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小巧的鱗片,漂浮在水面,綻放出一道柔和的白光,頃刻間,便將周邊原本被腐蝕的水質進行淨化,使其恢復原狀。
海水褪去腐蝕,魚群重新開始凝聚,依靠顯微鏡才能觀察而出的微生物群在空中與水下重新復甦,快速繁殖……
匪夷所思的“淨化”效果,皆是依賴于其本體的奇異所致。
這枚潔白的鱗片,正是出自于——“古龍皇庭”的領導者,有著“輝光祖龍”之別稱的古老存在。
“ ”的一鱗半爪,幾乎等同是一種位格奇高的“異想武裝”。
……
“又是這樣……需要他的出手,替我收尾。”
拖網漁船上,墨勒涅靜靜看著那枚鱗片,在心里頗感無奈。
與此同時另一邊,白頭海雕巴德爾拋出鱗片後,在空中盤旋數圈,待那些黑色的腐朽之跡被白鱗消除,才飛下去探頭叼起,隨後撲騰著翅膀,飛回在墨勒涅的旁邊欄桿,定定立住。
一人一鳥面向同樣的海面。
“……這枚鱗片,你是什麼時候拿到的?”
沉默了一會後,墨勒涅眼神復雜地朝身旁的巴德爾發問。
白頭海雕歪了歪頭,遲疑片刻,還是老實回答“我們離開皇庭之前,那位大人特意囑托,然後托人交付于我的……
但是我想,這應當只是一種保險的措施,絕不是因為信任不過您的原因。
那位大人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避免我們暴露在人們的面前。”
巴德爾偏了偏頭,看向妮德希爾平靜的側臉,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措辭。
緊接著,它小心翼翼,選詞委婉無比地說道“畢竟,妮德希爾女士……呃,您也知道,您的力量有時會超出所有人的期待。”
“……巴德爾,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聞听此言,墨勒涅有些無語地笑了,“你的情商這麼高啊?”
“我只是實話實說,尊敬的女士。”
听出她沒有生氣,白頭海雕瞬間挺直胸膛,“在我看來,您就是這麼的……”
“罷了,客套話不用說了。”
墨勒涅搖頭,視線陡然看向西方的水面,嘆了口氣“負責接應的雅特蘭蒂絲人來了。”
話音落下,遠處忽然傳來數道凜冽清脆的破水之聲。
那種富有韻律的水聲十分快速,僅不過眨眼功夫,便已經靠近了船邊。
巴德爾猛然停口,扭頭看了一眼被安置在漁船後面的甲板上的幾具海民的尸體,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開口插話……
該次任務付出了重大傷亡,但仍舊被對方逃脫,作為主要的負責人,今日之後,墨勒涅.妮德希爾女士的威望,恐怕會因此而下降吧。
不僅如此,也會被追究部分責任……但是,這些就不是巴德爾該要考慮的了。
盡管此次行動,它也是參與人之一,可它此時只是一頭白頭海雕啊?誰又會苛責它不夠努力呢?
——
海底深處,黑暗覆蓋眼前。
水泡漂浮在身旁,水聲在耳邊不斷響起。
“藍鯨”,阿莫拉碧絲費盡心力地逃跑。
她硬扛著身上仍在淌血的劇痛,使盡所有力氣朝著被那兩個古怪的人指點而去的東方,一直游動。
先前開始潛逃的時候,身後曾經響起另一陣咆哮,仿佛又有一條巨龍參與戰斗。
眼前的景色被光芒覆蓋,頻頻閃爍,時而白,時而黑。
那個時候,她在心里曾對那兩人的出現感到茫然,但不敢回頭觀望,生怕跑晚了就被波及其中。
緊接著,她一直逃著,忘卻了時間,在深海之中只依靠朦朧的視野,以及對方向的大致感知,一路循東遁逃。
直至,聞到了陸地的氣息。
她頓時了然,明白自己已經抵達了陸地。
“這副身體……可不便上岸……”
臨近岸邊,阿莫拉碧絲在心里默然想著,把龐大的身體側轉兩圈,頃刻間,受損的軀體開始了變化。
先前被那道可怕的光束吞沒而斷掉部分的尾鰭,化為了1.5條人形的腿。
膚色潔白,肌肉緊致,在水下擺動間,閃爍著微微白光。
受損嚴重的腹部與半截軀體,在變換形態之後,也依然留存在“人形態”的體表,這就導致,她的側腹有半截被憑空切去一般,十分可怖。
從表面看去,就像是一個長方形的物體,從中間半截被生生挖出一道巨大的凹口,並且這道凹口還在不斷往外淌著血。
“ ……呃……”
變為人形後,對痛苦的耐受程度顯著下降,阿莫拉碧絲蹙緊眉頭,悶哼了一聲,夾緊腋下,倉促往上游去。
在水下的時候,她的感知十分敏銳,特意挑出了一個隱蔽的地點,打算登岸。
“嘩啦!”
阿莫拉碧絲渾身赤裸地從水下破面而出,濕漉漉的長發遮住上半身,費勁地攀爬在岸邊,仰面躺下,大口喘著氣。
潮濕中帶有點點煙火氣的氣味,滋潤著她的鼻腔,吸入肺部,胸口一起一伏,心里仍自感到幾分後怕。
“那頭怪物……”
即便遠離了對方,但阿莫拉碧絲依然喘息,異色的瞳眸顫抖著,睫毛一抖一抖,“太可怕了……”
那頭從天而降的黑色龐然大物,擁有駭人翼翅的可怕巨龍。
“贏不了,根本贏不了……”
阿莫拉碧絲吸氣呢喃著。
從對方身上隱隱感受到的可怕威嚴,仿佛能將她的身體毫不費力地攥緊,捏碎……而事實上,辦到這樣的事情,對方也是輕而易舉。
若不是自己逃的夠果斷,若不是那兩個古怪的人忽然插手,恐怕今日就得栽在那里了!
正思索間,忽然,旁邊傳來了一道聲音。
“……啊呀,你有著十分清晰的自我認知呢。
確實如你所想,即便我們三個人一起聯合,恐怕也很難對她造成危及生命的傷害吧。”
一道蘊含笑意的聲音在旁邊炸響。
——嗯?是誰?!
正躺著歇口氣的阿莫拉碧絲吃了一驚,渾身一震,冷汗從後背滲出!
她的反應極快,猛然一撐手便果斷起身,跳入海中。
“不用這麼著急走吧。”
那道聲音繼續響起,不慌不忙地說道“你能成功逃脫,也是拜了我們兩人所賜,難道你就這樣面對你的救命恩人嗎?”
“救命恩人?”
水下的阿莫拉碧絲听到此話後,微微停頓,她抬眸看去,卻見在原先她躺下的地方,右手邊三五米的位置,定定地站著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