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照進縣委辦公室的百葉窗,在董遠方的辦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
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像急促的鼓點,催得空氣都緊繃起來。
勞動局局長衛澤鵬夾著厚厚的文件袋,皮鞋跟叩在瓷磚地面,發出 “噠噠” 的聲響,
匯報時翻動紙張的 “沙沙” 聲里,夾雜著對道口縣幾個小國營廠下崗職工再就業難題的憂慮;
民政局局長盛茹藍的聲音輕柔卻帶著焦急,說起孤寡老人安置問題時,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筆記本邊緣;
投資公司黨委書記孫建民則帶著最新的企業定位資料,攤開在桌上時,圖表與數據密密麻麻,像一張龐大的網。
中午吃完飯,下午處理完堆積如山的文件與匯報,董遠方抬手看了眼表,時針已悄然指向四點半。
他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招呼上項南和招商局覃崢嶸,一行人匆匆趕往嵩州。
車內,發動機的轟鳴聲與窗外呼嘯的風聲交織,董遠方半倚在座椅上,目光專注,他的聲音沉穩有力︰
“嵩州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原廣利,是我黨校時候的同學,他幫忙搭線,明天我們去嵩州汽車城考察世紀客車等企業,我們領進門,成不成全靠你們招商局了。”
覃崢嶸坐直身子,眼神堅定,連連點頭,話語擲地有聲︰
“董書記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保證完成汽配城的招商任務!”
夕陽西沉,余暉給城市披上一層朦朧的紗。
當他們抵達嵩州時,恰逢晚高峰,道路上的車輛緩緩蠕動,如同被堵在河道里的魚群。
盡管此時的車輛數量與未來相比不算多,但狹窄的道路與陳舊的規劃,讓通行變得艱難。
沒有高架橋的城市,像一個跟不上時代步伐的老者,在日益增長的交通需求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七點多的嵩州,春寒依舊料峭。董遠方推開車門,冷風如冰刀般刮過臉頰,他不自覺地裹緊外套。
街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老同學,不是六點到嗎,怎麼晚了這麼多?”
原廣利站在酒店門口,微微皺眉,語氣里帶著幾分埋怨。
他雙手插兜,腳下的皮鞋在地面輕輕蹭了蹭,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不滿。
董遠方跟著他進了酒店,推開包間的門,主位上瞥見了熟悉的身影 —— 原濟水市市長,現嵩州市委副書記秦墨。
他心中一震,腳步加快,快走兩步上前,握住秦墨的手,語氣誠懇又帶著歉意︰
“秦書記,實在不好意思,進市里正好趕上晚高峰,堵了一段。”
秦墨面帶微笑,溫和地擺擺手,示意董遠方不必在意,眼神中滿是長輩的包容︰
“快坐下,路上辛苦了。”
董遠方定了定神,將項南和覃崢嶸拉到身前,向兩位領導介紹︰
“這是我們朝陽市開發區運營公司的項南和縣招商局覃局長,這次來主要負責汽配城的招商工作。”
簡單寒暄後,菜品陸續上桌,劉少強把帶來的道口醇釀實驗酒打開,給幾位領導倒上。
“秦書記,老同學,今天讓兩位領導久等了,我自發三杯。”
董遠方在酒桌上,一直很豪爽,端起第一杯酒一飲而盡。
當劉少強給他添滿第二杯時,秦墨也端起一杯,笑著說道︰
“遠方喝酒還是那麼爽快,上次跟佳敏市長跟你一起喝酒,竟然被我們兩位女同志給灌醉了”
說罷,她跟董遠方輕踫一杯,也許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掛起了微紅色。
緊接著,作為東道主,原廣利陪董遠方喝了第三杯。
“這什麼酒,連個標簽都沒有,味道卻很獨特,下口順、酒香濃。”
听到原廣利這樣評價這款酒,董遠方賣了個關子,說道︰
“我這可是找了個釀酒大師,祖傳秘方拿出來,幫忙釀造的一批口糧酒”
原廣利听罷,放下酒杯,羨慕的眼神傳過來。
“這麼好的酒,你就不會就帶桌子上這幾瓶吧。”
求人辦事,哪有空手的道理,車里自然給他準備有。
“說了,是釀酒大師親自用祖傳秘方做的,緊俏得很。”
原廣利笑了笑,根本不相信董遠方會這麼小氣,幾瓶酒都不願意給他。
董遠方三杯賠罪酒下肚,整個場面活躍起來,四瓶白酒,被幾個人消化掉了,董遠方自然喝的最多,喝的最急,又斷片了。
“你們明天還要去汽車產業園考察,今晚好好休息,董書記這邊我來安排。”
離開酒店,劉少強沒開車,秦墨安排他送幾個人回去,自己則主動承擔照顧董遠方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