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塵…… 你走……” 暮沉煙虛弱地推他，指尖的靈力連凝聚成蓮華都做不到。
封九塵回頭嘿嘿一笑︰“你知道的，我不會拋下你！”
封九塵將一枚破脈丹塞進她嘴里，靈力順著掌心涌入她體內，暫時穩住她的靈力流失。
“等我！”說完封九塵給了暮沉煙一個肯定的眼神。
他抬頭看向黑氣源頭，中央宮殿的方向，一團模糊的巨影正在移動，那是魔胎本體。
它沒有具體形態，只是一團不斷翻滾的黑氣，邊緣卻能看到無數只掙扎的手臂，顯然是被吞噬的修士殘魂。
“吼 ——”
魔胎似乎察覺到有人阻攔，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
百丈黑氣突然加速，朝著封九塵和暮沉煙碾壓而來，沿途的逃亡修士瞬間被吞噬，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天降正義?往死里搞！”
青黑色巨刀驟然沖天而起，刀身突破雲層，長達百丈的刀芒帶著天劫威壓劈向黑氣。
這是他目前能動用的最強術法，天階中期的威力足以威脅元嬰後期，可落在魔胎黑氣上，卻只激起一道漣漪。
黑氣推進的勢頭僅僅停滯了一瞬，便再次涌來。
“怎麼可能？” 封九塵瞳孔驟縮。
這魔胎的防御力，竟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敵人都要強！
他抱著暮沉煙不斷後退，九柄菜刀在周身組成防御陣，卻被黑氣不斷侵蝕。
刀身的靈光越來越黯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雖然能煉化魔氣為靈力，但自己的靈力也能被魔氣侵蝕，靈力消耗的速度遠遠大于補充的效率，九枚元嬰都開始發顫。
周圍的修士見狀，終于從恐慌中回過神。
狐千絕的九尾卷住幾名妖神殿弟子，歐冶子的大錘砸向黑氣邊緣，殺絕師太也揮出殘余的劍意。
他們知道，若封九塵倒下，接著被吞噬的就是他們自己。
可他們的攻擊如同杯水車薪，連拖延黑氣都做不到。
而且像他們這般能看明白形勢的也僅僅是極少數人。
當封九塵的後背撞上岩壁，退無可退。
暮沉煙的靈力流失越來越快，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他看著懷中人蒼白的臉，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畫面 ——
初遇時，她在絕望森林采藥，激斗赤炎虎......
他神魂受創時，她為他遮風擋雨......
他又想起他自創六式時......
封九塵喃喃自語，突然握緊了拳頭。
他的六式菜刀術法，從 “疾風斬” 到 “天降正義”，看似是殺戮之術，可每一招都是他對當前形勢的理解。
但對形勢的理解往往只能化解眼前的危機。
“原來如此……”
封九塵眼中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他不再試圖抵擋黑氣，而是將九柄菜刀懸在身前，腦海中閃過六式的每一個細節。
第一式的迅捷，第二式的剛猛，第三式的連綿，第四式的磅礡，第五式的凝聚，第六式的威嚴。
六式精髓在他體內交融，九枚元嬰同時睜眼，九屬性靈力順著血脈奔涌，如江河奔涌般勢不可擋。神魂更是掙脫肉身束縛，狂涌而出，彌漫在這方天地間。那些幸存的修士、逃亡的靈寵、甚至是岩石縫隙里的苔蘚，都與這神魂生出一絲絲微弱的聯系，仿佛整個秘境的生靈，都成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六式合一 —— 代掌天罰?你死定了！”
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刀芒，只有一道青金色的流光從天邊射出。
那流光縴細如線，悄無聲息地劃破長空，又順勢消散在天際，仿佛只是一道偶然出現的光痕，什麼也沒發生。
可下一刻，所有人都驚駭欲絕。
“我的靈力！”
一名元嬰修士突然慘叫，他發現體內的靈力正不受控制地外溢，如同開閘的洪水，根本無法遏制。
不止是他，周圍所有修士都面臨著同樣的狀況，靈力順著指尖、眉心瘋狂涌出，連護體靈光都維持不住。
更恐怖的是秘境本身。
山谷里的靈藥突然劇烈抖動，葉片上的靈光如雨點般飄落。
崖壁上的靈礦迸發出璀璨的光芒，礦石順著岩壁滾落，化作精純的靈氣融入空氣。
甚至連四頭電光虎守護的陣盤，都在嗡嗡作響，陣盤里的靈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
生靈的反應更甚。
狐千絕的九尾突然垂下，狐耳緊緊貼在頭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神魂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要融入天地之中。
歐冶子攥緊大錘，卻發現神魂與法器的聯系正在減弱，掌心里的汗打濕了錘柄。
殺絕師太的殘劍 “ 當” 落地，她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連最基本的靈力運轉都做不到，她的神魂，竟在不受控制地向天地臣服。
“這是……溝通天地，天地共鳴？”
仟雨音扶住搖搖欲墜的舞魅鴦，聲音發顫。
這哪里是術法，分明是在調動整個秘境的力量，以天地為爐，以生靈為火，鍛造出一道真正的天罰！
就在這時，那道青金色的流光去而復返。
這一次，它不再縴細黯淡，而是裹挾著漫天黑雲，帶著 “黑雲壓城城欲摧” 的恐怖威勢，從天際俯沖而下。
流光周圍的空氣被壓縮成實質，發出 “ 啪” 的爆響，其內蘊含的靈力之磅礡，足以填滿整個山谷。
神魂威壓之浩瀚，讓元嬰修士都忍不住跪地臣服，仿佛真有一尊天神降臨，要審判世間萬物。
“不 ——！”
魔胎的嘶吼里第一次帶上了恐懼。
它能清晰地感覺到，這道流光里的力量，比之前的 “天降正義” 強了百倍不止，那是融合了整個秘境靈力與神魂的天罰之力，是它這種魔物最畏懼的存在。
它瘋狂地收縮黑氣，將吞噬的修士殘魂擋在身前，試圖抵擋流光。
可青金色的流光所過之處，黑氣如同冰雪消融，殘魂被瞬間淨化，連一絲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魔胎的核心在顫抖。
它能感覺到，自己與秘境的聯系正在被流光切斷，那些被它吞噬的靈力，正在倒流，順著流光的軌跡，回歸天地。
流光穿透百丈黑氣，精準地擊中魔胎核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細微的 “噗” 聲 —— 那團吞噬了近千名修士的巨影，竟如氣泡般寸寸碎裂，黑氣中散落的殘魂得到解脫，化作點點星光，向封九塵的方向微微鞠躬，而後消散在空氣中。
青金色的流光也隨之散去，漫天黑雲退去，陽光重新灑滿山谷。
可所有人都還維持著驚駭的姿勢，靈力外溢的修士癱坐在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丹田，眼中充滿了茫然。
狐千絕摸著自己的九尾，能感覺到神魂與天地的聯系變得無比清晰，卻再也不敢有絲毫異動。
歐冶子撿起大錘，發現錘身上的符文竟被流光的威壓震得更加清晰，只是他握著錘柄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誰也沒有說話。
剛才那一幕，已經超出了他們對 “術法” 的認知。
那不是力量的碾壓，而是規則的降維打擊 —— 以天地之名，行天罰之權。
封九塵抱著暮沉煙，看著魔胎消散的方向，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緩緩笑了。
他終于明白，術法的真正力量，從不是刀芒的鋒利，而是守護的意志。
當他願意為了守護而戰，整個天地，都會站在他這邊。
那團吞噬了無數修士的巨影，竟如氣泡般寸寸碎裂，黑氣中散落的殘魂得到解脫，化作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封九塵抱著暮沉煙癱坐在地，渾身靈力徹底耗盡，九柄菜刀 “ 當” 落地。
他顫抖著摸出破脈丹，撬開暮沉煙的嘴喂進去，感受著她體內漸漸恢復的靈力，才終于松了口氣。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狐千絕的九尾停在半空，歐冶子的大錘掉在地上，所有幸存的修士都呆呆地看著封九塵，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個剛才還被黑氣逼得節節敗退的神樂宗長老，竟然僅憑一式，就斬滅了連各大勢力聯手都無法抗衡的魔胎？
封九塵沒理會他們的目光，只是緊緊抱著暮沉煙，感受著懷中人溫熱的呼吸。
他知道，自己能創造這一式，不是因為天賦，而是因為 ——
他有必須守護的人。
夕陽透過秘境入口的光幕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封九塵扶著甦醒的暮沉煙，對隊友們說︰“我們回家。”
這一次，沒人再阻攔。
幸存的修士自動讓開道路，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光幕盡頭，眼中除了敬畏，還有一絲慶幸。
幸好，有這樣一個人，願意為了守護，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