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已經快走到門口的孫婧雨，疑惑地回過頭，望著朝自己走來的林顯福。
“從進來這里之後，我就感覺很不對勁，你跟你的妹妹之間，有些違和感……你們，發生過什麼事嗎？”
林顯福遲疑著說道，“你似乎總在刻意地回避著她。這是為何？”
“……”
意料之外的話語，讓孫婧雨怔在原地，她動了動嘴唇，不發一言。
如果換個人對她提起此事的話，孫婧雨扭頭就走了，根本不會搭理對方。
但唯獨是多次幫助自己，甚至還幫她把手臂都治好的林顯福聊起來的話，她無法做到無視。
盡管她對林顯福施加的幫助沒有太多的表示，明面上十分平靜，但其實心里一直惦記著呢。
所以向來冷漠的孫靖雨，願意耐心地教導他武術的入門，也在他震腳把地板震碎的時候決定自己交錢替他補了。
正因念及恩惠，此時听到他的話語，孫靖雨糾結了起來，冷硬的冰冷的語句有些說不出口。
“這只是家事……不必在意。”
在憋了一陣後，孫婧雨避開核心，開口逃避。
“但是，你們兩個天天都要見面吧，一直這樣子的話，你難道不覺得尷尬嗎？”
別的不說，林顯福對跟“妹妹”鬧矛盾時的心情，那是深有體會。
這種面對面的沉默，欲開口卻感覺似乎說什麼都是錯誤的復雜心情，確實不好受。
他不希望孫靖雨深陷其中。
“如果有煩惱的話，我願意當那個听眾。作為朋友，如果無法排憂解難，至少替你分擔一點負面情緒吧。
這是作為你指導我武術的回報。”
林顯福笑道，“還有就是，你大可放心，你妹妹已經離開朱雀坊了。
所以，我們的聊天內容不會被發現的。”
“……”
孫婧雨表情糾結地低下頭，沉默了好一陣子後，感到投降似地嘆了口氣，“明明跟你無關的，真是……”
“你在這些事上，做出的行動跟那個人很相似呢。”
孫婧雨從此時的林顯福的言行舉止中，看到了那位坐在輪椅上，盡管煩心事纏身，依然擠出時間與自己長談，安慰自己的女孩的影子。
她早該發現的，他們都是一類人，就是俗稱中的“好人”。
“呃，你在指誰？”
這句話讓林顯福感到有些莫名，不解其意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點無聊的想法而已。”
孫婧雨低聲笑笑，朝他示意一起過來，提步走向訓練室的角落，一張長椅上坐下。
明白她意思的林顯福緊隨其後，在與她距離一個半身位的另一頭坐了下來。
兩人坐下之後，沉默的氣氛蔓延在空氣中，孫婧雨似乎在思考著斟酌話語，林顯福見狀便安靜了下來，沒有開口打斷。
“其實，我與妹妹沒有鬧矛盾。”
思考了一陣後，孫婧雨斟酌著開口，“我只是對自己……感到有些厭惡。”
林顯福不發一言，安靜地成為觀眾。
“在很久以前，我的身邊發生了一件很痛苦的事……自那以後，我對自己痛恨無比，甚至產生了逃避的想法。
之後，我也確實逃避了很久，包括妹妹在內，我與家人斷絕了往來。
也許在你看來，這個行為很可笑，但我始終害怕面對他們。
每當跟他們相處，那些關于以前的記憶，就時刻在我的大腦涌現，過于沉重的情感曾一度壓垮了我，使我備受折磨……”
這還是第一次听說孫婧雨的事情，林顯福略感到詫異地睜大了眼楮。
在自己看來，十分果斷せ行動派，對做出的決定從不後悔的孫婧雨，內心也有著自己的柔弱。
原來如此……她平日里的冷漠，也有部分是偽裝出來的吧，那張冰冷的臉龐之下，蘊含有豐富的情感。
雖然不知孫婧雨因何逃避，但是，林顯福對這種心情奇妙地感到理解。
“如果……如果我的另一面被家人發現的話，我恐怕也會做出一樣的逃避行為吧。”
林顯福默默地想著，在腦中忽然閃爍出這個想法。
而光只是一想，林顯福就感到身體都冰冷了起來，無論如何，他絕對不希望那種局面發生。
“在那起事故發生之後，我與婧怡8年沒有見面，聯絡也很稀少。
一直到我從列車上被轉移，從醫院醒來，才再次看到了她的身影。”孫婧雨靜靜說道。
“我能理解，你歷經了生死懸于一線的戰斗，能再次見到親人，這種感覺恐怕十分溫暖吧？”
林顯福笑著說道，“這應該足以成為打破你們8年隔閡的契機吧？”
“……”
聞听此言，孫婧雨卻緊咬下唇，一言不發。
從她的表情上分析，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林顯福緊忙止住笑容，說道，“咳，不好意思，打斷了你的話語，您請繼續。”
接下來我一定會安靜下來的，林顯福默默對自己說道。
“高興是毋容置疑的，我見到她以後，雖然表面維系平靜，其實心里波濤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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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沒想到的是。”
孫婧雨的表情開始微微扭曲，氣息也粗重了起來，“久未曾見，她竟然……也成為了異想體宿主！我……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本該有著安全的未來，以普通人的身份度過余生，遠離危險……也遠離我們這種人。”
孫婧雨咬牙說道，“但是，她卻……走上了跟我一樣的道路。”
說到這兒，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捂住了臉，長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感到生氣……但是事到如今，我也無法改變什麼，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無力。”
“而更加無力的是……”
孫婧雨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我什麼都無法阻止，什麼都無法改變。
甚至……我現今的力量還比不過我的妹妹。
她變得更強了，比我更強，比所有人都強，但這種強大我卻只感到惶恐。
因為……我懼怕著她失控的發生，並且由于那懸殊的差距，我根本無法阻止，也無力阻止。
我並不嫉妒她的強大，我懊惱于自己的無力，即便有人開導過我，但我還未能接受這個現狀。
我……我仿佛失去了我作為長姐，自我的意義，以前的一切似乎都在遠離著我。
我在想，這個世界是否有我無我，都沒有關系呢？
反正一切都無法改變，即便我再努力插手，也無法改變什麼。無法改變這個糟糕的生活……”
听完這話，理解了她想法的林顯福，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有你沒你都無所謂啊。
孫指導，你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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