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就閉嘴,李承乾果然不繼續說下去了。
李世民看了一會兒,沒有什麼頭緒,一想到李承乾說什麼數學天分遺傳自高柏,哪哪兒都是火氣。兔崽子身體發膚都是他給的,跟高柏有什麼關系?
“我都沒有學過這些東西,沒有人教,我怎麼可能會。”
李承乾笑而不語,指了指自己嘴巴,李世民反應過來,他方才說讓李承乾閉嘴。
小兔崽子,可惡是真的可惡,卻看著歡脫,這樣挺好,總好過死氣沉沉的樣子。
“好了,師傅你可以不用閉嘴了。”
輩分升了,李承乾笑得眉眼彎彎,湊到皇帝身邊︰“是哪一道題不會?”
“老子敢叫,你敢應,不怕折壽嗎?”
“折壽,還有這等好事兒?”
李世民無語,這種瘋感,有些像他另一個小逆子。
“通篇就沒有一道做出來的,說明每一道題都不會。”
李承乾︰……
李世民看著李承乾發笑,兔崽子,他這一聲“師傅”可不白叫,教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然他也不至于將教李承乾武事的活兒丟給李靖。
不過,事情似乎超出李世民預料,李承乾講課極有耐心,哪怕他一次學不會,李承乾也能講第二次,第三次,不厭其煩的講。
“同樣的題,一遍又一遍,你不嫌煩嗎?”
李承乾暗道︰人的憤怒,情緒失控,很多時候源于焦慮,叫苦由恐懼產生,大多數家長輔導功課雞飛狗跳,是因為怕孩子上不了重點,憂心孩子的未來。
當輔導的對象是皇帝,皇帝學習數學,就是等前線消息太過漫長,學點兒東西打發時間,給那麼高的要求干什麼?給自己催命嗎?
“要是旁人臣估計就煩了,可父親不是旁人。”
李世民輕笑︰小兔崽子,越來越會哄人了。
做了幾日數學題,李世民肉眼可見的滄桑起來,長孫無忌看著日漸憔悴的李世民,心中愈發的擔憂。
“陛下,前線有衛國公和英國公,您不必過于憂心。”
李世民抬頭看向長孫無忌,他知道自己是好勝心作祟,可一听李承乾把李象和李覺劃到高柏名下,什麼遺傳高柏的數學天分,他就窩火的很。
“輔機過來了,幫朕看看這道算學題。”
長孫無忌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直覺告訴他,這和李承乾有關,他和李世民一起長大,李世民學算學,但不會糾結這麼刁鑽算學題。
“這是太子殿下出的題?”
李世民點頭,除了李承乾,也沒幾個人能出這麼惡心的數學題。
長孫無忌嘆氣︰“還好,他不參與制考的明算科出題,否則的話,參考的考生就要倒霉了。”
“好主意!”李世民撫掌大笑,拉著長孫無忌道︰“輔機,你可真是出了一個好主意,今年八月之前順利班師,制考仍然由太子主持,讓太子為明算科出題。”
數學的痛苦一人獨享,那就是他一個人的痛苦,分擔給考生,那就是一堆人的痛苦。獨苦苦,不如眾苦苦。
“輔機,你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長孫無忌道︰“這種題拿出去讓考生做,只怕會怨聲載道。”
別人不提,他長孫無忌要是考生,遇到這種題,如果可以,他肯定要沖上去把考官打一頓。
“輔機,當年承乾做主考,天下考生也是罵聲一片,後來如何?山東大族,更是不屑一顧,如今怎樣?”
這麼一說,長孫無忌就明白了,承乾太子的學問,比起當時儒學大家來,不遜色半分,山東大族哪怕不服,也挑不出理來。明算科太子出題,可見太子算學能力在當世無出其右。
“太子出明算科的題,天下考生即便心生敬佩,也會罵聲一片。”
李世民看了眼長孫無忌手里做了一半的卷子,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輔機,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就是自己做題做的痛苦,正好朝廷制考有明算科,所以把痛苦給大家分擔,長孫無忌看破不說破,嘆了口氣,將卷子還給皇帝,他的擔心多余了。
李承乾在校場練習射箭,長孫無忌來了,皇帝在儲位上態度徹底明了,長孫無忌對他的助力,勉強算盡心盡力。
“舅父,您來了。”
“你可真會折騰人啊!”
長孫無忌這個笑,多少有些陰森,李承乾心知時為何,便回答道︰“舅父,陛下做題總好過每天想著怎麼去前線吧?外頭風這麼大,他出來騎射跑一圈,回去頭風病又要發作,這可比他做題還難受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長孫無忌深以為然,皇帝頭風病發作要他去哄著,做算學題是李承乾哄著,他清閑不止一點,他怎麼會阻止皇帝做題?
“做算術題,陶冶陶冶情操,挺好的。”
聞听此言,李承乾笑問︰“舅父也要做算學題嗎?”
長孫無忌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李承乾有些失落,可惜了,不能讓數學去創一把長孫無忌。
“承乾,你的算學是跟著誰學的?”
李承乾不假思索,吐出三個字來︰“陸德明公。”
長孫無忌笑笑,命人取了一把弓過來,挽弓射出去一箭。
“承乾,你這就是欺負人家陸公死的早了。”
李承乾笑容僵了片刻,卻也只是一瞬。
揭穿他,那又能怎麼樣?
陸德明已經死了,他能起來給長孫無忌作證嗎?
“陸師傅教了些皮毛,我自己感興趣,私下里摸索。”
長孫無忌輕笑,這個解釋還勉強可信,陸德明是江東大族出身,大族子弟啟蒙多少會涉及算學,但不會深究,最後還是以經學為主。
“你說陛下還要多久班師?”
李承乾笑道︰“這個誰說的準?舅父,我不懂行軍打仗,不敢妄言。當年的楊修,就是這麼把自己折騰沒的。”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陛下早些回去,老臣也少操些心。”
李承乾暗道︰皇帝出來是挺讓人操心的,年輕的時候喜歡沖鋒陷陣,那會兒畢竟年輕,身體耗的住,如今身體不再年輕,心卻不老,如何不讓人擔心。
“李承乾,讓你陪朕射箭,你哪哪兒都是借口,陪你舅父就有時間了?”
李承乾表示冤枉,是長孫無忌來找他的。
二人轉身建立,李世民正向這邊走來,身後跟的不是尉遲恭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