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瞳,是純粹到極致的聖潔金色,仿佛凝聚了世間一切光明與希望。
右瞳,卻是深邃如永夜的漆黑,其間似乎有無數怨魂在沉浮,卻又被一種絕對的秩序所束縛。
而在這雙異色瞳孔的最深處,隱隱有一抹妖異的暗紅一閃而逝,帶來毀滅與終結的氣息。
他醒了。
楊子龍的視線緩緩聚焦,他先是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保持著前伸姿勢的影長老,然後目光下移,看到了被踩在地上,滿臉屈辱與不甘,嘴角還掛著金色血跡的龍傲天。
他的身體,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緩緩地、平穩地落在了地面。
那層包裹著他的黑白紅三色流光,如同倦鳥歸林,悄然收斂入他的體內。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那麼自然。
“我睡了多久?”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帶著一絲初醒的慵懶。
這句輕飄飄的問話,在此刻死寂一片的安全屋內,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影長老瞳孔劇烈收縮,身體猛地向後暴退,瞬間拉開了數十米的距離,一臉警惕地盯著這個剛剛甦醒的年輕人。
而被踩在地上的龍傲天,先是一愣,隨即那張布滿絕望的俊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憤直沖天靈蓋。
“你他媽總算醒了!”
龍傲天扯著嗓子吼道,聲音因為激動和虛弱而有些變調,
“再晚一秒鐘,老子就真給你去收尸了!不對,連尸都收不著,得去異次元空間給你撿骨灰!”
楊子龍沒有理會龍傲天的咆哮,他的目光落在了龍傲天胸口那片灰敗的龍鱗,以及他後心處那個不斷逸散著陰冷氣息的傷口上。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轉過頭,視線重新鎖定在遠處的影長老身上,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是你。”
影長老黑袍下的身軀一震。
楊子龍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那雙異色的瞳孔里,倒映著影長老戒備的身影,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
“當年在‘毛家’,我們兄弟險些全滅在你手里。這筆賬,我一直記著。”他抬起手,指尖輕輕劃過空氣,
“這一次,你走不了了。”
那平靜的語氣,比龍傲天狂怒的咆哮更具殺傷力。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審判,不帶情緒,只有結果。
影長老在最初的震動後,忽然發出一陣沙啞的、如同夜梟般的笑聲。
“呵呵……哈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身體都有些前仰後合,
“本座當是誰,漏網之魚。怎麼,僥幸活下來,還讓你產生了能與本座抗衡的錯覺?”
他止住笑,語氣陡然變得森然無比,一股遠超之前的恐怖氣息開始彌漫。
“笑死我了!一個剛剛摸到一階至尊門檻的小鬼,也敢在本座面前狂吠?”
影長老的聲音充滿了不屑與輕蔑,“是誰給你的膽子?”
“喂!”
一聲怒喝打斷了影長老的嘲諷。
龍傲天不知何時已經掙扎著站了起來,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金色血液,雖然氣息萎靡,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狂傲卻絲毫未減。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楊子龍身邊,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咧著嘴,露出一口帶血的白牙。
“別一個人耍帥,這家伙把我打得這麼慘,我也有份。”
他盯著影長老,眼神重新燃起戰意,
“老東西,剛才是我大意了。現在,游戲才剛剛開始!”
楊子龍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異色的瞳孔里,掠過一絲極淡的暖意。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嗡——
一柄造型奇特的金屬長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劍身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銀灰色,上面布滿了精密如電路板的紋路,正是他的武器——「聖劍」。
“老東西,準備好迎接你的末日了嗎?”
龍傲天暴喝一聲,殘存的龍炎再次自體內噴薄而出,金色的光焰與楊子龍身上那隱而不發的三色氣息交相輝映。
一個霸道絕倫,一個淵深似海。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場,此刻卻詭異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遠超一加一的壓迫感,直逼影長老。
影長老的笑聲戛然而止,黑袍下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他能感覺到,這兩個年輕人站在一起時,產生的威脅,絕非簡單的疊加。
“不知死活。”
他冷哼一聲,雙手在身前一合,無盡的黑暗開始向他掌心匯聚。
但楊子龍的動作比他更快。
“去。”
他口中只吐出一個字。
手中的「聖劍」瞬間解體,化作億萬閃爍著寒光的納米微粒。
這些微粒在半空中急速組合,變成成千上萬柄薄如蟬翼的飛刀。
咻咻咻咻——!
破空聲連成一片,形成了尖銳的蜂鳴。
無數飛刀組成了一場銀色的金屬風暴,從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封死了影長老所有的退路,織成一張疏而不漏的天羅地網,朝著他瘋狂絞殺而去!
這突如其來、毫無死角的攻擊,讓影長老瞳孔一縮。
“雕蟲小技!”
他厲喝一聲,身形瞬間化作一團純粹的影子,試圖融入地面。
然而,那些納米飛刀仿佛長了眼楮,無論他的影子如何扭曲、如何變幻方向。
那片銀色的死亡風暴都如影隨形,甚至連他遁入陰影的趨勢都預判到了,提前封鎖了那片區域。
“該死!”
影長老被逼得顯出身形,他雙手猛地向外一推,一面由高濃度影子能量構成的漆黑壁壘擋在身前。
叮叮叮叮叮——!
密集的撞擊聲如同暴雨打在鐵皮屋頂上,連綿不絕。
無數納米飛刀狠狠地撞在影壁之上,每一次撞擊都爆開一團細碎的銀光與黑霧。
影壁劇烈地震顫著,表面被撞出一個又一個的凹坑,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龍傲天抓住這個機會,雙腿猛地一蹬,整個人如同一顆金色的炮彈,攜帶著一往無前的狂暴氣勢,一拳轟向影長老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