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登神長階’啊......可是前輩啊,一般敢叫這個名字的,不基本上都是往上走的嗎?怎麼偏偏到我這兒了,就變味了呀......”
看著眼前的景象,黃楓崎凌不禁變相的向萬古逍遙抱怨道。
像是早就料到黃楓崎凌一定會有這樣的反應般。
明明在感情上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萬古逍遙在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給你臉了”的嫌棄態度,這才說道︰
“明明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小伙子,正是對新鮮事物接受能力最高的時候。偏偏你啊,不知道你整天和誰學的,踫到點常識以外的事物就咋咋呼呼的......難不成,你大爺我還會騙你不成?”
萬古逍遙此時正端著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卻是反差的以一副“年輕人”的心態,嚴肅的指責了黃楓崎凌思想覺悟上的滯後性。
當然,這也怪不得黃楓崎凌會對帶路的萬古逍遙表示懷疑,實在是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太過于匪夷所思了——
只見,烙印在視野彼端的懸崖,除了連接著大陸的那部分外,似乎再難看到另一側的崖壁......
換句話說,黃楓崎凌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帶到了黃泉世界的邊陲終點!
“那就算再怎麼說,這前面不是沒路了嗎?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將我帶到哪去。”
黃楓崎凌小聲的嘀咕道,似乎一路以來的“寄人籬下”,也逐漸磨去了黃楓崎凌的耐心。
“嘿嘿,小子,如果我是你,我倒是巴不得眼前是一片直通深淵的懸崖。因為那樣,或許比起你接下來的考核還要省更多的事呢......”
伴隨著二者距離黃楓崎凌最終目的地距離越來越近,黃楓崎凌這才發現,萬古逍遙戲謔背後的更深層次含義——
那看似漆黑一片,宛如死海般寂靜無聲的彼端世界。
真相則是極大規模不受任何光線反射,自成暮色的宏偉階梯!
它仿佛是天地間的一條隱秘脈絡,連接著地表與未知的深淵......
這階梯色澤深邃,如同被歲月與夜色共同浸染的古老黑曜石,甚至無法恰到好處地勾勒出階梯蜿蜒向下的輪廓......
此時,黃楓崎凌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妄圖一窺黑暗階梯的盡頭。
可即便此時黃楓崎凌的雙眼,在膨脹的精神力催動下,不自覺的染上一抹強烈的金光,目力已然抵達登峰造極的程度!
然而,也依舊無濟于事......
似有所感的,黃楓崎凌隱約察覺籠罩在即將屬于自己登神長階的盡頭,有種莫名的不可抗力,似是在無形的阻擋著自己進一步窺探黃泉的底蘊。
很明顯,死神不希望自己為黃楓崎凌精心準備的大禮,在沒經過死神本人的同意下,擅自無禮的拆開......
不過,還沒等黃楓崎凌急不可耐的催促萬古逍遙帶領自己飛往更絕佳的觀測點,突然,伴隨著一陣強烈的失重感來襲!
黃楓崎凌這才回過神來,萬古逍遙即將完成降落了。
而至此,死神囑咐于萬古逍遙的護送任務,也總算是完成了......
然而,即便是知道萬古逍遙前輩與自己的這段緣分至此就算是告終了,也無從得知往後余生還是否有再見一面的可能——
重新將瓊玉蘭馨背回自己的背上,黃楓崎凌無意識的往材質不明,卻像極了啞光的黑曜石所築成的階梯走去。
還不等黃楓崎凌慢慢踱步到距離階梯口的“非安全範圍內”,位于黃楓崎凌身後,便有一股毫不掩飾的魔力波動傳來!
然而,黃楓崎凌卻是頭也不回,自顧自的注視著眼前這片與“渾然天成”四字毫無瓜葛的石頭海......
而就在這時,萬古逍遙那道熟悉又似乎略微有點陌生的聲音忽的傳來︰
“黃楓崎凌,看到這個,你有什麼想法......”
此時,萬古逍遙已然褪去化龍的形態,只是略微快步便與黃楓崎凌並肩而行。
脫離龍化時生物天然的雄渾嗓音,萬古逍遙的嗓音這才變得更加清晰可辨了起來。
盡管,死神交代給萬古逍遙的任務已經結束,但死神在時間上似乎沒刻意叮囑太多。
所以,萬古逍遙似乎並不著急回去向死神交差......
不過,黃楓崎凌好像沒有認真回答萬古逍遙的想法︰
“萬古逍遙前輩,你知道......天外有天嗎?”
也沒回答萬古逍遙率先提出的問題,二者沉默的注視眼前的石頭海好半晌後,黃楓崎凌才好似沒來由的反問萬古逍遙這樣一個問題。
“呵呵,我知道你究竟想問什麼......你所謂的‘天外有天’,指的是創世神吧?”
果然是因為年齡大,資歷老,底蘊深厚的緣故嗎......
萬古逍遙在意識到黃楓崎凌竟然主動與自己談論起這一絕對禁忌的話題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竟是沒有似乎抗拒或是畏懼,反倒是一臉的坦蕩與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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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黃楓崎凌也能隱約猜到,萬古逍遙能有這份敢于“直面強權”的坦蕩,最大的因素還得是坐擁死神這座超級靠山啊!
“如果我說,死神坦言在自己的干預下,我已經姑且暫時脫離創世神的觀測......你會怎麼想?”
不同于天堂、地獄、深淵三方勢力。
黃泉可以說是個極度疾苦匱乏的“三不管”地帶!
這個“極度”的程度甚至極端到,在如今黃楓崎凌與萬古逍遙所處的黃泉終點的邊陲地帶,就連最基本的風元素都得不到普及!
然而,听聞黃楓崎凌自曝這樣駭人听聞的消息後,萬古逍遙的胡子還是不動聲色的無風自動了起來。
連帶著萬古逍遙想要撫平胡子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黃楓崎凌,你到底想要對我說什麼?!”
因為黃楓崎凌所帶來的信息太過炸裂的原因,萬古逍遙此時也顧不得端起長輩的架子,再沒有將視線投向眼前的石頭海。
而是猛地轉向黃楓崎凌,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黃楓崎凌那張盡管氣度不凡,卻早已飽經滄桑的側臉。
甚至試圖不用黃楓崎凌自行解釋,也能單靠黃楓崎凌一個眼神的逸動,猜出黃楓崎凌下一句要說些什麼......
然而,即便是面對萬古逍遙這樣赤裸裸的表現對自己話中內容的重視,黃楓崎凌依舊淡然的注視著看不透的一片漆黑。
這副光景,亦像是萬古逍遙無法看透黃楓崎凌眼神中的,任何一絲喜怒哀樂一樣......
“哪怕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黃泉甚至都可以說是比地獄,深淵更恐怖的存在!”
“不過,在我來到黃泉後,死神不光是專門安排了曾是聖華憶杰瑪大陸的龍之一族接待我,更像是直接將箭頭號給我事無巨細的安排好一樣,讓我能夠毫發無傷的來到這里......”
說道這里,黃楓崎凌自己的風衣下擺,也有些無風自動的跡象。
盡管,並沒萬古逍遙那樣明顯......
“我猜死神的目的,估計是想看全盛狀態下的我,如何為她全力演繹一出甚至要極力避免創世神看到的好戲。因此......”
說罷,黃楓崎凌突然也不動聲色的轉過身,看向萬古逍遙的方向。
直到這時,褪去龍化外衣下的人形態萬古逍遙的外形,才終于烙印在黃楓崎凌眼中——
此時萬古逍遙的外貌,悍然是一副大約四十余的長者形象。
身姿挺拔,宛如一棵歷經風霜卻愈發堅韌的古松。
他的面容沉穩而深邃,歲月在他額頭上輕輕雕刻出幾道細紋,不僅未減其風采,反而增添了幾分令人敬畏的智者氣息......
雙眼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透出一種不怒自威的莊嚴!
而如今,黃楓崎凌正以平靜到甚至有些淡漠的眼神,注視著萬古逍遙這樣的一雙眼楮。
似是確定了彼此眼神中的真正含義後,緩緩吐出一口仿佛牽扯整個肺腑的濁氣,黃楓崎凌這才看似不咸不淡的開口道︰
“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就證明——為了看全盛狀態下我的極力演出,死神甚至不惜繞過創世神的監視並不惜與之交惡,也要達成這個自私的目的!”
其實,配合著黃楓崎凌那不咸不淡的口氣,連黃楓崎凌自己都不知道,現在自己說話的口吻中,隱隱透露著一種“白帝城托孤”的感覺......
然而,黃楓崎凌的下一句話,便直接證明了黃楓崎凌隱藏在如此情緒下的真實目的︰
“死神之所以會如此大動干戈的為我擺平前期不必要的麻煩,為的就是在最後能肆意的宣泄自己的任性。所以,經此一遭——我大概是回不來了......”
說到這里,黃楓崎凌突然沒來由的笑了一下。
盡管,單從表情上來分析,這副臉孔的確能以“笑臉”二字簡單概括。
不過在這里,萬古逍遙更願意將黃楓崎凌嘴角上揚的動作形容為︰受不可抗力的驅使,導致黃楓崎凌的嘴角不自覺的顫抖著向兩邊咧開......
明明二者都本該是意氣風發,風光無兩的蓋世英雄!
可惜,天不遂人願,如此簡單一句“造化弄人”,又實在難以概括的大背景下——
兩位遲暮的英雄,竟是一時間相顧無言......
而就在萬古逍遙剛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黃楓崎凌卻是用眼神突然打斷萬古逍遙的發言。
又在好似不舍般無奈將眼神從萬古逍遙的眼楮上移開後,哽咽著開口道︰
“死神絕不希望我好過的,盡管只要世間還有復活瓊玉蘭馨的一線生機,我也不會不負責的選擇提前以‘殉情’的方式,跟著瓊玉蘭馨就這麼去了......”
“在接下來我前往你口中所謂的‘登神長階’期間,如果條件允許,希望萬古逍遙前輩能否替我暫且照看一會兒瓊玉蘭馨?”
“如果......我連蘭馨她的遺體都照顧不好,我恐怕也沒有資格在活下去了......”
“在下面,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爭取獲得再一次與死神見面的機會。當然,如果能小小的滿足我一個願望那就更好了......”
“這個願望說不定前輩您也能幫到我——我希望,假如我黃楓崎凌今生注定殞命于此,請您在我與瓊玉蘭馨先前來到黃泉的位置附近,嘗試著尋找黃泉與聖華憶杰瑪大陸連接的路口。”
“瓊玉蘭馨她是個純粹的聖華憶杰瑪大陸人,因此她們更講究個‘落葉歸根’的說法......”
“在我死後,我還能與瓊玉蘭馨葬在一起的可能性已經非常渺茫了~我不希望瓊玉蘭馨那僅剩的希望被我親手粉碎後,連‘入土為安’的資格都沒有!”
“......要是實在不行,萬古逍遙前輩!當你下一次見到死神的時候,我求求你了,看在我們相逢一場的份上,幫我向死神求求情!”
“就說,就說......黃楓崎凌願意出賣自己的靈魂,換取瓊玉蘭馨的遺體,離開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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