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群站在頂端的化神修士彼此同為盟友，俗世之爭自然微不足道。
“怪不得下面的修士打生打死，上面的大佬卻始終不動聲色。”路無塵喃喃低語，神色復雜。
他終于看清了一角世界的真相。
原來這修仙界的和平，是由力量與秩序強行維系。
“也罷。”路無塵輕聲一嘆，望向遙遠天邊的流光，心中泛起感慨，“到了化神之境，凡俗世事早已如塵土般輕薄，唯有更高的修為，才是他們唯一的執念。”
“萬仙盟真的掌控著整個太虛的事務？”他忽然開口，眼中浮現一絲訝然。
“自然如此。”姜小玲淡然點頭，語氣不急不緩，“太虛之中諸般事務，無論是各大修士據點的調遣輪換，周天大陣的運轉調和，還是太虛飛舟的航行指引、靈礦秘境的開采權衡，皆由萬仙盟調度安排。”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甚至連太虛之中的重型法寶，也皆歸屬萬仙盟之統轄。”
“我記得曾給你說過，當靈氣枯竭，修士有兩條路可選，留于元央界苟延殘喘，或入洞天沉眠。”
姜小玲微微一笑，眸光卻變得幽深，“但實際上，還有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無塵若有所思，旋即靈光一閃，“是前往其他修仙界？”
“哦？”姜小玲略顯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是巫清妍師姐偶然提起過。”路無塵回憶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省些口舌。”姜小玲收起驚訝，語氣愈發鄭重，“這條第三之路，正是萬仙盟傾力探尋的終極目標。”
“難不成……萬仙盟真的在太虛中找到了通往其他修仙界的路徑？”路無塵瞪大雙目，聲音不由自主拔高。
“哪有那麼簡單？”姜小玲搖頭一笑，帶著一絲無奈，“眼下也不過是勘測出幾條模糊方向，建立了幾條航線試探而已。同時也在收集那些早年離去前輩留下的星圖殘卷，以通靈秘法駕馭‘天眼’探查太虛深處的蹤跡。”
“那……現在進行得如何？”路無塵眼中帶著些許希冀。
“唉。”姜小玲嘆息一聲，“欽天監的諸位道友盡心盡力，窮盡心血，但至今也未得確鑿的突破。”
“欽天監？”路無塵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欽天監，便是萬仙盟中專責探尋星路的機構。”姜小玲解釋道，“其中修士無一不是天賦異稟的推演奇才，執掌權柄，威重一方。在非常時刻，他們甚至擁有‘便宜行事’之權，可不經上報，臨機決斷。”
“而那座‘天眼’，乃是元央界萬宗合力打造的大型通天靈寶，貫穿天地，能夠洞察無垠虛空，追索星軌天道，推演星路通途。”
“嗯……”路無塵喃喃道，“這‘天眼’，不就是修仙版的太空望遠鏡嘛。”
說罷他忽然眼楮一亮，問道︰“既然天眼是看向外界的，那有看向內界的法器嗎？例如用于監察元央界自身？”
“你是說‘巡天鏡’？”姜小玲輕眨雙眸，嘴角帶笑。
“巡天鏡？”路無塵喃了一聲。
“元央界布有三千六百座巡天鏡，懸于域外空境，如星辰般靜謐輪轉，時時刻刻監察元央界的氣機波動，變化細節。”
路無塵瞪大了眼楮，久久無言︰“這……還真有啊……”
他腦海中浮現出三千六百鏡浮空環繞的景象，不禁感慨︰“修仙界這是……連‘天網’都給搞出來了？”
“怎麼修仙者也學起凡俗這一套了，竟連衛星監控之術也搞了出來！”
路無塵目瞪口呆，神情之間滿是不可思議。
見他如此反應，姜小玲掩唇輕笑，“怎麼，莫非你心中有鬼，覺得自己正被巡天鏡暗中窺探？”
“那倒沒有。”路無塵面色不變，搖了搖頭，語氣堅定。
此時此刻，哪怕心中有鬼，也得咬死了說“無事”！
姜小玲輕輕嘆息，目光遙望天際，“其實也不必擔心。前些時日，元央界的三千六百座巡天鏡竟在同一時刻，盡數損毀……那鏡中所封存的數十年天機影像與記錄，也大多灰飛煙滅。”
“全……全毀了？”
路無塵聞言，表面故作驚訝，實則心底松了口氣。
他畢竟是個身藏秘密之人，萬一哪一面鏡子正好拍到什麼不該拍的，豈不麻煩？如今鏡毀像滅，倒是求之不得。
“是啊。”姜小玲眉頭緊鎖，語氣沉重，“這件事震動全界，欽天監的修士已被派往查明真相，但至今仍無絲毫頭緒。”
“連他們也查不出？”路無塵微微皺眉，話中卻暗藏欣喜。
姜小玲緩緩搖頭，眼中露出一絲無奈，“畢竟已過去多年，蛛絲馬跡已經淡去。恐怕連欽天監，也難以窺破其機。”
“是啊。”路無塵點了點頭，言語中頗為‘遺憾’。
路無塵微微點頭，心中卻早已泛起波瀾。誰能想到，這修仙界竟如此浩渺深邃，遠非他初入道時所能想象。
太虛之中，居然還有這許多隱秘之事，星路、欽天、天眼、巡天……每一項都牽動人心，皆非凡俗所能窺測。
“好了，這些事你如今還不必多想。”姜小玲含笑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打趣，“你現在還是築基修士，距離結丹尚遠，談什麼踏足太虛？先把丹結了再說吧。”
她語調輕松，卻無半點輕視，而是朋友般的隨意親近。
“你和我可不一樣。”她繼續說道，眸光清亮如星，“我之所以能踏足太虛，是因自身有足夠的底蘊與實力護持，而你……”她故意拉長語氣，嘴角微翹，“還差得遠呢。”
“說得也是。”路無塵點點頭，自嘲一笑。
他雖心高志遠，卻也明白，若無金丹之基，一切皆是空談。
前往太虛，再怎麼說，也得是金丹之後的修士才有資格涉足的境界。
他如今，連那一顆金丹都尚未凝結，自是還得蟄伏苦修。
正當兩人低聲交談間，接引之舟忽然微微一震，四周天地靈氣驟然翻涌，蒼穹深處傳來一陣低沉轟鳴。
一道宛若龍卷般的漩渦，橫亙在前方航線之上，漩渦中央靈光閃爍，仿佛可吞日月、噬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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