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皆已到齊,宋婉章與吳秉攜手,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邁著輕盈而穩健的步伐,緩緩行至眾人跟前。
雖然剛剛生下來孩子一個月,但是宋婉章恢復的非常好,身材依舊凹凸有致,皮膚在陽光下透著水嫩光澤。
二人面上洋溢著溫柔且幸福的微笑,有意將懷中那粉雕玉琢般可愛的皇子宋涪,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宋婉章輕啟朱唇,聲音溫婉柔和“諸位大人,今日僅略備些許薄酒小菜,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各位海涵體諒。”
語罷,她微微轉頭,對著身後侍立的侍者輕聲吩咐道“上菜吧。”
侍者們听聞指令,即刻如流水般行動起來,迅速將一道道菜肴端至桌前。然而,當眾人目光觸及這些菜品時,心底不禁泛起一絲失望之色。
“這便稱作沒有山珍海味?”有人忍不住壓低聲音,暗自嘀咕。
但見每一桌雖羅列著十幾道菜,可其中絕大多數皆是素菜。那青菜豆腐,青白相間,看似普通,實際上也不特殊;
炒貢菜,翠綠鮮嫩;炒雞蛋蒜薹,黃綠交織。
至于葷菜,僅有寥寥三道,分別是每桌一條清蒸鱸魚,魚身處理得恰到好處,周身淋著些許醬汁,賣相尚可;紅燒肉,色澤紅亮,肥瘦相間;還有鹽水鴨,鴨肉紋理清晰,散發著淡淡的咸香。
不僅菜品如此,就連那酒也並非什麼世間罕有的上等佳釀,不過是江南地區尋常可見的米酒罷了。那米酒看上去頗為渾濁,隱隱透著一股質樸的氣息。
盡管眼前的酒菜並非眾人所期待的那般豐盛奢華,但眾人依舊紛紛起身,恭敬地向宋婉章行禮,言辭間滿是對官家賜宴的感激之情。
宋婉章見狀,臉上笑意未減,輕聲回應道“諸位大人無需如此客氣。如今國難當前,國庫已然空虛,實在是無力籌備更為豐盛的宴席。還望各位大人能夠體諒當下的艱難處境。”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示意,表示理解。畢竟初來江南,四周強敵環伺,局勢險峻,每一分物力財力都應當用在關鍵之處,好鋼用在刀刃上這道理大家都懂。
總不能把錢用在刀背上,刀把上吧!
而且,這段時日以來,大部分官員的生活也並不富足,日子皆過得緊巴巴的。
這一頓飯吃得倒也平靜。一來那米酒度數著實太低,即便多飲幾杯,也難以讓人有微醺之感;二來酒的數量有限,眾人連喝多了酒吹牛閑聊的機會都沒有。
再者,這畢竟是一場皇家宴席,在場眾人誰也不敢肆意造次,只能規規矩矩地用餐。
待到眾人皆吃得差不多時,宋婉章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一旁等候多時的小黃門,立刻會意,將一份早已寫好的聖旨,畢恭畢敬地遞到她手上。
宋婉章手持聖旨,款步走到江邑昌身邊,神色平靜地說道“此刻,便宣布對你的處置。”
江邑昌趕忙站起身來,恭敬地一鞠躬,語氣誠懇“官家,無論您如何處置微臣,微臣絕無任何異議。”
只見宋婉章緩緩展開聖旨,朗聲念道“罪臣江邑昌,‘輕薄我父皇後妃’,‘玷污宮女’,犯下大不敬之罪,其罪當誅。”
听到此處,江邑昌不禁愣了一下,見宋婉章正靜靜地看著自己,且不再繼續宣讀,他心中存著一絲僥幸,試探著詢問“所以,接下來是否還有轉機?比如說看在我投誠有功的份上……”
宋婉章輕輕搖了搖頭,而後將自己書寫的聖旨遞到江邑昌眼前,示意他查看,那聖旨之上,確確實實僅有這一行判罪之語。
隨後,她手指輕輕指向鄭芸莞和劉氏,冷冷說道“你們二人,待會我給你們發白綾,自行了斷吧。”
江邑昌見自己必死無疑,頓時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你這牡雞司晨的家伙!
老子雖被迫投身那走狗傀儡朝廷,做了那偽帝,但平日里公文從不稱聖旨,只稱手書,日常言行皆謹遵人臣之禮,從未有過任何僭越之舉。你竟狠心要取我性命!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居然如此忘恩負義,就算不提過去的交情,你也不能殺我。
我雖然不敢自稱忠心耿耿,但是從無不臣之心,要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當初就真的反水,那些真正投敵叛國的現在活的好好的。”
然而,宋婉章並未理會他的叫罵,只是冷漠地吩咐道“來人,將這個罪臣拖出去斬了。這頓滿月宴,便全當是他臨刑前的酒菜了。”
雖然態度堅決,但是實際上宋婉章心里面也打鼓,她貝齒輕咬紅唇,強行穩住心緒,畢竟這件事情自己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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