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幾乎在他動身的同時，那柄鐵劍仿佛感應到他的“氣”，猛然折返，斜斜刺入他遁逃的水域。
一道劍光如電龍破海，從天而降！
“該死！”
路無塵猛地翻手，一枚湛藍色的水靈符猛然捏碎，周圍水流頓時化作鏡湖般寧靜，身形以《蒼濤化影訣》驟然化為十數道水影，四散遁出！
劍光穿透中央水影，卻只斬空一片虛像。
“呼……”
他喘息一聲，藏身更深。
可他明白，這不過才剛剛開始。
金丹劍修並未動用神通，只是一柄普通鐵劍，便能壓制他水遁之術，如此可怕的敵人，和他拖延的每一息，都是與死神共舞。
天海之上，金丹劍修負手而立，淡漠地凝視下方的無邊碧浪，身側那柄樸實無華的鐵劍飛入水中，直沖路無塵而去。
路無塵眼見那柄鐵劍追魂索命般激射而來，劍氣未至，海水已被斬出一道深溝，滔天巨浪從他身側倒卷而去。
他渾身法力震蕩，丹田中靈海翻涌，五髒六腑一陣刺痛，臉色頃刻間變得蒼白如紙。
“完了……這下真的跑不掉了。”他低聲呢喃，眼中掠過一絲不甘。
他已將所有遁術、水行秘術盡數施展，竟連對方的氣息都未能避開分毫。
更何況，那鐵劍之前，僅僅是外溢的絲絲劍意，便已讓他遍體鱗傷。
此刻若正面承受一擊，必死無疑！
就在這生死邊緣的剎那，路無塵靈機一動，猛然沖破海面，渾身帶著破碎水光騰空而起，高聲疾呼︰“等等！別動手！我有話說！”
那一劍原本已鎖定他的氣機，在他脫離水面之瞬，只差一寸便將他斬成兩段。
可就在此時，那立于高空的金丹劍修，眉頭微微一挑，手指一頓，鐵劍頓時停滯在數丈之外，劍鋒懸空，寒意猶存，仿佛隨時可以落下。
“你想說什麼？”
聲音清冷，帶著一絲無動于衷的威嚴，仿佛自天穹落下，壓得空氣都為之一滯。
路無塵嘴角抽搐了一下，卻忍不住露出一絲詫異的笑意，“你……你會說話？！”
他原本以為，幻境中的金丹劍修不過是被程序化的戰斗傀儡，只憑感知與預設行為動手。
未曾想，對方竟然能開口說話，還能理解他的語言，這可不僅僅是模擬，而是高度智能的“人格構建”。
“前輩，我投降，真的，我沒打算硬拼的……咱們能不能坐下來談談，不用非得分個生死？”
他笑著，雙手舉高，渾身氣息盡斂，示意自己毫無抵抗之意，甚至將身上的數枚靈符都主動祭出、引爆，化作半空中的幾朵靈光，表明自己的誠意。
但他話音尚未落下，半空中那位金丹劍修眼中寒光一閃，眉心微蹙，冷聲一喝︰
“聒噪。”
語落如斬。
下一瞬，那柄鐵劍破空而來，無聲無息，卻快若流光，眨眼已至路無塵身前！
“我靠——”
路無塵只來得及爆出一句怒吼，整個人便被一道銀白劍光斬中，神魂俱滅，連反應的余地都沒有。
……
幻境破碎，靈光化海。
路無塵在法壇之上睜開了眼楮，臉色蒼白，雙眼茫然了片刻，隨後長嘆一聲，從台階上緩緩走下。
姜小玲見他出來，急忙迎上前。
“如何？”
路無塵滿臉郁悶地搖了搖頭，聲音低沉︰“根本就沒辦法。太強了，那不是讓我拖時間，是讓我送死。”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神色無比認真︰“而且……他能說話，甚至能理解交談……這不是普通幻象，這關卡里的‘劍修’，有靈。”
姜小玲站在光幕前，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可惜與無奈︰“若是能讓我以現實修為入關，未必不能與之一斗，哪怕不能勝，拖延些許時間也未嘗不可……可惜這幻境中給我的修士，實力只是區區築基境。”
她語音落下，身側的路無塵也是長嘆一聲，揉了揉酸脹的眉心，沉聲道︰“如此說來，咱們只能另做打算，從長計議了。”
說罷，他又轉身走到光幕之前，盤膝而坐，凝神觀摩起金丹劍修的詳細資料。
這光幕呈現的信息極為詳盡，甚至比真實修士的卷宗還要清晰細致，包含劍修的過往經歷、修煉心路、戰斗習慣與情緒波動，以及那柄鐵劍的來源與注解。
“之前只看了個大概，現在看來，必須把所有細節都讀一遍，說不定就有破綻。”路無塵喃喃自語，手中靈力注入光幕，引動內容一頁頁流轉，心神沉浸其中。
他一邊翻閱，一邊低聲念出重要信息︰
“此人道號青冥，橫空出世，一劍破丹霞宗天罡五子，後獨身入極寒之地閉關十年，出關之日，一劍斬妖皇元嬰。”
“所修功法︰《問道九劍》，講求意隨心動，心劍合一，越戰越強。其劍意之純，無暇無垢，劍出無悔。”
“所用兵器︰一柄凡鐵所鑄之舊劍，無名。劍身不蘊靈性，不附陣紋。然青冥以其血祭之，日夜不離，心意相通，意到劍至，劍隨心動。”
讀到此處，路無塵微微皺眉，低聲道︰“竟真是……一柄凡鐵劍。”
他沉吟許久，又念道︰“據卷宗記載，青冥年少時家道中落，無法購得靈器寶劍，唯有父親臨終前留下的鐵劍為伴，遂以此為始，練劍、悟道、殺敵、築基、金丹，皆不曾更換。有人勸其更換法器，他反斥其‘外物皆虛，唯心為實’。”
“這倒是極合‘返璞歸真’之道。”他喃喃道，眉頭卻越皺越深。
時間一寸寸過去，光幕前的路無塵始終未曾挪動分毫，唯有眼神之中光芒不斷變幻。他
已不知看了多少遍那段描述鐵劍的段落，甚至開始在每個詞語中推敲深意，是否蘊藏破綻或是機緣。
終于，姜小玲忍不住，走上前來開口道︰“你都坐了大半天了，如何？有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路無塵緩緩抬頭，眼底布滿疲憊與思索交織的痕跡，聲音帶著一絲干澀地回道︰“還沒有絕對的破綻，但有些方向可能可以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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