠良的軍靴踏著月台的方磚,每一步都像踩在繃緊的鋼絲上。
靴跟與青磚踫撞的清脆回響,在午夜空曠的站台上顯得格外刺耳。
他刻意放慢步伐,讓腳步聲與遠處蒸汽機車的排氣節奏重合,掌心卻不受控制地滲出冷汗,將呢制軍褲的側縫浸出一片深色痕跡。
探照燈的光柱掃過堆疊的“醫療器械”木箱時,何忠良眯起眼楮,那些用稻草偽裝的貨箱底部,泛著不自然的金屬反光。
作為兩世為人的穿越者,他太熟悉這種細節︰只有運輸超規格重型武器時,才會在木箱內層嵌入加固鋼條。
三天前在滿鐵理事河田身上看到的關東軍運輸隊檔案中,那些被墨水涂黑的貨品編號,此刻突然在腦海中浮現。
“少佐閣下!”一聲喝令從背後傳來。
何忠良的脊椎瞬間繃直,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間,那里本該配著佐官儀仗刀,現在卻藏著從偽警察手里繳獲的南部式手槍。
轉身時,他看見一名持槍憲兵攔在第三節車廂前,刺刀在燈光下泛著藍汪汪的淬毒光澤。
更危險的是憲兵身後的曹長,那人鷹隼般的目光正掃過他胸前的旭日勛章,用關西口音說道︰“請出示特別通行證。”
何忠良模仿著大阪商人特有的鼻音冷哼,左手緩緩探進衣袋。
指尖觸到偽造證件時,肋間突然傳來一陣灼痛,那枚刻著“特高課後勤科”的銅鑰匙正貼著他的皮膚發燙。
這鑰匙是從運輸隊隊長尸體上找到的,鑰匙齒痕與眼前這列軍列的鉛封鎖孔完全匹配。
當他的拇指摸到證件上凸起的菊紋鋼印時,蒸汽機車突然噴出濃白的霧氣。
借著這轉瞬即逝的掩護,何忠良猛地將證件甩向半空︰“八嘎!這是內閣情報局的特別行動!”
憲兵和曹長都情不自禁條件反射地仰頭去接,何忠良已閃進車廂陰影。
兩聲骨骼錯位的脆響混進機車轟鳴,他用的不是槍,而是滿洲跤技法︰拇指扣喉結,手肘壓頸動脈,膝頂腰椎第三節。
曹長和憲兵相繼倒下,何忠良很快將兩個人拖進煤堆,用鏟煤的鐵鉤刺穿他們的袖章釘在車底,這是給齊強的暗號︰
貨在第三節車廂,如果我沒能將黃金取走,就由你繼續我的使命。
子夜零時,軍列在淒厲汽笛聲中緩緩啟動。
何忠良蜷縮在煤水車頂,看著程沐嵐的旗袍身影從調度室窗口一閃而過。
她今天特意選了墨綠色緞面,這種料子在月光下會泛出類似將官制服的暗紋,此刻這抹綠色已經來去兩次,意味著十公里外的鐵軌已做好手腳。
列車加速時,懷表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這是羅小寶改裝的引爆器在倒計時,表盤玻璃下那根紅色游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
車到鷹嘴崖,彎道的離心力將何忠良甩向押運車廂。
他利用袖中鋼絲鉤住車頂通氣窗的瞬間,突然听見車廂內傳來液體晃動的汩汩聲,不是藥品,而是某種更粘稠的、帶著金屬腥味的液體。
當何忠良撞破玻璃翻滾入內時,六支百式沖鋒槍的槍口同時對準了他。
防毒面具的鏡片後,那些瞳孔里閃爍著實驗體觀察員特有的冷漠。
何忠良的視線釘在對方臂章上︰雙頭蛇纏繞著七三一部隊的代號,蛇信正好舔舐著“特別運輸課”幾個字。
“抗聯的赤匪?”為首的軍官用生硬的中文問道,槍管下掛的噴火器導管還在滴落煤油。
何忠良佯裝踉蹌,實則將空間里備用的煙霧彈沿著地板滾出。
這是從日軍倉庫順走的九七式發煙筒,淡紫色煙霧能腐蝕防毒面具的橡膠密封圈。
毒霧彌漫的剎那,何忠良戴上了取自空間的防毒面具。
這種防毒面具的濾毒層,比日軍的制式裝備快0.3秒完成密封。
當他踹開鉛封貨櫃時,碼放整齊的金磚在月光下流淌著柔光。
爆炸聲從車頭傳來時,何忠良毫不猶豫地將二十塊金磚掃進空間,然後躍出車窗。
他的耳膜被爆炸聲撕扯得嗡嗡作響,指尖摳住松樹皮向下滑墜時,懷表鏈子纏住了灌木枝條。
何忠良順勢把它當成布置的詭雷,跳下樹繼續奔跑。
軍靴剛陷入腐殖土,背後便炸開三聲“三八式”步槍特有的尖嘯。
子彈啃碎樹皮的殘屑濺在他後頸,七點六二毫米友阪彈的追擊節奏突然中斷,他听見日語喊叫變成了慘叫,懷表絆發雷在松針下炸開了。
追兵至少少了三個。
何忠良咧嘴一笑,黃金到手,足足一噸,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將具現出來過癮的那塊金磚收進空間,指尖還殘留著金磚冰涼的觸感,耳畔卻已傳來鐵軌震顫的轟鳴,那是日軍裝甲車追來的動靜。
于是他反手抽出兩挺九六式輕機槍,槍管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
“齊強那小子怕是在城樓唱空城計,程沐嵐的炸藥包也該響了……”他喃喃自語,靴底碾碎了一截枯枝。
三輛裝甲車在土坡下急剎,車頂的探照燈如毒蛇吐信般掃過灌木叢。
何忠良蜷身滾進前邊一個淺坑,感覺地勢不錯,意念所到之處,坑底立刻整齊碼放了二十余枚德制24手榴彈,引線早已用魚線串聯成詭雷陣。
當第一隊追蹤的日軍步兵呈扇形逼近時,他咬開九七式煙霧彈的保險栓,紫紅色煙幕瞬間吞噬了整個戰場。
這招是從關東軍部隊運輸課那兒學來的陰毒把戲。
“赤匪在三點鐘方向!”帶隊的軍曹剛舉起南部手槍,喉結突然爆開一朵血花。
何忠良的毛瑟步槍槍口還冒著硝煙,人已如狸貓般躥至裝甲車側翼。
空間里囤積的昭和十二年制汽油彈被他當酒壇子甩出去,燃燒的液體順著觀察窗灌進駕駛室,慘叫聲中竟混著琵琶弦崩斷般的脆響,那是防毒面具橡膠密封圈被腐蝕斷裂的聲音。
第二波鬼子顯然學乖了,戴著防塵口罩的機槍手在擲彈筒掩護下推進。
何忠良從空間抖出一箱繳獲的八九式擲彈筒專用彈,用工兵鍬當球桿全數敲向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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