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哄笑、噓聲和嘲諷聲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御獸宗弟子的口號更是震耳欲聾︰
“烏龜退散,靈獸威武!”
“一劍仙子!神威無敵!”
甦明澈搖著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快意。
他身形一晃,已飛身上了擂台,走到白薇身邊。
他對著台下眾人拱了拱手,朗聲道︰“諸位都看到了,應戰者十五,皆敗于白師妹劍下,棄戰者十七,其名在此!”他抬手,指向空中那十七個分外扎眼的名字。
“此卷軸,便懸于此地三日!讓這十七位‘俊杰’的大名,與我斷刃關的雄關壁壘同在!讓這萬里魔雲,也記住他們的‘風骨’!”
甦明澈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諷刺,隨即他轉向白薇,笑容變得真誠而溫暖,“白師妹,辛苦了,此物,師兄替你保管,三日後,我親自焚之。”
白薇看著甦明澈,又看了看台下為她歡呼的眾人,看著雷破岳、夏雲陽、凌若凝、蕭墨塵眼中毫不掩飾的驕傲與激動。
看著御獸宗弟子們狂熱崇拜的眼神,看著小九蹦蹦跳跳,白雪安靜守護在旁的模樣,臉上終于露出了發自內心的輕松而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綻放,瞬間點亮了整個肅殺的擂台。
她對著甦明澈,對著所有支持她的人,深深一揖︰“多謝諸位!”
雲端之上,罡風獵獵。
林聞瀟負手而立,玄色外衫被風吹得緊緊貼在身上。
他遙望著擂台上那光芒萬丈、受萬眾歡呼的弟子。
看著她那干淨利落、鋒芒畢露卻又暗合大道的劍光。
看著她身邊那配合無間、帶來無數歡笑的小靈獸,
看著她最終綻放的、自信而溫暖的笑容。
一絲欣慰的、釋然的微笑,緩緩爬上了他常年緊鎖的眉宇間。
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仿佛看到了某種傳承的圓滿。
“一劍……”他低聲呢喃,聲音散在風里,帶著塵埃落定的篤定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為師早說過,此道號,最是襯你,多好听啊!可惜徒弟你還不喜歡!”
他最後看了一眼擂台中央的白薇,然後轉身離去,當年對師叔下手的人已經有了眉目,他這一去凶吉難定,就不讓小徒弟擔心了。
下方,擂台周圍,“一劍仙子”的歡呼聲,如同洶涌的浪潮,一波高過一波,沖上雲霄,久久回蕩在斷刃關蒼茫的天穹之下。
斷刃關擂台上“一劍仙子”的名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遠比白薇想象中擴散得更遠、更快。
這稱號裹挾著她一日十五戰、劍出必勝、腳踹群修的彪悍戰績,以及那懸名卷軸、羞退十七“俊杰”的壯舉。
乘著修士間的傳訊符、往來飛梭的議論聲,迅速傳遍了雲梧州各大抗魔駐地。
此處乃抗擊魔潮的一處重要後勤樞紐與高階修士休整之所,水靈氣濃郁,亭台樓閣依水而建,頗有幾分仙家氣象。
一座臨水的精舍內,茶香裊裊。
一位身著月白流雲廣袖道袍的青年正端坐案前,手執玉簡,處理著繁雜的駐地調度事務。
他身姿挺拔如青松,面容清俊,氣質溫潤如玉,眉宇間卻沉澱著遠超年齡的沉穩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正是白薇的大師兄晏清,自從上次受傷,他就被安排到這里了。
精舍的門被輕輕叩響,一位負責情報傳遞的執事弟子恭敬地呈上一枚留影玉簡︰“晏清師兄,這是剛從斷刃關駐地傳回的簡報,駐守長老特意標注,請您過目。”
“有勞。”晏清溫和頷首,接過玉簡,神識沉入。
玉簡內光影流轉,首先映入腦海的便是斷刃關那肅殺雄渾的景象。
緊接著,一段段文字信息和幾幅模糊的留影畫面浮現︰
“斷刃關驚現‘一劍仙子’太墟宗白薇,一日連挑十五元嬰修士,劍出如龍,未嘗一敗!其靈獸神鹿童子‘小九’,飛踹之術冠絕全場,專治各種不服!”
“白仙子當眾懸名卷軸,列三十二詆毀者,十五人敗北,十七人怯戰遁逃,其名懸于關牆,引為笑談!”
“御獸宗上下力挺,呼‘一劍一腳靈乳一口’為號,聲勢震天!”
“石磊長老等眾皆言︰此女心性堅韌,劍道通神,前途不可限量!”
“一劍仙子?太墟宗白薇?”晏清低聲念著這兩個關鍵信息,溫潤的眼眸中先是閃過一絲茫然,隨即猛地亮起!如同沉寂的古井投入了巨石!
一些模糊的記憶瞬間被喚醒!
宗門大比,當時觀戰的師兄弟們戲謔好像就地送了小師妹一個外號“一劍師妹”!
那不服輸的眼神,那初顯鋒芒卻無比純粹的劍意,與玉簡中描述的“劍出如龍”、“未嘗一敗”何其相似!
“太墟宗白薇……五州大陸……”
晏清的心跳驟然加速,一股難以言喻的驚喜與激動沖上心頭,“是小師妹!真的是小師妹!她……她竟然已經進階元嬰了?!”
巨大的喜悅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如同潮水般的擔憂!
身為大師兄,他太了解小師妹看似溫和實則剛烈、寧折不彎的性子。
她這般高調行事,以雷霆手段回擊質疑,固然快意恩仇,震懾宵小,但也必然將自身置于風口浪尖!
斷刃關魚龍混雜,魔修奸細潛伏,更有那些被她當眾羞辱、顏面掃地的所謂“俊杰”及其背後的勢力。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胡鬧!太胡鬧了!”晏清猛地站起身,溫潤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焦急,他再也無法安坐。
“小師妹涉世未深,鋒芒太露,斷刃關那等凶險之地,豈能容她如此……”他不敢再想下去。
“來人!”晏清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促,喚來門外侍立的弟子。
“師兄有何吩咐?”弟子躬身。
“你幫我駐守一下,我要去找滄瀾水府雲鶴長老,有十萬火急之事相商。”
晏清語速極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立刻申請調往斷刃關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