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生醒來時,他恍惚了。
他先是伸了個懶腰,接著緩緩睜開眼,卻發現七八個腦袋圍著自己看過來,那些人嘀嘀咕咕說著什麼,他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現在應該是在菲德島上!
林生趕緊坐起身,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地方了。
剛剛還在小巷擠靠著牆睡覺,怎麼自己突然出現在這樣的陌生環境里?
周圍的男男女女大多三十上下的樣子,可他們都是一身黑色制服,……不對,那是……警服!
林生趕緊平復一番問道︰“幾點了?”
其中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人說道︰“喲?這小子居然還能說話呢!”
她旁邊的男人說道︰“嗯,看來他已經徹底醒過來了,……走吧!咱們好好聊聊吧!”說著,男人一只手便要將林生提溜起來。
林生趕緊站起身,問道︰“我怎麼會在這兒?”
女人咯咯笑著說道︰“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們來問你的嗎?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啊?”
一旁的小胖警察說道︰“你暈死在北廠巷子里,是我們給你拉過來的。”
女人皺眉瞪了一眼胖子,接著說道︰“帶他過去,好好審審!”
“哦……”小胖警察言听計從,拉著林生的胳膊便往一個房間走去。身後還跟著那個大個子警察。
其他人見狀,一個個便散開了。
房間的門牌清晰寫著‘審訊室’三個字,林生不由得想到了那個便利店,當時饑餓難耐,所以偷了些吃的,他們會不會是為這件事……
他被安排在審訊椅上,兩個警察分立而坐。
高個子警察問道︰“我們查詢了所有在島人員的記錄,並沒有發現與你身份相符的人員。所以,說吧!姓名、年齡、家庭住址……挨個兒說清楚!”
胖警察拿出個本子做著記錄。
林生想了想說道︰“我叫林生,十九歲,家住東邊的小漁村。這次來菲德島,是來找工作的。”
高個子警察听到這兒,不由得眉頭緊鎖,繼續問道︰“你……是東邊的小漁村的?”
林生點點頭︰“是。”
胖警察飛快地寫著字,接著一臉驚愕地看著林生。林生知道,他們一定會詢問關于自己如何登島的過程。畢竟那路途可是不近。
高個子警察冷哼一聲道︰“你小子是怎麼進的城啊,為什麼守衛沒有人上報此事呢?”
林生心想,這個問題問得好,我現在也得現編,他沉默了一陣說道︰“我是……被人送到了近海,然後游過來的。趁著股市開盤,我就溜進來了。”
高個子警察挑挑眉︰“股市開盤?……你小子還懂這個?怎麼?你還識字?”
林生點點頭︰“小時候有個教書先生,我一直跟著他,學了些。”心想,為了撒這麼一個謊,還要編織更多的謊言去遮掩,真是累呀。
看到胖警察一臉震驚,可手頭的工作並沒有放松。林生不禁納悶,難道說,在這個島上,若是識字,待遇難道還會不一樣?
接著,林生便看見兩人交頭接耳了一番,胖警察便出了門。
高個子警察幽幽地說道︰“迄今為止,你是菲德島上的第四位闖入者,先關在拘留室再說!走吧!”
林生反倒納悶了,看來,他們並不是為了那個盜竊問題來抓他的,單單是因為他是個偷渡客。林生想了想問道︰“這麼說還有人比我早些來的?他們……找到工作了嗎?”
高個子警察不由分說,將他抓起來,直接送了副銀手鐲,接著便帶出了門︰“哼!你們這些不怕死的,我說的是成功登島的,還有那麼多不成功的呢,你說說你們,為了掙錢,至于這麼拼命嗎?”
林生心想,既然您已經幫我找到了這麼合適的理由,那我也就不用再費力解釋了。只不過,拘留室?這要關多久啊?!我徒弟他們還在海上等我呢!
兩人走出了審訊室,接著朝著通道更往里的位置走去,眼看就是如同牢房般的房間。
“等等,……警察先生,我就是想問一下,我要在這兒待多久啊?可不能耽誤我掙錢呀。”林生小心問道。
高個子警察卻說︰“你小子真是掉錢眼兒里了,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了掙錢?……哼!等著別人贖你吧!去!……進去!財迷心竅的東西。”
鐵牢的門被打開,林生能看見,里面正關著一個人,那人渾身上下金光閃耀的,正躺在橫條椅子上休息,听到大門開鎖的聲音,隨即他便坐直身子。
“喂!你們這些家伙,什麼時候放我出去啊!我可告訴你們,我爸爸,可是咱們菲德島的行政長官!……”
高個子警察鎖好門,笑著說道︰“少爺,等您回家了,還是您自己去問問吧,我們就是听你爸的話,才要關著你的。”
林生心想︰哎?自己居然和一個行政長官的兒子關在一起,那,如果想要全面了解這座島,問他不就都知道了!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過,這家伙明顯就是個敗家子,這打扮的也太浮夸了吧!不大像是一個官員的孩子應該有的氣質啊?他這樣的,倒是更像是暴發戶的打扮。
林生不說話,而是靜靜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剛才那個警察說是等著人來贖,不會是讓自己等著兩個徒弟來贖吧,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呀,他們現在連菲德島的邊都沒看見呢。
這下好了,咋地不咋地的,先得把這破島上的牢底坐穿再說了……不行,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得想辦法出去才行。
林生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呢,一旁的公子哥問道︰“喂!小子!你是什麼事兒進來的?”
林生一臉平靜,輕聲說道︰“與你無關。”
公子哥來了興趣︰“喲!……你小子可知道我是誰?”
林生知道,這樣表演型人格的家伙,你不用太去招惹他,他反而會熱乎乎地撲過來,你要是太巴結他,他倒不會把你當回事兒了。
林生冷笑一聲道︰“哼,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嗎。行政長官的兒子。”
“知道你還跟我說話這麼橫?誰給你的勇氣?”公子哥一臉不悅。
林生頓了頓說道︰“梁小姐給我的勇氣。”
公子哥狐疑地眨眨眼,想了半天問道︰“怎麼?這個梁小姐的勢力很大的嗎?”
林生撇撇嘴,接著點點頭。
“靠!我最崇拜這些江湖兒女了,哥!能不能介紹我認識認識?”說著,他整張臉就往林生的臉上湊過來,林生一把給他擋在視線之外。
接著,嚴肅地問道︰“你們這兒,一般偷渡客,會有什麼人來交贖金?能把人放出去?”
公子哥撓撓頭︰“大哥!不會你就是偷渡客吧?可我看你這身打扮不像啊?你到底從哪兒來的呀?”這人明顯腦子不夠用。
林生撇撇嘴︰“鮑魚街!”林生胡謅了一個地方,既然這小子這麼崇拜江湖兒女,那不如自己就裝成那個樣子來。
“靠!真是江湖兒女啊?我小蔡,請問大哥貴姓啊?”蔡小弟伸出了一只手,興奮地說道。
林生嘆口氣,心想,這小子確實腦子缺根筋,于是說道︰“我姓林。”
“林哥!……能不能等咱倆出去以後,你帶我去見見那個梁小姐啊?我想……跟她結拜!”
結你大爺呀!還結拜?那大姐都快火了一百年了,我到哪兒給你找來?
“不方便。”林生高冷地說道。
不多時,四個身著打扮頗為商務的男男女女便來到了監獄門口,胖子警官帶著他們,指了指林生說道︰“就是他,他就是林生,你們幾家公司可以看看,若是可以,就到門口交贖金吧。”
那些人笑著道謝。
胖子警官更是對著林生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讓林生有些摸不著頭腦。
其中,一個眼鏡兒男對著一個女人說道︰“女士優先,我們不急的。”
另一個男人似乎也被這種紳士的做派架了起來,只能端著說道︰“呃……對,女士優先,你們倆先問吧。”
兩個女人對視一番,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女人高冷地看著林生,開口問道︰“林先生?……,我是菲德島電力公司的hr,听說你識字,不知道一篇報紙能念下來嗎?”
林生想著,這特麼什麼問題,一篇報紙當然能念下來了,要不要我給你讀讀小說啊?有感情的給你們朗讀朗讀?……
于是他稍稍點點頭,接著,那個年輕些的女人搶過來問道︰“那你會制作表格、ppt這些辦公文件嗎?發郵件會嗎?”
林生皺眉看看他們,心想︰這又是什麼問題?這不簡簡單單的嗎?于是又是點點頭。
兩個女人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還未等她們二人再去問什麼的時候,後面的那個紳士眼鏡男,直接將二人扒拉到一邊,繼續問道︰“那你做表格的時候,會用那些函數嗎?”
林生想著,這難道是什麼面試嗎?于是又點點頭。
眼鏡男面露喜色,興奮地介紹道︰“我是中央銀行的hr,希望你能加入……”
那個胖男人實在受不了了,直接又將眼鏡男扒拉到一邊,繼續問道︰“股票基金這方面,你是否生前有所了解?”
林生想了想,這倒是不大明白,畢竟,老爸也沒讓我踫這些東西,于是說道︰“皮毛。”
胖男人二話不說,直接離開了!接著,那三個人追了過去……
蔡小弟張著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林生一臉懵逼︰這都是什麼情況?一群hr到監獄里面試來啦?這波操作,實在是……要是放在現實世界,該有多好……簡直不要太好了吧?
這麼想來也對,怪不得審訊的時候,當自己跟他們說識字的時候,那個胖子警官就離開了呢,敢情去叫人啦?
原來給贖金的就是這幫子人。落地有工作不說,還被人爭搶……這到底是個什麼魔幻的島國啊?
終于,他身邊的那個男孩開口問道︰“哥!我就是想問問,現在難不成連黑道也這麼卷了嗎?”
林生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這麼一位。
“其實,也沒……哎!你這是干什麼,趕緊起來……哎呀……”林生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卻看見蔡小弟已經跪在了地上。
蔡小弟虔誠地說道︰“梁小姐有了您這位大將,那必定是個風雲人物。恕小弟有眼無珠,請林哥和我結為異姓兄弟!”
林生哭笑不得,一個大男孩兒,天天腦子里想的都是些打打殺殺的,你爹怪不得非得把你關在這兒了,看來,平時也是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大哥!……大哥呀!咱得抓緊時間結拜啊!你看,你這就要出去了,咱倆現在馬上結拜!”蔡小弟緊緊攥著林生的胳膊說道。可這會兒的林生,恨不得給這孫子毒啞了再說。
“咱倆也不熟的,你這又是何必呢。都是萍水相逢,你快起來吧。大不了以後見著了,咱們互相關照關照。”林生邊說,邊將他拉起來。
蔡小弟看著那個胖子樂呵呵跟著胖警官走過來,于是說道︰“大哥,那今天就先這樣,反正你以後在股票交易中心上班,我大不了天天去找你好了。”
林生點點頭,接著看向了門外。
胖經理高興地宣布道︰“那恭喜林先生了,您已經被我們股票交易中心錄取了。”
林生趕緊松開了蔡小弟的手,跟著胖經理便匆匆離開鐵門。
後面的蔡小弟還在大喊著︰“林哥!等著我啊!……”
胖警官笑著說道︰“您還真厲害,剛來咱們菲德島,不但有了高薪工作,還認識了大長官的少爺,看來,林先生以後真要平步青雲了。”
林生可不想在這種地方步步高升,他是來完成任務的,又不是來這兒玩內卷的。于是表情淡然地看著胖警官。接著,便跟著胖經理離開了警局。
胖經理出了門,便指著一輛自行車說道︰“林先生會騎車嗎?”
林生心想︰這玩意兒,小學的時候就會掏著我爸那二八大扛騎了,這有什麼不會的,于是點點頭。
接著,胖經理又問道︰“那,你會帶人嗎?”
林生一個請的姿勢︰“您騎車,我跟著吧。”心想︰就您這噸位,還是不必了吧,我可還餓著肚子呢!對啊,怎麼吃過東西以後,還是這麼餓?
胖經理狐疑地看著他︰“我騎的可快著呢,你能跟得上?”
林生笑著說道︰“放心,我跑得也快。”心里卻想︰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拉倒,反正那邊還有三個人等我消息呢!老子就先回去了!這都隔了一晚上的了,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胖經理听罷,一個跨步便騎上了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