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
林顯福停下腳步,也把身子靠在了旁邊,十分配合地問道,“是什麼大事?”
“不知道。但是我有預感,世界的格局會因此而動蕩。”
說這話時,甦倫娜的表情尤為認真。
她的口吻並非是在商議著什麼,更像是想要找個人傾訴傾訴,只是眼下恰好是林顯福可以訴說而已。
可惜她找錯人了,林顯福聳了聳肩,心里尋思“一如既往的,甦倫娜仍舊是個謎語人。”
——我最討厭謎語人了。
心里這麼想,林顯福的臉上翹起了嘴角,微笑道,“北歐的事情離我們太遠了,既然不知道,那就算是憂慮也沒用。
比起那些,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說,你要不要听?”
甦倫娜頓時詫異的瞥了他一眼,心里感到古怪的問道“是什麼事?”
“其實,玉皇大帝就在不久前,粉碎了一個世界,拯救了另一片世界的許多無辜之人。”
林顯福低聲笑著,用夸張的口氣道“漆黑的天穹因他而破碎,邪惡被他親手誅滅。
從此以後,暗影消退,還世界一片朗朗乾坤!
听到第一句的時候,甦倫娜的大腦就為之一滯,饒是精通中文,也差點沒有反應過來林顯福說的話。
安靜的等他說了一小會,甦倫娜仿佛明白過來點什麼,末了,淡淡問了一句“你說完了?”
“我說完了。”林顯福點頭。
“……那我去睡覺了,玉皇大帝。”
說完後,甦倫娜朝他翻了個白眼,便邁步越過他的身邊,朝著自己的房間安靜走去。
那副表情,倘然是絲毫不信。
“說實話也沒人信,真是讓人無語。”
對她的反應意料之中,林顯福聳聳肩,笑著自嘲了一句,也跟在她身後,渡步入房間睡覺去了。
——
挪威,黃昏,1800。
深藍色,一覽無際的廣闊海面。
隔岸望去,黃昏的余暉,穿透半黑半白的雲幕,灑落在海面,倒映成一條漂亮的金色鐵塔。
安靜得只余水流涌動,海鳥鳴叫的大海之上。
“踏,踏……”
一道縴細的身影,穿著黑色裙裝,頭上戴著白色紗幔,打著一把女士陽傘,腳踏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那是一個面容精致的女性,面朝東方,表情淡漠的,踏著步子,朝前走著。
每當她走動,腳下觸及水面,水波蕩漾著擴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紋。
行了有一會兒,女性忽然停下腳步,微微從陽傘下抬起頭來,露出一對漆黑如墨,沒有半點眼白的眸子,凝望高空盤旋鳴叫的飛鳥。
位于千米高空之上,只能看到一道微小黑點的飛鳥,是一頭展翅長度超過四米,擁有布滿白色羽毛的頭部,金色鋒利的喙部,身上的羽毛為褐色的白頭海雕。
高空之上,海雕注視到女性停了下來,一振翅膀,在高空盤旋打了個轉,朝著女性的方向俯沖而下,而後用帶有鋒利鉤爪的爪子扣在了傘尖,定住身影。
女性的腳下因它的懸停而擴散出更多的水圈,但轉瞬便以消失。
白頭海雕在空中盤旋落下,到停在傘尖,共耗時不過三秒。
而整個過程中,撐傘的黑裙女性踩在水面,紋絲不動,甚至表情也沒有改變。
“巴德爾,有什麼發現麼?”
撐傘女性凝望海雕,用空出的一只手遮在眼角,遮擋太陽,隨後輕啟朱唇,呢喃低語。
被她喚作“巴德爾”的海雕頗具人性地搖了搖頭部,尖銳的喙部一開一合,竟是發出了一陣低沉的人聲。
“尊敬的墨勒涅.妮德希爾女士。
方圓數里的海面水流動向,以及魚群的舉止都十分正常,沒有任何異常。”
“是麼……看來這里也沒有。”
墨勒涅平靜地說著,又問了一句“雅特蘭蒂斯的人有傳來信號麼?”
白頭海雕再次搖頭,“也沒有,它們沿著南方散開調查,迄今已經一小時有余,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听聞此言,墨勒涅眉梢微蹙,沉默地思忖著。
要找遍整片挪威海域,以他們的能力來說雖說不是辦不到,但那樣未免太沒效率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明明已經在它最有可能出沒的海域散布人手,範圍包含空中與水下,整整搜索了幾天,依舊一無所獲。
以對方的顯眼體型來看,無論去到哪里,理應會留下相對應的痕跡,才對。
而眼下卻一無所獲……墨勒涅思忖片刻,意識到了一個有趣的現狀。
從此前的襲擊目標來判斷,該怪物具備一定理智,懂得挑選恰當大小的船只作為目標下手,面對各種軍艦以及無數的水上武器,它不曾露出過面來。
這或許代表著,它對人類的武器十分熟悉,乃至于知道哪些武器可能會對它造成傷害,因而躲藏不出。
面對熱武器尚且如此,那假如面對比它更高位格的存在,泄露出的氣息被其感知到的時候,潛逃不出也是自然而然的吧?
——它懂得趨避凶吉,也知道哪些人不該惹。
“有趣……”
念及此處,墨勒涅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這只聞其名不見其身的“海怪傳說”產生了更濃郁的興趣。
“巴德爾,我們暫時離開這片海面。”
做出決定,墨勒涅低聲笑著,吩咐“作為獵物的它,比我們還要精明。
如此大張旗鼓的搜查是得不出結果的,既然要對付大魚,那相應的,我們需要準備其他的‘魚餌’不可。”
“……‘魚餌’?”
白頭海雕疑惑地歪了歪頭,表示不解“我們該如何是好……”
正在她們說話間,墨勒涅的身後傳來了船只穿行海面時,發動機傳出的轟隆巨響。
——“紛爭童話”在海面接應的人來了。
“先回去船上吧。”
墨勒涅閉上雙眸,再睜開時,恢復了正常,“我們從長計議。”
白頭海雕點了點頭,展開碩大的翅膀,鉤爪鉗住陽傘,將墨勒涅連人帶傘提了起來,飛向空中,朝著船只發出的聲音飛去。
而墨勒涅,則十分淑女的一手壓住裙角,另一手捉住傘柄,蜷起雙腿,任由海雕帶她離開水面。
一人一鳥,便以這樣奇怪的姿勢,在船員敬畏的目光注視下,回到了船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