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監守室離開。
羅特爾.阿什福德換上了讓呼吸都有些費勁的防化服,一步一步地繼續朝著過道向下走去。
沿途的一路上,那股芬芳的香氣越是往下,氣味便越是濃郁。
那股甜膩到駭人的香氣,據說甚至會讓人產生幻覺,或者情緒亢奮,或者昏倒在地,根據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出現的癥狀都會有所區別。
而這件特制的防化服的功效,就是過濾掉那股香氣,避免遭受影響。
據說,就連這些“防化服”也是出自“木匠”的手筆。
隨著距離越是靠近,心髒的跳動逐漸開始加快。
與羅特爾沉重的心情不同,向下走的路程十分通暢。
一路上燈火通明,亮度高到使他難以想象,這已經是位于地下數百米的深處。
過道的盡頭,是一面由獨特金屬制作,從外看不到里的特制牆壁。
羅特爾停下腳步,把手放在緊閉的門縫,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才在旁邊的安保設備上按下密碼。
隨著尖銳的電子合成音匯報密碼通過檢測,金屬鐵門緩緩從左右拉開。
透過門縫,有一股綠色的濃稠霧氣從室內透出過道。
羅特爾按壓下加速跳動的心髒,快速閃身,走進了門內。
鑽進鐵門的另一面,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勃然生機的景象——
高大的樹木直聳入雲,茂盛的草地與鮮艷姿麗的野花,遍及視野所及的每一處,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羅特爾,也不得不感慨。
位于鐵門之後的風景,由多種叫不上名來的植被包圍住,樹叢錦簇的環境,總能讓他產生一種錯覺。
仿佛自己並不是身處于數百米深的地下,而是位于含氧量極高,環境又瑰麗的野外樹林……
——而讓他的理智拉回現實的,是透過密密麻麻的樹叢與花草看去,位于前方最深處,那一棵大的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的植物。
那是羅特爾見過最大的樹木。
它的寬度,足以讓四十人手拉手合抱。
它的高度,從低看不到頂,能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掛滿壓在頭頂的壓抑樹影,以及掛在枝頭的有綠有紅的果子。
除去體型以外,它也是羅特爾所見過的,最美麗的事物。
——在那棵高大如偉業的植物底部,有一根獨特的枝條破土而出,延伸在外,構成了一個獨特的形狀。
枝條的盡頭所凝結的,是一名靜靜地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雙手合抱小腿的女性。
穿過百余米長的茂盛樹林,羅特爾.阿什福德的心跳劇烈加速。
越是靠近那根枝條化成的身影,他的心髒就忍不住開始加快。
“您……您好,尊敬的——‘木匠’。”
在距離女性十米之外的距離,羅特爾停下了腳步,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我來交付,這一周的委托。”
他所使用的,並非是通用語種,而是內部嚴令要求使用的“北歐古語”。
發音晦澀難懂,是已經失傳的古代語種之一。當今世上,恐怕除了他們這群人以外,這種語種的傳承已經徹底消亡。
同時,也可以說這是專為了它而使用的語種。
足見其獨一無二的重要性。
面對臨近的腳步聲,“木匠”無動于衷。
唯有听到這種語言時,它從膝上輕輕抬起頭。
霎時間,映入羅特爾.阿什福德眼簾的,是一張精致絕倫的面容。
他的心跳越加快速,甚至生出了不敢直視對方的念頭,好在被其勉強壓制住。
“木匠”睜著無神的眼眸,注視在微微顫抖的羅特爾身上,定定看了幾秒後,緩緩從原地站起身來。
它的體態與面容都十分完美,任何角度都挑不出毛病。
披在身上深邃的綠色紗裙,甚至能隱約看到它衣下的玲瓏曲線。
站起來後,看到那一幕的羅特爾忍不住撇過頭,感覺頗為尷尬。
“所以說……我總是無法適應。”
他在心里嘆口氣,在“木匠”的沉默注視下,拿出了帶來的文件。
緊接著,他用那種獨特的語種,將紙上的內容念誦而出。
“‘狩狼子彈’,‘步槍形’三百枚。‘手槍型’四百枚……”
羅特爾佇立在它的面前,足足念了三分鐘。
木匠一動不動,對他的話語毫無反應。
但是他知道,對方在听。
念完了各大組織請求的物資之後,輪到最後一頁。
“共鳴定制武裝,要求一件。
要求如下︰輕便攜帶與隱藏,造型流暢不夸張。
專注于增強攻擊性與韌性……顏色最好是黑白相間。”
念完最後的內容,由于有些缺氧,羅特爾停下來喘了幾口氣,才重新抬起頭,用一種復雜的心情看著對方姣好精致的臉龐,小心翼翼地說道︰“……結束了。我念完了。
‘偉大的,鑄就諸多偉業的樹輪之母,古老傳說的再現之影。
‘安科特拉希爾’女士……”
羅特爾躬身行禮,把頭壓低,認真說道︰“懇求您,‘施恩于人類’吧——”
“木匠”,安科特拉希爾,沉默不語,視線傾斜而下,注視著在其面前躬身的身影。
片刻之後,它緩緩將手朝前探出,一根綠色的藤蔓從其指尖延伸至羅特爾的肩頭,輕輕纏繞。
猝不及防的接觸,讓羅特爾渾身一抖,差點沒站穩倒在地上,但好在他的職業素養夠強,才維持住了身形。
“kia……in……”
‘安科特拉希爾’輕聲從狀似嘴部的部位發出沉悶的聲音。
理解對方話中意思的羅特爾,緩緩站直身來。
“sivin……tie……”
安科特拉希爾道出最後的話語後,緩緩背過身去,從指尖延伸的藤蔓退回體內。
隨著它轉過身,左右茂盛的樹木與枝杈瘋狂生長,延伸至其身後,將它籠罩在其中。
而從那片由枝杈圍成的樹籠之中,下一秒,另一根藤蔓從里面,朝著羅特爾的面前揮來!
羅特爾見狀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而也就在他後退之後,藤蔓停留在他的面前停止不動。
——這是“木匠”顯而易見的意思,那便是“慢走不送”。
“我先告辭了……木匠,安科特拉希爾女士……”
解讀出對方的意思後,羅特爾深吸了一口氣,在原地再次重重鞠躬,轉過身去,朝著來時的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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