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滅瞪著眼，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剛才那一掌雖說沒盡全力，但對付金丹期綽綽有余，怎麼會被一根手指頭彈飛？
封九塵活動了下手腕︰“都說了成年人一定要穩重，別隨便動手，你偏不听。”
他身形一晃出現在坑邊，抬腳就往墨滅胸口踩，不是用力踩，是那種慢悠悠碾煙頭的姿勢。
“嗷！”
墨滅疼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剩下的那條胳膊胡亂揮舞︰“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黑煞門門主！元嬰期修士！元嬰不可辱……”
“元嬰期很了不起？”
封九塵又碾了碾︰“剛才追你的那三個，不也是元嬰初期？看你被打得像喪家犬，我還以為元嬰期是菜市場論斤稱的。”
這話戳得墨滅心口直淌血。
他正想放句狠話，封九塵突然俯身，手掌按在他丹田上。
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涌入，瞬間穩住了他瀕臨潰散的靈力。
“你……”
墨滅懵了，這貨到底是來殺他的還是來救他的？
“別亂動。”
封九塵皺眉︰“再動你剩下的那半個腰子也保不住了。”
就在這時，三道黑影追到了黑煞門上空，為首的是個滿臉疙瘩的矮子，手里拎著個骷髏頭燈籠。
旁邊是個穿著紅衣的女人，指甲涂得跟鴨血似的。
最後那個更絕，渾身裹著繃帶，像剛從木乃伊墳墓里爬出來。
“墨滅老狗，看你往哪跑！”
疙瘩臉獰笑一聲，目光掃過廣場，正好看到封九塵踩著墨滅的場景。
三人先是一愣，隨即露出震驚的表情。
“那小子…… 金丹中期？”
紅衣女舔了舔嘴唇︰“他踩著墨滅？一個金丹中期踩著元嬰初期？哪怕墨滅身受重傷，好像也不太可能吧。”
繃帶男發出 “ ” 的聲音，像是嗓子里卡了痰︰“不對勁…… 這氣息…… 看似金丹，實則內斂…… 難道是…… 老怪物奪舍？”
這話一出，另外兩人頓時眼神火熱。
修真界偶爾有老怪物壽元將近，奪舍年輕修士重活一世，這種人表面修為不高，實際戰力能吊打同階。
眼前這小子能輕松拿捏墨滅，十有八九就是這種情況！
墨滅也反應過來了，他看著封九塵雲淡風輕的側臉，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簡直是茅坑里點燈找屎。
這哪是普通金丹？
這分明是扮豬吃老虎的大佬！
“道友！誤會！都是誤會！”
墨滅立刻換了副諂媚的嘴臉，疼也不喊了，腰也不酸了︰“剛才是在下有眼無珠，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
他甚至想抬手給自個兒兩嘴巴，可惜胳膊動不了。
封九塵松開腳，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現在知道怕了？”
“道友，我們這叫不打不相識！”
墨滅恨不得當場表演個原地劈叉︰“道友您駕臨我黑煞門，真是蓬蓽生輝！要不要品嘗一下我黑煞門的靈茶？茶葉都是親手搓的，保證好喝！”
天上的三個元嬰初期對視一眼，心里都打起了算盤。
這種老怪物要是能拉攏過來，以後在西域必定是一大臂助！
疙瘩臉率先降落，臉上擠出褶子笑︰“這位道友看著面生得很，在下血影門門主厲千瘡，不知道友高姓大名？”
紅衣女跟著落地，拋了個媚眼︰“奴家合歡谷谷主夙魅，道友要是不嫌棄，今晚可到奴家谷中坐坐，保證讓您樂不思蜀∼”
她說著還故意挺了挺胸，胸前那兩坨肉跟揣了倆兔子似的。
繃帶男也走過來，甕聲甕氣地說︰“骨煞門，蝕敢當。”
封九塵打量著三人，心里樂了。
這仨貨身上的邪氣比墨滅重十倍，一看就是壞事做絕的主兒。
厲千瘡手里的燈籠散發著怨氣，夙魅身上有數十種不同的媚術氣息，蝕敢當的繃帶下隱約能看到蠕動的蟲子。
“我叫封九塵。”
他笑眯眯地開口︰“你們找墨滅，是有什麼事？”
厲千瘡立刻告狀︰“這老狗偷了我血影門的‘蝕骨釘’！”
夙魅哼了一聲︰“他還拐跑了我合歡谷最會吹簫的男寵！”
蝕敢當補充︰“他挖了我師尊的墳，還把骨灰揚了。”
墨滅在坑里急得跳腳︰“胡說！那蝕骨釘是你主動塞給我的！男寵是他自己哭著喊著要跟我走！至于你師尊的墳…… 誰讓他棺材板沒釘牢，我以為是沒人要的廢品！”
封九塵听得津津有味，這簡直比話本還精彩。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你們是來殺他的？”
“沒錯！” 三人異口同聲。
墨滅嚇得趕緊抱住封九塵的大腿︰“道友救命！我願將黑煞門一半的家產獻給您！不！全部！只要您保我一命，我給您端茶倒水搓澡捏腳都行！”
厲千瘡立刻加碼︰“道友幫我殺了墨滅，我血影門的‘血河真經’分您一半！”
夙魅拋了個更大的餌︰“只要道友跟我走，奴家整個合歡谷都是您的，包括奴家在內∼”
蝕敢當甕聲甕氣地說︰“我骨煞門有座千年尸窟，里面的尸王內丹可助道友修煉，只要你幫我。”
封九塵摸著下巴，故作沉吟。
這場景像極了菜市場討價還價，只不過別人賣菜，他們賣命、賣功法、賣門派……
“這可讓我為難了。”
封九塵嘆了口氣︰“幫了這個，得罪那個，不好辦啊。”
厲千瘡眼珠一轉︰“道友何必為難？墨滅老狗作惡多端，幫我們殺了他，以後西域誰敢不給您面子？”
墨滅急了︰“道友別听他的！他們血影門專干采補的勾當，厲千瘡這老東西每年要吸一百個童男童女的精血！夙魅更不是好東西，她的男寵沒一個活過三個月的！蝕敢當就更別提了，他那身繃帶里裹著的全是冤魂！”
“你胡說八道什麼！”
夙魅柳眉倒豎︰“總比你強，為了修煉‘噬心術’，連自己親兒子都吃了！”
“你才吃兒子！你全家都吃兒子！”墨滅氣得臉都綠了。
眼看四人就要吵起來，封九塵突然拍手︰“有了！”
四人立刻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著他。
“既然選誰都不合適，那就抽簽吧。”
封九塵從儲物袋里摸出四根牙簽，其中一根掰斷了一截，“抽到長的，我就幫誰。公平公正，童叟無欺。”
厲千瘡︰“……”
夙魅︰“……”
蝕敢當︰“……”
墨滅︰“……”
這操作太騷了，騷得他們腦瓜子疼。
哪有決定生死存亡的大事用抽簽的？
這老怪物的腦回路是被門夾了嗎？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尤其是封九塵剛才露的那一手，讓他們不敢有絲毫異議。
“好…… 就依道友。” 厲千瘡咬牙道。
封九塵把牙簽攥在手心搖了搖，然後攤開。
四根牙簽並排躺著，其中三根一樣長，一根短了一截。
“來，選吧。”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墨滅先動了。
他現在是破罐子破摔，死馬當活馬醫，閉著眼楮隨便選了一根。
剩下三人也陸續選了。
“開！” 封九塵一聲令下。
厲千瘡、夙魅、蝕敢當手里的都是長牙簽，只有墨滅手里的那根，短了一截。
墨滅愣住了，隨即狂喜︰“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天不亡我！”
厲千瘡三人的臉黑得能滴出墨來。
這什麼破運氣？
封九塵聳聳肩︰“看來天意如此。墨滅，我幫你。”
“多謝道友！多謝道友！”
墨滅激動得差點當場表演個後空翻。
厲千瘡咬著牙︰“道友真要護著這老狗？”
“抽簽決定的，不能反悔。”
封九塵活動了下手腕︰“你們三個，要麼滾，要麼死，選一個。”
“狂妄！”
蝕敢當率先動手，他猛地扯掉身上的繃帶，無數黑色的蟲子像潮水般涌向封九塵。
“就算你是老怪物奪舍，也別想在我們三人手里討好！”
“來得好！”
封九塵不退反進，掌心金光大盛︰“萬刃齊出完犢子了！”
萬刃齊出，如蝗蟲過境，看得人頭皮發麻。
蝕敢當發出一聲慘叫，渾身皮膚被做了個生肉片。
厲千瘡趁機祭出骷髏頭燈籠，燈籠里噴出黑色的火焰，所過之處，空氣都在腐蝕︰“血焰焚魂！”
夙魅則取出一條紅色的綢帶，綢帶在空中化作無數毒蛇，吐著信子咬向封九塵的要害︰“情絲鎖命！”
封九塵不慌不忙，左手捏了個劍訣，數萬道細微的金色劍光憑空出現，組成一張大網，將黑焰和毒蛇全部罩住。
右手則拍出一掌，看似輕飄飄，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
“ ！”
掌風落在地上，掀起漫天煙塵。
等煙塵散去，厲千瘡和夙魅都被震得後退了十幾步，嘴角溢出鮮血。
“這…… 這是什麼功法？”
厲千瘡又驚又怕，他的血焰能焚燒元嬰，今天居然被一張劍光網給困住了。
封九塵笑了笑︰“承讓啊。”
就在這時，墨滅突然從坑里爬出來，撿起地上的一把破劍，齜牙咧嘴地沖向厲千瘡。
“老東西，剛才不是很囂張嗎？看我不砍斷你的第三條腿！”
他現在有封九塵撐腰，腰桿都硬了。
雖然傷勢沒好，但打不過還能喊人啊！
“道友，幫我！這老狗咬我！”
厲千瘡被墨滅纏得沒辦法，只好向封九塵求救，雖然有點丟人，但總比被砍斷腿強。
封九塵沒理他，反而對墨滅喊︰“往他褲襠踢！”
墨滅眼楮一亮，抬腳就往厲千瘡的下三路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