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
宜︰納采,訂盟,嫁娶,祭祀,祈福,開市,納財,立券,移徙,出行,修造,動土,起基,定磉,豎柱,拆卸,掃舍,放水,安香,安床,造船,開池,掘井,造畜稠。
城西一家什麼叫“大明皇家醫院”的，掛紅開業了。
醫院是什麼，大家還是知道的。
城里就有一個太醫院。
只是太醫院不對外開放，看診的是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朝中大臣。
當然，百姓看病的惠民藥局，隸屬于太醫院，不過由于價格高昂，大家更喜歡去郎中開的醫館中去看病。
從古至今，醫館講究的是懸壺濟世，救死扶傷。
並且醫院是個讓大家忌諱的地方，所以沒有像其他鋪門開業那樣，敲鑼打鼓，大肆宣傳！
這也導致，醫院開業半天了，沒有一個患者前來看病。
不過，這對于坐診的醫生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在宮中也不是天天有人看病，他們更多的時候是專研醫術，調配醫方。
沒人，他們還可以跟著錢太醫幾人學習新奇的醫術。
……
“牛五嫂，牛五哥怎麼樣了？”
此時城西一個窩棚聚集區中的一間茅草屋院子中圍滿了人。
一個赤裸著上身的漢子躺在一張爛席子上一邊打滾，一邊發著“哎呦，哎呦”的吼叫。
而席子上，早已被汗水沁出一個人型。
被叫做牛五嫂的婦女抱著兩個孩童，跪在席子前痛哭︰“上午還是好好的，這人怎麼就不行了？”
“以後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露出同情的神情。
方才郎中已經說了，牛五患的是腸癰，不治之癥。
讓牛五嫂，準備身後事。
“哎，上午還能挑著一百斤的擔子，跑得飛起，現在……”
“老天爺不開眼啊，牛五哥苦了半輩子，眼看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就……”
“急性腸癰沒救了，神仙來了也沒救了！只能說命該如此……”
“哎……”
一些共情的婦女，看著牛五嫂悲傷的樣子，也忍不住的跟著哭了起來。
其余漢子也只能唉聲嘆氣，對在席子上滾來滾去的牛五，無可奈何。
已經有人去聯系油燈錢紙、道士棺材去了。
所以，大家只能眼睜睜的等著牛五斷氣。
“牛五嫂，快，快把牛五哥抬著去，大明皇家醫院！”
忽然傳來焦急的喊聲，讓眾人一愣，隨即大家便反應過來︰“什麼皇家醫院？”
來人，正是剛才被叫去買香蠟紙錢的人。
“方才，我上街，听到有人說城里開了一家什麼醫院，專治疑難雜癥。”那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喘著粗氣︰“然後我就去問了一下腸癰能不能治。”
“那醫院的郎中，不僅眼楮一亮，說不管是慢性還是急性腸癰都能治，讓我趕緊把人給送去，並且還說，什麼是醫院第一個手術，免費給治！”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腸癰能治？我听錯吧！”
“那羅大夫是城里有名的郎中，剛才他才說了，讓人準備後事，現在腸癰能治了？”
“我活了這多大，就沒听過腸癰能治的！”
“二虎，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眾人七嘴八舌，瞬間讓小院熱鬧無比！
“吵什麼吵！”一個年紀較大的老漢，站起身來︰“牛家妹子，你說咋辦？是讓人把牛五抬去試試，還是等他在院里落氣？”
此事那婦人哪還有什麼主見，听到說有地方能治，連忙道︰“治，治！抬去治！”
去治，搞不好還有一線希望，放任不管，就真的是等死了。
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老天爺開眼呢！
……
幾個漢子用門板當做擔架，抬著一個患了腸癰的病患在街上狂奔，後面還跟著一群婦孺，街上人又多，好事之人稍微一打听，這事就被傳開了。
自古以來，得了急性腸癰，只能活活被痛死，哪里還能被治好？
從發病到死亡，也就一日光景，怎麼治？
難道把患者肚子給剖開？
大家也不嫌麻煩，紛紛跟在後面去看熱鬧。
等到醫院時，跟著的吃瓜群眾已經超過兩百人！
“大夫，大夫，來了，腸癰患者抬過來了！”
人還未到，前面領路的漢子就扯開嗓子高呼。
漢子話音剛落，眾人就看到幾個穿著一身白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這幾人，真的是一身白！
身上一件長長的白衣，長到小腿，頭上還帶著一頂白帽子，就連臉上都用白色的口罩捂著。
幾人也被門外烏壓壓的一群人給嚇了一跳。
好在幾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尤其是錢太醫招呼道︰“快！抬進來！放這邊！
接著，他快速蹲下，伸手在牛五劇烈疼痛的右下腹按了幾下，又翻開眼皮看了看瞳孔，眉頭緊鎖︰“高熱，腹壁如板，脈象弦急…確是急重腸癰！耽擱不得了！”
“求大夫救救我家夫君！”牛五嫂撲通一聲，跪在錢太醫面前。
錢太醫點了點頭︰“這位夫人放心，腸癰若是在以前，算得上是閻王爺的催命符，現在嘛，不算什麼大病。”
“只需把患者肚子剖開，切除盲腸就行了！”
只是當錢太醫話音剛落，人群就炸鍋了！
“把患者肚子給……剖開？我沒听錯吧！”
“我的老天爺！開膛破肚？這不是殺人嗎？”
“腸癰是絕癥，開膛破肚更是死路一條啊！”
“我還以為這什麼皇家醫院真能治，結果是把人當牲口殺！”
“牛家嫂子，不能治啊！”
人群紛紛勸阻。
牛五嫂還沒開口，躺在門板上的牛五大聲叫道︰“痛…痛死我了…與其…等死…不如…讓太醫…試試…，反正，反正都是死！”
劇烈的疼痛讓牛五說不出完整的話，但那求生的意志卻無比強烈。
錢太醫沒有理會嘈雜的人群，對著門口的守衛吩咐道︰“把人抬進手術室，準備手術！”
看著守衛把人給抬進門內，有人還想進去湊熱鬧，不過被人攔了下來。
只讓牛五嫂還有牛五嫂熟悉的幾人，跟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