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和白芨朝著萬骨窟方向行進。
越靠近,四周越是寂靜無聲。
蟲鳴鳥叫徹底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終于鑽出密林,眼前出現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
幾十間土屋錯落,籬笆圍著小院,煙囪靜立。
本該是充滿生機的景象,此刻卻像一幅褪色的畫,透著詭異的空洞。
整個村子靜悄悄的,沒有雞鳴犬吠,沒有人聲喧嘩,連風似乎都繞道而行。
白薇停下腳步,眉頭緊鎖。
白芨也察覺不對,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劍。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白芨的聲音很輕,打破了這令人心悸的沉寂,“薇薇,這里好奇怪,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爬上了白薇的心頭。
她沒說話,率先走向最近的一戶人家。
白芨默契地跟上,兩人分頭行動,仔細查探。
推開半掩的院門,吱呀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院子里,幾件粗布衣服掛在繩子上,落滿了灰。
灶房門口,一只木盆倒扣在地。
白薇走進昏暗的屋子,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
飯桌上,粗瓷碗碟里盛著黑綠發霉的殘羹,筷子隨意擱在碗邊。
土炕上被褥凌亂堆疊。
沒有血跡,也沒有任何搏斗痕跡。
仿佛主人只是臨時離開,卻永遠沒有回來。
白芨那邊情況相同。
她推開另一家的門,看見炕頭放著一個蒙塵的撥浪鼓,旁邊是件小孩的舊褂子。
一切都是凡人的生活場景,平靜得詭異,也詭異得令人心頭發毛。
“薇薇!”白芨的聲音從村子另一頭傳來,白薇听出了她聲音里的驚懼。
白薇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她身邊。
白芨站在一口深井旁,臉色有些發白,指著井口內壁︰“你看那里。”
白薇俯身望去。
幽深的井口散發著陰冷潮濕的氣息。
靠近井沿下方,一大片深綠色的苔蘚被蹭掉,露出深褐色的石壁。
石壁上,幾道暗紅發黑干涸的條狀痕跡清晰可見,似乎是是拖拽留下的血跡,痕跡一直向下延伸,沒入井底的黑暗深處。
“好像是血跡。”
白薇的聲音像淬了冰,指尖凝聚一絲靈力拂過痕跡,冰冷的怨念涌了上來。
“像是有人被拖下去了,好重的煞氣。”
白芨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脊背。
她環顧四周的房屋,那些沉默的門窗仿佛都變成了窺伺的眼楮。
“難道整個村子的人……都被……”她的話沒能說完,憤怒和寒意交織。
“聆 。”白薇的聲音低沉。
光芒一閃,粉團子似的小女童出現在她肩頭。
“聆 ,你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其他村子,其它村子里面都有沒有人,或者活物。”白薇問道。
聆 點點頭,小手揉了揉眼楮,隨即專注地望向遠方。
她的瞳孔里,仿佛有細微的流光轉動。
片刻後,她小臉皺成一團,“姐姐……附近……還有兩個村子……都……都空了……沒有人……沒有聲音……連……連老鼠和小鳥……都沒有……好安靜……好可怕……”
她的小手緊緊抓住白薇的衣領。
白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墜入冰窟。
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燒。
若真是幽冥島和玄天宗那些畜生所為,連毫無反抗之力的凡人村落都不放過……這已不是爭斗,是泯滅人性。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立刻取出靈訊石。
當務之急是將這慘絕人寰的發現上報宗門,神識注入靈訊石中,光影閃爍,她毫不猶豫地先聯系了宗主柳明。
靈訊石的光芒閃爍了幾下,最終歸于沉寂,居然無人應答。
白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之前無論何時找宗主,他總是第一時間就接听了,可今天……
她不死心,迅速切換聯系對象,第二個選擇了三師姐姜瑜,三師姐是她的小靈通,光影再次亮起,又再次熄滅,也是無人接听。
白薇越發不安,她立刻嘗試聯系五師兄,然後是爺爺,太上長老……
一個個名字劃過,靈訊石的光芒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在漫長的等待中熄滅。
全都沒有得到回應。
白薇握著冰冷的靈訊石,一股深切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心一點點往下沉。
這麼多人無一人回應,必定不是巧合,宗門……定然也出大事了。
一旁的白芨看著妹妹瞬間褪去血色的臉和緊抿的唇,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冰冷怒意和沉重憂慮,心也跟著揪緊。
她沒有開口詢問,只是默默上前一步,站在白薇身側,用行動傳遞著無聲的支持。
白薇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心緒。
她壓了壓心里翻涌的思緒,收起靈訊石,對白芨說道︰“阿姐我們走,去前面的村子,若再找不到線索,直接闖萬骨窟。”
“好。”
兩人不再停留,身影如風,朝著另一個村落的方向疾馳。
空氣中濃重的煞氣,試圖拖慢她們的腳步,卻無法阻擋那燃燒的怒火與決心。
第三個村子更加破敗,顯然荒廢的時間更長,同樣死寂得如同鬼域。
兩人分頭搜尋,不放過任何角落。
就在白芨幾乎要放棄時,她的目光落在了村口一棵巨大的老桂花樹下。
樹根虯結的泥土上,幾滴暗褐色,早已干涸的血點,映入眼簾。
“薇薇,這里也有血跡。”白芨立刻呼喚。
白薇瞬間掠至她身邊,蹲下身仔細查看。
血跡不多,星星點點,指向村子里面。
白薇當機立斷︰“阿姐我們跟著它。”
兩人沿著那斷斷續續時有時無的暗褐色斑點,在死寂的村落里穿行。
血跡繞過幾間倒塌的土屋,穿過一條長滿荒草的小徑,最終……停在了村子中心另一口石井旁邊。
最後幾滴干涸的血跡,就落在井沿邊緣。
再往前,便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井口。
仿佛所有被帶走的生命,最終都匯入了這口吞噬一切的深井。
井口散發著比之前那口井更濃烈的陰冷煞氣,只一靠近就感覺一股陰氣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