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條用紅繩串起,倒垂而下的銀色月牙吊墜。
此刻,它安靜的躺在血泊與雨水之間,流落的雨水在表面徑直滑落,不留絲毫痕跡,即便是在昏暗的夜間,也在隱約散發著奇詭的光芒。
光從表面上看,就能明顯感覺出來並非凡品。
“這吊墜……”
被吊墜吸引了視線,林顯福停下腳步。
在列車之上,那頭白狼威廉也是用了這樣的物品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包括阿瑪拉也是如此。
這物品對于狼裔來說是一種加強的功能,且不是每頭狼裔都有,林顯福心想,這會不會是狼裔的高階人員人手一個的信物?
——擁有此物,即可視為是狼裔的高階成員,被喚作“次子”,或者“次女”等等。
換句話來說,這就是等于是狼裔的身份證。或許有些不明的玄機在內,有收繳的價值。
于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林顯福上前兩步矮下身就要把吊墜撿起來。
“轟隆~!”
大雨磅礡,雷聲驚人,似乎也在無聲隱喻著不祥之兆。
就在他把手指觸踫上那枚靜靜躺倒在血水之中的吊墜表面,一股粗糙冰冷的感覺自指尖傳來。
那吊墜的材質看似光滑潔白,實則觸踫起來有輕微的凸起感,不像是玉石或者塑料所制,反而更像是某種生物的牙齒。
“難道是……狼牙?”
就在林顯福這麼想的時候,天邊忽然閃過數道驚雷,一陣充滿惡寒與暴戾的戾氣從指尖下方的吊墜傳出,迅速蔓延,侵蝕了他的意識!
眼前的景物霎時產生了變化,所見之處,不再是斑駁破爛的公路。
不再有電閃與雷鳴。
不再有汽車爆炸之後殘留的余火與汽油的刺鼻氣味。
這里沒有太陽,沒有溫暖,僅有寒冷,潮濕,眼前是一片晃眼的白色。
站立的腳下,是一片將融未融的雪白雪水,遍地皆是白皚皚的景象,天邊不斷落下零散的積雪。
所見之處,所及之地,皆被雪白與寒冷侵蝕。
“這是……雪山?”
林顯福看著在自己前方,那一大片廣闊無比,連天邊也遮擋起來的高大雪峰,怔怔失神!
……不對,林顯福猛然醒悟,自身所處的地方雖然像是雪山,但眼前那座龐大如高山峻嶺的高峰卻不是雪山。
“咚咚……咚咚……”
耳邊響徹的這道沉悶的古怪聲音富有韻律,且十分有力せ顯眼。
這是心跳聲。
——這是來自于雪白高峰的心跳聲!聲音就從山峰內傳出來!
林顯福愣了愣,仰頭展望高處,卻見那山峰的頂端,有一道平直的山路,緩緩產生一股震動,似是沉眠的巨獸將要甦醒。
而與此同時,隨著山路的顫動,一股駭人的氣勢從山峰的方向散發出來,幾乎讓林顯福要站立不穩。
“啊!”
這種熟悉的就連呼吸也被扼住的感覺,並不陌生,林顯福先後在兩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過。
其中之一,是衛世平騰雲盤旋于高空的龐大身姿。
其中之二,是“一無所有”以人類為媒介,傾注而下的一道投影,這些超越了常識與規格的異想體的身上,傳出來的氣息與面前的高峰一般無二!
“不對勁,這不是高峰……這是……狼?”
——那是,白色的巨狼。
林顯福瞳孔收縮,凝神望去,卻見這宛如大山一樣的雪白身影,與積雪融為一體。
脊椎呈陡坡,頭部呈峰頂,四足呈山腰,尾部低垂埋在雪的下面,那隱隱將開的山路是它的眉毛,而眉毛之下是一道被積雪隱隱遮掩的眼簾。
——這是一頭趴伏在地,與環境相融合的潔白巨狼,體型比之詹姆要大上數百倍!
或許只有衛世平獸化之後的體格可以與之比擬,而從這如山峰一樣宏偉巨大的狼形生物的身上,隨著它的眼睫毛抖動,一股接著一股威嚴的氣場散發至周邊!
眼簾的積雪顫抖,眼皮抖動,一只碩大如房屋的金色眼眸豁然睜開,瞳孔的中央呈豎瞳,詭異莫測!
眼眸的視線所向,直指著林顯福的臉上!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林顯福懾于其氣場,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隨後手無意識松開,那枚月牙吊墜飄然墜地。
“啪嗒!”
吊墜落地。
“嘩啦……嘩啦……”
就在吊墜離體的那一剎那,眼前的景象瞬間消失,天際重歸黑夜,雨幕依然落下。
坐倒在地,屁股傳來的濕冷感覺,讓呆滯的林顯福緩過勁來,大口喘著氣。
收縮的瞳孔微微顫動,足足在原地呆了數秒之後,他才艱難地爬起身來。
“那頭巨大的白狼……”
林顯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蒼白的臉上驚魂未定,“也是狼裔?不……也許不是,一般的狼裔怎麼可能會有那麼駭人的氣息……”
盡管只是驚鴻一瞥,林顯福也能判斷出來,對方恐怕是跟“阿列夫.零”,衛世平的“黃龍”,同個位格的存在,都是屬于異想體之間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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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極有可能就是那些狼裔口中的“狼父”。
不管是威廉還是阿瑪拉,它們在自述身份的時候,口中時而會蹦出這麼一句稱呼——“父狼”。
特別是威廉,曾經在列車上以狼父為由,招募自己加入狼裔一方。
它看到我了?
剛才的一幕算是什麼?
林顯福捂住頭,喘了口氣,那觸踫到某件物品之後就被抽離意識的感覺,似乎也在阿列夫.零的禱告室出現過。
——心象風景。
那是獨屬于部分異想體的特質,阿列夫零擁有,剛才通過媒介拉自己進去的那頭巨狼也有。
只是,他尚且不明白的是,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在心相風景的畫面中,“狼父”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