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最後的話語,甦倫娜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孫婧雨甚至還沒來得及與她告別。
此時的她,正呆呆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零食以一種詭異的狀態重新恢復。
“不得了,這應該不能吃了吧……”
等它恢復完畢後,孫婧雨想了想,還是將它丟向看旁邊的垃圾桶,順便“啪”地一下,用一點微末的火光,將其直接炸毀。
緊接著,她才翻開了甦倫娜留下的那袋東西,略一翻看,發現里面都是林顯福的東西,頓時愣住了。
“……這是給靖怡的?不,應該只是代為轉交吧。”
孫婧雨微微皺眉,很快理解了其中的門道……
……
“阿嚏!”
而就在此時,還在研究所游蕩的林顯福,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心里琢磨著︰“難道剛才有人在背後說我麼……不,應該不太可能吧。”
或許更大的可能是,因為那枚“銀手鐲”,封印了他大多數的能力,重新變回了“凡人”,才會從原先健魄的身體,變成了如今的“弱不禁風”吧。
畢竟,都打起噴嚏了不是?林顯福搖搖頭,把心里古怪的思緒壓制下去,抬眼看時,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空曠的,類似于操場的地方,周邊也沒有什麼行人。
他停下腳步,心里升起一個有趣的想法。
“不知道以我現在的體能,可以跑多快……”
心里這個好奇的念頭一浮現,林顯福按耐不住地左右看了一眼,確保周邊沒人後,便走到一處樹蔭下,深吸一口氣。
試試就試試!
“呼……”
呼氣的同時,林顯福把身形緩緩壓低,雙手用指尖撐在地面,腳跟緩緩翹起,整個人繃緊如一道長弓。
身體傳來的反饋遠比先前要沉重許多,林顯福閉上眼,恍惚間,又回想起了之前在讀書時期,嘗試成為體育特長生而鍛煉的自己。
在那個時候,林顯福曾經很希望,自己有著那麼一丁點可供挖掘的才能,並為此付出努力,成就一條不凡的人生路,讓母親可以過上不錯的生活。
但很遺憾,經過多次的嘗試後,林顯福除了發覺自己的平庸,沒有得到任何正向的反饋。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林顯福事後回想起來,“努力雖然十分重要,但拼到最後的時候,又有誰是不努力的?到了那個時候,才能的差距就會顯現出來,且成為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那次的嘗試結束,林顯福最終無奈的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毫無才能可言。
從被寄生的增強之中被壓制過後,重新變回“普通人”的自己,自然也是毫無才能可言。
“2……1!”
林顯福在心中默數結束,原地開始起跑。
但由于身體感受到的超乎尋常的重量,讓他的姿勢變得七歪八扭,動作完全畸形。
比起說是在跑步,不如說是一種“踉蹌的快走”,腳下落點難以控制,身體的重心左右歪斜,心肺隨著運動一抽一抽的,讓他感到難言的,陌生的疼痛。
“噗通!”
起跑不過三十米,林顯福手腳協調失誤,腳下一個不慎,把左腳絆到了右腳,隨後狠狠摔在了地上。
泥土的氣味噴涌而至,下巴與手臂刮擦在地,帶出些許鮮血與傷痕,疼痛刺激著林顯福的身體,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內心。
原來褪去超凡的外衣,真正的自己如此薄弱。
原來習慣了強大的力量,自己居然會如此狼狽,以至于連跑步都都能平地摔。
林顯福沒有爬起來,而是仰躺在沙地上,雙眼看向了熾熱的太陽,因直視強光,瞳孔劇烈地收縮,感到了一絲刺痛般的不適。
身上火辣辣的痛,膝蓋與手臂被沙地刮傷,鮮血從傷口滲出淺淺的血跡。
這一次,“血肉再構”遲到了,沒有如期而至。
那些傷口的存在,也讓林顯福更為深切的理解到此刻自己的處境。
他沉默不語,大字型躺在地上,沒有揉眼楮,也沒有眨眼,只是竭盡全力睜大眼楮,瞪著一望無際,萬里無雲的廣袤天空。
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後,眼楮勉強適應了光線,不適感有所減緩,被光線與陽光影響,數滴汗水順著臉頰落下。
但林顯福依然沒有動彈,他只是凝望著天空,感受著清涼的冷風吹拂傷口,一言不發。
又過去了一會後,林顯福的眼楮終于適應了光線,不再有不適感,臉上被刺激出的汗水也被空氣揮發,留下些許淡淡的水痕。
身上的傷口火辣的感覺也有所舒緩,沒有再一開始那樣,感到疼痛。
“什麼嘛……”
沉默了好一會後,林顯福用手肘撐起異常沉重的身體,雙眼之中的迷茫與苦悶一掃而空,“只要我肯做,還是能忍受的,不是嗎?
雖然力量盡失,身體不適,但是……我的內心依然沒有改變,我還是我。
要做的事情十分明了,心中的決心也沒有動搖。”
從高峰忽然跌落谷底,林顯福的心境不起波瀾。
可謂是嘗遍苦難,洗盡鉛華,方見真我,無論貧窮、無論富裕,無論強大、無論平凡,一然如此。林顯福依然還是,林顯福。
“嘿咻……”
思索已定,林顯福猛然一撐地面,打定精神,從塵埃中起身,卻沒想到,一抬頭看到了遠處一百多米外,在另一片樹蔭下,端坐在輪椅上,看向自己的女孩。
在她的身後,站著的是臉色復雜的柳雁秋。
嗯?她什麼時候來的?知覺也退化了啊,居然沒有發現?
灰頭土臉的林顯福怔了一下,下意識想要再仔細看得清楚些時,卻發現視野有些模糊起來了。
從原本熟悉的距離看到白綿,卻看不清她的臉時,林顯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超凡的視覺也隨著鐐銬的封印而失去了。
“失去就失去。”
僅僅恍惚了一瞬,林顯福很快又打起精神,雙手揣著兜,大步朝著她走了過去,“就算看不清,那我走近點不就完了麼?”
看著他走了過來,白綿慌忙低下頭,用手抹了一把臉與眼眶,隨後才露出了笑意,看向林顯福。
此時的林顯福,雖然身上遍是塵土,手臂與膝蓋都有些磨損與傷痕,但是——精神與氣質,與之前別無二致!
苦難或許可以封鎖力量,但卻抹不平林顯福堅韌的心智。
從平庸與苦難之中磨礪而出的心境不會輕易動搖,或許林顯福沒有出眾的才能,但他卻擁有一項遠超他人的品行,那就是,堅韌不拔,輕易不會動搖的堅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