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剎灸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
“一個霸道總裁款的御姐，一個滿腦子肌肉的噴火龍，再加一個沒有感情的數據人。
小子，你這臨時小隊配置還挺別致啊。
難怪你這麼憋屈，跟這幾個人湊一塊兒，不心累才怪。”
“別說風涼話了。”楊子龍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現在情況很麻煩。”
“麻煩？”剎灸的語氣收斂了笑意，變得有些玩味，
“你是說那個‘門’的事？”
“嗯。”楊子龍的神情重新變得凝重，
“趙真說，‘門’的本質是一個空間道標，目的是為了讓某個存在‘降臨’。
夜總會、博彩公司和醫院，是三個同時為‘門’提供能量的坐標支架。
我們之前的方向全錯了。”
他在腦海里，將趙真關于“空間道標”的理論，原原本本地復述給了剎灸。
腦海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楊子龍以為剎灸在消化這些信息時，他卻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帶著濃濃不屑的嗤笑。
“空間道標？坐標支架？降臨？”
剎灸的聲音變得飄渺而古老，仿佛來自遙遠的時光彼岸，帶著一種俯瞰滄海桑田的淡漠。
“人類總是喜歡用自己能夠理解的詞匯，去粉飾那些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恐怖。
听起來倒挺時髦，可惜，連本質的邊都沒摸到。”
楊子龍心頭一凜︰“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個叫趙真，只看到了第一層，而你們，連門都還沒入。”
剎灸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冰冷的寒意，
“那不是‘降臨’，小子。降臨，意味著一個獨立的個體，
從a點來到b點。而他們想做的，是‘覆蓋’。”
“覆蓋？”這個陌生的詞匯，讓楊子龍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對，覆蓋。”剎灸一字一頓地說道，
“想象一下，一張白紙，就是你們的世界。
而那個所謂的‘降臨者’，是一滴墨。
它不是要跳到白紙上，而是要將自己滲透、浸染、蔓延，直到把整張白紙都變成它的一部分。
它不是來到這個世界，而是要將這個世界，變成它。”
“那三個所謂的‘坐標支架’，也不是什麼發電機。
它們是三根針，刺入現實的帷幕，將世界的‘規則’撬開一道縫隙，好讓那滴‘墨’能更順暢地流進來。”
“貞子，滅罪世，甚至你們那位高深莫測的紅姐……在這場游戲中，或許都只是那張白紙上，被墨跡最先染黑的幾個字而已。”
楊子龍坐在喧鬧的街邊，卻感覺自己墜入了萬丈深淵，渾身冰冷。
剎灸的描述，為他揭開了一個比“怪物入侵”要恐怖千百倍的真相。
那是一種從存在層面上進行的侵蝕與同化，無可抵擋，無可逆轉。
難怪甦夜凜會立刻叫停所有行動。
因為這根本不是一道砸柱子就能解決的選擇題。
“小子，”剎灸的聲音重新恢復了那份慵懶，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別想著去踫那三根‘針’了。你現在該考慮的，
是怎麼在那滴‘墨’徹底滲透進來之前，讓自己變得足夠‘防水’。”
“不然，你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只會被當成墨水暈開的背景，悄無聲息地消失掉。”
剎灸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楊子龍心中最後一絲僥幸的火苗。
他坐在長椅上，周圍是城市的喧囂，車流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他卻感覺自己被抽離到了一個無比死寂的維度。
覆蓋……
這個詞比降臨、比毀滅，要來得更加徹底，更加冰冷。
它意味著連存在的痕跡都會被抹去，變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就像一張被墨水浸透的畫，畫上原本的山水人物都已毫無意義，剩下的，只有墨的顏色。
他忽然理解了甦夜凜的命令。
原地待命，不是因為忌憚，而是因為她也察覺到了，棋盤的規則，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詭異。
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加速那滴“墨”的滲透。
“小子，回神了。”
剎灸的聲音將他從深沉的思緒中拽了回來，
“別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天還沒塌呢，只是有點漏水而已。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去，然後閉上嘴，好好觀察。”
“觀察？”
“對，觀察。”剎灸的語氣帶著幾分循循善誘，
“觀察你的隊友，觀察你的敵人，最重要的是，觀察那三根‘針’。
看看那滴墨水，到底想從哪個方向，用什麼方式滲透進來。
知己知彼，才能找到做那塊‘防水布’的材料。”
楊子龍深吸一口氣，胸中的寒意被他強行壓下，轉化為一股沉甸甸的決意。
他站起身，不再迷茫，朝著臨時下榻的酒店走去。
酒店的豪華套房里，氣氛比外面的午夜還要凝重。
龍傲天正赤著上身，渾身肌肉虯結，汗水淋灕，正對著一個特制的超合金沙袋瘋狂輸出。
每一拳都打出沉悶的爆響，仿佛要將心里的憋屈全都發泄出去。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因為他那狂暴的力量而微微震動。
而趙真，則像一尊雕塑，盤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
他閉著雙眼，神情無波無瀾，仿佛已經入定。
只有他面前的空氣中，偶爾會閃過一絲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由微光組成的數據流。
楊子龍推門進來。
龍傲天剛好一記重拳收勢，他喘著粗氣，扭頭看到楊子龍，眉毛頓時擰了起來。
“你跑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你被那個女人抓去單獨開小灶了！”
他抓起毛巾擦了把汗，語氣里滿是火藥味，
“媽的，氣死我了！讓我們待命？老子長這麼大就沒這麼憋屈過！”
他一腳踢在那個合金沙袋上，沙袋發出一聲哀鳴，向後蕩開老遠。
“我出去走了走。”楊子龍平靜地回答。
“走？有什麼好走的！”
龍傲天煩躁地在房間里踱步，
“我剛想了個計劃，我們三個直接殺到那個‘魅影’夜總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場子給它砸了！
結果那個數據臉說，我這個計劃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七，但造成任務評級下降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他怒視著一動不動的趙真，仿佛要用眼神把對方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