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連坐,那就是刺殺跟博陵崔氏有關。”
李世民道︰“崔仁師的佷子,有一房美妾,來自新羅。”
李承乾表示理解,大唐權貴身份的幾大象征,昆侖奴、菩薩蠻、新羅婢。
當然,這個新羅婢,不單指新羅,指的是半島地區的女子,眼下控制半島主要是高句麗。
“那女子,是高句麗的細作?”
李世民點點頭,“青雀去揚州之後,整日與揚州文人相邀出游,宴飲作樂。揚州乃富庶之地,商貿往來繁榮,能明白嗎?”
李承乾笑笑,皇帝臨時組織答辯,檢驗學員的學習成果,熟悉配方,老套路了。
“富庶之地,大族雲集,這博陵崔氏一房,在揚州應該有不少的產業。青雀雖被貶黜,父親只是把他督軍之權削了,封邑照舊,誰也不能保證越王會不會被再度召回長安。上次在長安,臣處置的崔氏,是否出自博陵?”
李世民笑道︰“上次你處置的崔氏家主不能生育子嗣,你逼他打殘的正是他從博陵崔氏主房過繼來的。”
“這也太巧了。”
李世民道︰“賜姓一事,你支持朕處置盧家,已經同山東大族結怨。制考要大族做主考,就是崔盧兩家發起的,你又出面做了主考,化解了山東世族的攻勢。然後就是長安酒肆的流言,你逼迫崔盧等家主打殘人家的兒子。還有設立市舶司、制造局,直接影響到了江東和山東世族的利益,你和人家這叫積怨已久。”
崔氏有怨,新羅那個細作一挑唆,左右有越王李泰擋前頭,皇帝要處置背後興風作浪的世家,那擋在前面的越王李泰怎麼辦?
推開門,面對天下人,皇帝難道可以自欺欺人的說,越王李泰什麼都不知道?
“崔盧在山東的地位,動起來十分麻煩,要敲打,但不能動的太狠。”
李承乾道︰“父親的意思,崔家要敲打,但崔仁師不能貶斥的太狠。”
這個事情,皇帝完全可以自己做,要他保崔仁師,無非是賣山東世族一個情面,緩和他與山東世族的矛盾。
“承乾,魏叔玉和李德謇,你打算先動哪一個?”
父子二人,有一個任職東宮,另一個就要避嫌,魏叔玉和李德謇但有一人任職,三少之中,就給崔仁師讓了個位置出來。
皇帝收網的時候,崔仁師背靠東宮,處置起來,多少要考慮對太子的影響,再有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世族等人周旋,崔仁師安穩落地,也是調節山東和關隴的爭斗。
關隴李姓得了天下,山東世族要有一杯羹,唐王朝的興盛與衰亡,政治活動基本圍繞這一主題。
以安史之亂為臨界點,安史之亂前活躍在李唐政治中心的人物基本都是關隴世家的人,安史之亂後,李唐政治中心的山東世家就非常多了。
“叔玉,先給他太子洗馬的職位,去司經局任職,管理圖書經文,歷練一二,也讓他長長見識。”
李世民繼續問道︰“太子洗馬還差一位,太子學士也還差一位,太子中允全部空缺,你不要整天只想著編詞典,有時間考慮下東宮的職位空缺。”
李承乾道︰“太子學士,直學士這些閑職,暫時委任高慎行、馬恂、李景桓。太子洗馬和太子中允是要職,臣想先看今年制考,從制考里面選。”
“李德謇,你自始至終都沒考慮他。”
李承乾笑道︰“德謇,才學尚可,為人卻太過老實,不知變通,臣帶在身邊,不予授職,調教一番再說。”
“武事怎麼樣?”
李承乾搖頭,道︰“拳腳功夫勉強,謀略欠缺。”
李世民嘆氣,“你都說勉強,怪不得衛公不願意搭理李德謇。”
李承乾︰……
“父親,是臣跟我爸學打太極,怎麼感覺您得了精髓?”
李世民頓了一頓,他根本不會打太極拳,這種只適合一對一單挑的拳法,平常也就只能強身健體。說起拳法,李承乾給他的軍體拳繪本,他更感興趣。
“你小子,憋著什麼壞呢?”
李承乾抿嘴笑道︰“打太極講究陰陽調和,看您這麼會陰陽怪氣的挖苦人,太像是太極拳的行家了。”
“陰陽怪氣是什麼意思?”
李承乾思索著要如何解釋給皇帝听,正在他思索間,皇帝冷不防到了身前,登時嚇得他頭皮發麻。
想跑已經來不及了,李世民將人控制住,笑道︰“你不用解釋,文化和音樂一樣,是共通的。陰陽怪氣,一听就不是什麼好詞。”
李世民稍稍用力,李承乾手腕傳來一陣密密麻麻,針扎般的痛意。
“父親,你玩兒不起。”
李世民挑眉,“你用朕听得懂的話挖苦朕,朕理你了嗎?你用朕听不懂的話在這里挖苦人,拿老子當白痴玩弄。大郎,咱們好好說道說道,到底是誰玩兒不起?”
“父親,我要去向大臣們告狀,您毆打太子。”
李世民笑道︰“毆打太子?傷在哪里?朕又為什麼要打人?污蔑朕,其罪不輕啊!”
李承乾︰……
“或者,太子親自給眾大臣解釋膝下什麼叫陰陽怪氣!”
好漢不吃眼前虧,李承乾趕忙道︰“父親,臣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臣這一次吧!”
“哦?”李世民將人松開,“難得,朕的小鳳識相了一次。人家都說偷雞不成蝕把米,你這叫什麼?”
李承乾疼得直冒冷汗,哪里有心思回答皇帝的話。
“朕早年養了一只鷹,生了一只小鷹,那只小鷹一斤重有十五兩的反骨,三天兩頭去招惹老鷹,挨了打就往朕肩膀上落求庇護,還嘰嘰喳喳個不停,你說,跟你像不像?喜歡給自己惹麻煩,還老喜歡告狀。”
距離太近,他還腳傷未愈,這個時候 嘴,吃虧的只有他。
“父親金口玉言,您說像那就是像。”
李世民回到主位上落座,“高慎微的身後事,你要不要給一些尊榮,畢竟是你的寵臣。”
李承乾眼楮一亮,他倒是想,但這事由不得他。
“還是算了,高先生于朝廷無功,貿然給尊榮,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