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下的潮汐,遵循著宇宙的呼吸,從容不迫地流向四肢百骸。
每一次細微的悸動,都像大地在收攏它舒展的花瓣,帶著一種飽足的疲憊和深沉的寧靜。
沈佳慧的身體仿佛被重塑,變得柔軟而輕盈,如同沉入最溫暖的海底,被一種難以言喻的、來自生命源頭的平和與完整所擁抱。
那余韻悠長而安寧,仿佛在靈魂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漣漪久久不散,滋養著內心最隱秘的花園。
她曾以為,身體的某些角落早已如同秋日的園圃,只余下疏朗的枝干與安靜的落葉。
從沒遇到董遠方的時刻起,生機悄然萌動,帶著一點怯生生的好奇,那暖意漸次蔓延,不再是青年時那份灼熱的沖動,而是一種更深沉、更渾厚的脈動,像深埋地下的根須,終于感知到遙遠的、卻無比清晰的春訊。
沈佳慧清洗一番後,走出酒店,看到走廊里四處無人後,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董遠方醒來時,陽光已經越過窗簾縫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帶。
宿醉的頭痛還沒完全消散,他揉著太陽穴坐起身,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上午八點了。
沒有在朝陽市多作停留,他簡單洗漱後,開車載著沈佳慧,準備返回道口縣。
車上,董遠方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思緒卻回到了京都。
這次去拜訪厲教授,讓他更加堅定了下一步在道口縣推進現代大農業發展模式的想法,腦海里已經開始勾勒起一幅農業現代化的藍圖。
剛從酒店出來沒多久,董遠方的手機就響了,是秘書長高易峰打來的。
“董書記,有個群眾上訪,就在市委市政府大院門口,初步了解是咱們道口縣的。”
高易峰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
董遠方听罷,毫不猶豫地打了方向盤,車子調頭朝著市委方向駛去。
“具體情況清楚嗎?” 他問道。
“還不太清楚,我也是剛接到辦公室主任的匯報,正往那邊趕呢。”
高易峰回答道。
車子停在市委大院門口不遠處,董遠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舉著紙板的中年婦女。
紙板上 “冤” 字寫得又大又紅,格外醒目。
兩個保安正費力地想把她扶起來,可她卻像釘在了地上一樣,死活不肯動。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群眾,指指點點的,顯然影響很不好。
由于昨天大家喝到很晚,一早上班的領導並不多。
董遠方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沈佳慧緊隨其後。
“大姐,你好,我是道口縣委書記董遠方,你有什麼冤屈給我講,看能不能先起來說。”
董遠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想去扶這位中年婦女。
那女人听到 “道口縣委書記” 幾個字,依舊紋絲不動,反而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大聲吆喝道︰
“道口縣的領導官官相護,我可不信你們。”
沈佳慧見狀,上前一步,語氣誠懇地安撫道︰
“這位大姐,董書記不僅是道口縣的書記,更是咱朝陽市委常委,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董書記一定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中年婦女抬眼看了看沈佳慧,帶著一絲懷疑問道︰
“你是誰?”
沈佳慧想了想,說道︰
“我以前是省里周省長的秘書,現在剛來道口縣工作。”
她知道這大姐可能不信任道口縣的官員,所以特意把自己做過省長秘書的經歷搬出來,希望能博得她的信任。
這招果然管用,大姐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這麼說,你算是省里派下來的?真能給我解決問題?”
沈佳慧連忙點頭,伸手將大姐扶了起來。
“我們的車在那邊,我們去車上說。”
誰知大姐一听要去車上說話,情緒瞬間又激動起來︰
“你們是不是又要把我塞到車上,把我扔回村子里?”
董遠方見狀,立刻打斷了沈佳慧想要解釋的話,朝大姐溫和地說道︰
“我們不去車上,現在食堂應該還有飯,我們進市委小餐廳吃個早飯,邊吃邊說。”
大姐看董遠方說得真誠,不像是在騙她,又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這才半信半疑地跟著他往里走。
站在不遠處的市府辦副主任,一听說董遠方他們要到小餐廳吃飯,趕緊一溜小跑進去準備。
董遠方和沈佳慧帶著中年婦女走進市委小餐廳,他親自去打了飯菜,端到桌上。
三個簡單的小菜,幾碗稀飯,幾個饅頭,雖然簡單,但熱氣騰騰的。
中年婦女看著董遠方熟練地打飯,又看到餐廳里的工作人員對他都客客氣氣的,心里的疑慮漸漸消散了。
幾個人坐下後,一邊吃著早飯,她一邊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的冤屈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董遠方靜靜地听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握著筷子的手也不自覺地緊了緊。
等大姐說完,他強壓著內心的憤怒,努力緩和了一下情緒,問道︰
“大姐,這情況你怎麼沒有去縣里信訪局反映?”
中年婦女放下筷子,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無奈︰
“去了,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沒人管啊。”
沈佳慧此時,也是被大姐講的憤怒不已。
“我上周去縣委,听說縣委書記比較正派,抓民生工程,給老百姓辦實事,結果到了被告知書記不在,還是被信訪局的人通知鎮上,村里帶人把我又抓了回去。”
董遠方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心里五味雜陳。
接下來,很多工作還是要靠鄉鎮推行,靠基層的村支書和村長們落實,如果基層的干部都是這個樣子,再好的政策也是竹籃打水、勞民傷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