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月看著葉飛面前擺滿的各式肉菜。
小鼻子不自覺地吸了吸，空氣中彌漫的濃郁肉香讓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她手里捧著的白面饅頭啊，那瞬間就感覺不香了。
看到小月月的眼神，葉飛心想。
這不能怪我吧？
是你說每天都要吃饅頭的，你說最愛吃饅頭了。
我都把你最愛吃的饅頭給你了，我自己都不舍得吃，你不是很開心？
“大哥哥……”她眼巴巴地看著葉飛，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饅頭。
小臉上寫滿了“想吃”兩個字，但還是很懂事地沒有開口討要。
葉飛心里突然一陣嘀咕。
心想還是算了。
萬一小月月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那以後她回想起自己對他的寵愛。
會不會……
葉飛笑了笑。
撕下一只油光發亮的雞腿。
在她面前晃了晃，故意問道︰“怎麼？想吃這個？”
“不吃饅頭了？”
小月月眼楮跟著雞腿移動。
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
但嘴上卻說著︰“不……不用了，小月月有饅頭吃就很好了，小月月最愛吃饅頭了。”
只是那眼神里的渴望，怎麼也藏不住啊。
葉飛看著她這明明饞得要命卻強忍著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他將雞腿遞到她面前的空碗里，“吃吧。”
小月月愣住了，看著碗里那只碩大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雞腿。
又抬頭看看葉飛。
小月月小心翼翼地拿起雞腿。
先是伸出小舌頭舔了舔上面的油光。
然後才嗷嗚一口咬下去，吃得滿嘴流油，幸福得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
“好好吃！大哥哥，這個比饅頭好吃多了！”
她含糊不清地說道，小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快樂。
葉飛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但心里卻感覺到一股心酸。
他又何嘗不知道，為何小月月會說最愛吃的是饅頭。
估計可能也許或者，她能吃到的，吃過的，只有這饅頭。
所以才覺得饅頭是最好吃的。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這里還很多，你隨便吃。”
小月月頓時眼前一亮，嘴里塞滿了各種肉菜，嗚嗚的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說什麼。
但葉飛能明顯感覺到她很開心，是發自內心的那種開心。
漸漸的，葉飛看著小月月有些入神。
青蓮劍帝……劍神梁月……
這兩個名字在他腦海中盤旋。
青蓮劍帝是他在下界時結識的一位驚才絕艷的女子，其劍道天賦堪稱絕世，曾與他並肩作戰。
最後為了守護人族希望，選擇了香消玉殞。
而劍神梁月。
則是他那便宜師尊紫仙韻的師尊。
當代劍神。
是真正屹立于劍道絕巔的傳說人物。
其傳承“輕雲出月風靜夜”玄奧無比。
但根據紫仙韻所說，她的師尊已經銷聲匿跡許多年了。
已經很多年沒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了。
即便是她自己，也無法尋找到劍神梁月的行蹤。
之前窺探小月月的過去未來。
武道天眼窺見的月下舞劍女子身影，其風姿又與青蓮劍帝有七八分神似。
這點葉飛是十分確定的。
“難道真有轉世之說？”
葉飛內心暗自思忖。
這時候，葉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他內心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
是與自己是類似的情況？
無論是劍神梁月，還是青蓮劍帝，亦或是面前的小月月。
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就好比葉飛的武道體，仙道體，人道體一般，看似三人，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這世間無奇不有，出現與花開有三生類似的功法也不是沒有了可能。
而後又一個更加離譜的念頭繼續浮現。
青蓮劍帝，會不會是劍神梁月為了突破更高境界，而利用某個功法修煉的小號。
然後小號練廢了，又練了一個小小號？
葉飛當即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那也太離譜了。
“罷了。”
葉飛收斂心神。
“既然遇上了，便是緣，且看她往後如何成長吧。”
他決定順其自然。
將小月月留在身邊，或許能更清晰地觀察這道劍神道韻在凡塵中的演變，
這本身也是一種難得的感悟。
接下來的幾天，棺材鋪依舊平靜。
小月月很快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她手腳勤快。
雖然個子小，但打掃，收拾東西井井有條，給這間沉暮的棺材鋪增添了許多生氣。
她也漸漸不再那麼怕生。
偶爾有客人來，她躲在葉飛身後，也敢探出個小腦袋好奇地張望。
葉飛發現，小月月雖然年紀小，但對劍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
後院堆放的木料里，有一些削砍下來的細長木條
她沒事的時候，就會拿起一根。
笨拙地比劃著，嘴里還“哼哼哈嘿”地給自己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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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月月沒有任何修為，手中揮動木條之時，也顯得毫無章法，極為雜亂。
但葉飛畢竟是劍神，自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奧妙。
劍意！！！
竟然是劍意！！！
葉飛看在眼里，並未阻止，也未指點。
而王府那邊，自從陰沉木棺送去後，似乎暫時平靜了下來。
但葉飛能感覺到，那股籠罩王府的陰邪之氣並未根除。
只是在陰沉木的壓制下潛伏了起來。
危險依舊仍在醞釀。
這日午後，天空陰沉，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街上行人稀少，整個小巷子也變得更顯冷清。
葉飛正在指導小月月認字，用的是他隨手削制的木片，上面刻著簡單的字符。
小月月學得很認真，小手指著木片，一字一頓地念著。
就在這時，鋪門被猛地推開，帶著一股濕冷的寒氣。
之前來過的那位富商王老爺，在一個小廝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他比幾天前更加憔悴，眼窩深陷，嘴唇發紫，渾身散發著一種行將就木的氣息。
“掌櫃！大師！救命啊！”
王老爺掙脫小廝的攙扶，噗通一聲跪倒在葉飛面前，涕淚橫流。
有一出沒一出，斷斷續續說著什麼。
那棺材……那棺材一開始還有用，可……可昨晚開始就沒用了！
我又看到……又看到那些東西了！
它們就在我床邊，盯著我……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他情緒激動，語無倫次，顯然恐懼到了極點。
小月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
連忙躲到葉飛身後，緊緊抓著他的衣角。
葉飛放下手中的刻刀，目光平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王老爺，
並沒有立刻扶他起來。
“我早已說過，我只售棺木，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葉飛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
開什麼玩笑，葉飛才不想沾上太多無用的因果呢。
別說會讓葉飛出手了。
就是這賣出去的棺材，葉飛都不會給予售後。
這是繼承了李老頭的優良傳統。
只要是使用過他們賣的棺材之人，至今為止，無一差評。
從來就沒人說不好的。
“不！您一定有辦法的！”
王老爺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磕頭。
“青雲子道長……他昨晚吐血昏迷了！他說……他說布局之人道行高深，他無能為力！他還說……還說您絕非凡人，只有你出手才能解決，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多少錢我都給！我把一半家產都給您！”
葉飛聞言，眼神微動。
一半家產嗎？
那是多少？
算了，如今自己這一千二百金還不知道怎麼花呢。
還是不要沾染太多因果了。
他依舊搖頭︰“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王老爺，你與其求我，不如仔細想想，究竟得罪了何人，才招致如此禍端。”
王老爺身體一僵，臉上血色盡褪，眼神閃爍。
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
葉飛不再看他，重新拿起刻刀，對著一塊木料雕琢起來。
“若無事，便請回吧。若要訂新棺，歡迎光顧。”他下了逐客令。
王老爺見葉飛態度堅決，眼中最後一點希望的光芒熄滅了，
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癱軟在地，被那小廝費力地攙扶起來。
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往生齋，消失在蒙蒙雨幕中。
鋪門重新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風雨。
小月月從葉飛身後探出頭。
小聲問︰“大哥哥，那個老爺爺……他是不是要死了？”
葉飛摸了摸她的頭。
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小月月，你覺得，剛才那個老爺爺可憐嗎？”
小月月想了想，點了點頭。
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不可憐，那個老爺爺是個壞人。”
葉飛笑了笑，“你怎麼知道？”
小月月眼珠子轉啊轉的，然後萌萌的說道，“我能看到。”
然後又繼續解釋道，說她能看到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一道影子。
每一個人都影子模樣都不一樣。
有的和藹可親，有的凶神惡煞。
千人千面。
她遇到那些背著讓他感覺到害怕的影子的人之時，就會下意識的躲得遠遠的。
遇到讓她覺得無惡意之人，她就會主動接近，然後討要一些吃的。
只要是向這些人討要吃的，小月月每次都能成功。
她之所以主動來找葉飛，便是覺得葉飛是個無惡意之人。
甚至，是一個很純淨的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小月月應該是可以看到他人的因果，葉飛笑了笑，“那你在我身後看到了什麼？”
小月月呆愣了一下，才說道，“嗯∼什麼都沒有。”
葉飛嘴角上揚不再多言。
其實葉飛不知道的是，小月月在葉飛身後看到的，是一片混沌虛無。
因為葉飛身上的因果太大了，所以形成了一片混沌虛無。
葉飛看向門外灰蒙蒙的天空，雨絲如織。
王府的因果，他無意沾染。
但那布局之人，手段如此陰邪狠辣，連那老道這種稍有道行的人都反噬重傷，恐怕所圖非小。
這雲嵐城，看來並不會一直安寧下去。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正在認真擺弄識字木片的小月月。
她體內的劍神道韻，好似又解開了一些封印。
雖然是微不足道。
但以葉飛的能力，還是能察覺得到。
看來，小月月的情況，與自己心中所想八九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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