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間，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體內流了出來。
再後面的事情，她就記得不是很真切。
徐耀逃似的出了病房，來到外面，他粗魯的用袖子蹭掉眼淚，然後小跑去找了醫生。
屋內病床上的李秀玲，雙眼看著頭頂上方有些斑駁的牆壁，她想起來了，自己月事一向不準，這次也是，因此就沒放在心上。
手搭在小腹上，兩滴溫熱的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掉入枕頭中消失不見。
期待了這麼久的孩子，竟然來的悄無聲息，走的也是這麼悄無聲息。
很快，醫生被徐耀帶了進來。
中年女醫生，見病床上的女人哭了，看著對方這麼好看一張臉，她男人是怎麼下的去手打她的!
放軟了語氣，沖病床上的女同志詳細詢問了一下身體大概情況，確定對方沒什麼大礙。
轉頭面對男人時，臉色是出奇的難看。
她剛上班，就听到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因此私下里都在傳，說下午的時候，她們接待了一個急救的孕婦。
孕婦是被一腳踹流產的，送她來的是她男人，因此，她們都認為，是男人把他把媳婦打流產了。
所以，中年女醫生，現在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女同志時，對她生起了一絲憐憫，再看向徐耀這個罪魁禍首時，完全就沒給他好臉色。
但凡動手打女人的男人，在她眼里，都是披著人皮敗類！
現在大力提倡男女平等，他作為一個男同志，竟然還敢公然毆打懷孕女性。
面對醫生的橫眉冷豎，徐耀不以為意，他清楚對方是誤會什麼了。
也听到衛生院的人，私下里都在議論，是自己家暴了懷孕的媳婦，把人給打流產的。
對于外界對自己的誤會，他也並沒有想著澄清，因為確實是自己作為丈夫的失職，才會讓愛人受傷，連帶肚子里的孩子也沒了。
這一切都怪自己，自己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窩囊廢。
自己但凡像乾哥那樣有能力，也不至于讓愛人陷入陷境，更不會因此沒了孩子！
他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把一切的過錯，全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在醫生出去後，他重新坐在了病床邊，用手給老婆擦掉眼淚，然後雙手握著自家老婆的手，抵在額頭上，久久沒說話。
李秀玲側過臉，看著坐在床邊的人，知道他現在心里也是很不好受，倆人相顧無言，誰也沒開口再說一句話。
翌日一大早，劉芸拎著早飯來了。
進到病房後，她一眼就看到面帶蒼白憔悴的李秀玲，過來次短短幾天，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這對他們兩口子來說，也算是無妄之災了！
無聲輕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我給你們倆口子帶了點吃的。”說著將飯盒放在病床邊的桌子上。
徐耀起身給她們騰地方，一宿沒睡的他揉搓了一把臉，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沖著來人喊了聲。
“乾哥。”聲音中透著嘶啞。
趙乾志把人帶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掏出煙遞了一根給他，看著熬了一宿的徐耀，眼楮通紅，整個人透著一股子頹廢。
倒了一根煙，塞到自己嘴里，嘩啦開火柴，點燃煙後說道。
“我給你安排了個保姆去你家，今天回去，好好伺候你愛人做個月子，缺什麼說一聲，我安排人給你送去！”
听到他的話，徐耀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哽咽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指尖夾著煙的手隱隱在發抖。
他到現在都還有些接受不了，會發生這種事在自家老婆身上。
低著頭，將點燃的煙送到嘴里，深深的抽了一大口，一滴眼淚從他眼里再次掉了出來。
作為一個男人，他在記事後，就幾乎沒再怎麼哭過。
即便是上學那會兒，跟人打架受了傷，也沒再掉過眼淚。
可現在都二十多歲的人了，眼淚卻不受控制的老往外冒，心里仿佛塞了棉花似的，堵得他實在是難受的厲害。
倆男人站在靠窗處，吞雲吐霧。
病房內，李秀玲在劉芸攙扶下，半躺在床上，身體依靠在床頭，語氣十分虛弱說道。。
“麻煩你了嫂子，還讓你一大早又跑一趟。”
看著他如此虛弱的模樣，劉芸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倒了一碗粥出來，沖她說道。
“不麻煩，先喝點粥，家里現在炖了雞湯，放了參片補氣的，到時候炖上幾個小時，中午就能喝雞湯了。”
自己月子期間，趙乾志去藥材店，買了很多名貴的人參，還有各種補氣的藥材，因著太多，以至于現在家里還有很多沒吃完。
現如今李秀玲突然這樣，徐耀也沒啥經驗，倆人估計都難受的不得了，估計啥也來不及準備，家里那些東西，正好可以收拾過去，給秀玲吃。
然而，現在的李秀玲，雖然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吃上一口東西，縱使如此，她依然也不感覺餓。
可現在嫂子一大早就把早飯帶來了，她多少也要逼著自己吃一點才行。
在她吃粥期間，劉芸給她扯了一下蓋在身上的被子，確定到處都裹得嚴嚴實實，這才放心。
喝著粥的李秀玲，毫無征兆的哭了出來。
見此，劉芸連忙接過她手里的碗，轉手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然後擰了一把干淨的濕毛巾，拿遞給她說道。
“你現在這樣，可不興哭，不然很傷身的！”
李秀玲拿著毛巾，她也不想這樣，可就是控制不住，因此捂著臉嗚咽道。
“嫂子，我心里難受，為什麼會沒發現這個孩子的存在，若是一早我細心點，她也不可能就這樣沒了！”
听到她說的，劉芸側身坐在床邊，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拍打著她肩膀。
知道她這個時候心里正是很不好受的時候，什麼也沒說。
抽完煙回來的徐耀，隔著門都能清楚听到屋內傳來的哭泣聲，那哭聲听得他心肝脾腎都是攪在一起疼的。
咬著後牙槽，抬手再次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心中暗暗發誓，不論如何，也要找到那個光頭，親手弄死他都不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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