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退讓
他快速湊到梅洛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那莊家是個老千。”
“嗯?”
梅洛滿臉疑惑。
剛剛他仔細觀察了桌上的每個人,個個都沒有什麼特別的異常。
莊家洗牌發牌規規矩矩,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出千的手法。
他的下家切牌也一樣,三根手指隨意拿起一摞,穩穩當當地放在桌上,而且剛才那幾局,這人還都輸了。
“你到底怎麼知道他是老千的?”
梅洛湊近他追問。
“我下午親眼看到的,只要桌上有人下大注了,他就會用袖里乾坤偷牌換牌。別人的牛8他就牛9,別人牛9,他就牛牛,反正每次都能比別人大那麼一點點。”
偷牌確實能出千,特別是對莊家來說。
而且剛才每次切完牌後,他都把整副牌拿在手上發,這樣偷和換就更容易了。
但按照秦四海說的這個情況,莊家好像不是用這種手法。
因為要是用偷和換,只能保證自己的牌是大牌。
也就是先偷兩張牌藏著,然後看自己這副牌沒牛,或者是小牛,那就換一張,保證自己有牛或是大牛。
但沒法控制點數,也許是牛2,也許是牛牛,所以就做不到每次只比對方大一點。
要想做到這樣,得有個先決條件,就是莊家認識牌,提前知道對方牌的點數,然後對應藏好牌。
但梅洛剛剛看了那副牌,和秦四海手里的一樣,沒發現什麼問題。
想到這,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他會袖里乾坤的?難不成你也是老千?”
秦四海尷尬地笑了笑,臉上的肌肉都跟著抖了抖︰
“我要是老千會混成這逼樣?早把害我那孫子給狠狠收拾了……”
說著,他還斜眼瞟了梅洛一下︰
“這袖里乾坤我說了你也不懂,就不給你講解了,我天天在賭場里混,什麼千術能逃過我的眼楮?這麼說吧,每到有人下大注時,他手指就輕輕動了動,然後才發牌,看牌的時候也一樣,手指一勾一放,把牌一翻開,就比別人大一點點。”
確實,很多賭徒雖然不是老千,但他們長期沉迷賭場,什麼門道都清楚。
更何況這袖里乾坤是最入門級的千術。
“那怎麼沒人抓他千呢?”
梅洛滿心不解,听他說這莊家下午就來了,坐了這麼久的莊,難道都沒人發現?
“這場子里都是些水貨,根本沒人能發現得了。我能發現,可我又上不了場,拿什麼去抓?”
他說話的語氣帶著幾分輕慢,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仿佛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落魄的賭徒,而是這些人的大哥。
梅洛好像明白他讓自己看他眼色行事是什麼意思了,于是試探著問道︰
“你讓我去抓千?”
他興奮地拍了下梅洛肩膀,目光銳利道︰
“兄弟,你可太聰明了!等下我倆一起配合抓千……”
“怎麼配合?”
“等下你把錢給我上場玩,你呢靠近莊家一點,當我發現他偷牌換牌時,給你使個眼色,你立刻把他的手按住,然後搜他的身。”
他現在似乎完全忘記剛才的窘境,像個大哥一樣大大咧咧地吩咐著梅洛。
這貨又膽小又壞。
他肯定是自己怕莊家身後的保安,所以才叫自己出手抓千。
他是把梅洛也當水貨了。于是冷聲道︰
“你自己為什麼不抓?”
“我?”他眼楮一瞪,跟銅鈴似的︰
“你知道千門八將嗎?”
梅洛憋住笑搖頭。
“我長話短說,簡單給你講解一下,就是一個正將帶著七個副將一起走藍道。這七個副將里有火將,提將,反將……這些以後再說,你只要記住,不管什麼副將都要听正將的。因為正將是出主意、上局、布局的,就像現在。我就是正將,負責上局,看莊家什麼時候出千,你就是我的火將,負責抓千,負責逼他拿錢,然後……”
“然後你七我三。”
梅洛咬牙切齒道。
秦四海狡黠地笑了笑。
“規矩是這規矩,但兄弟要是有異議,我們可以商量。或者你四,我……”
沒等他說完,梅洛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你自己抓吧,我沒興趣。”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樓梯口走去。
他本來就沒興趣,這麼個小局。
現在還遇到這麼個貪得無厭的爛賭鬼,就更沒興趣了。
見梅洛要走,他有些慌了,連忙起身追了過來︰
“兄弟,兄弟,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梅洛不搭理他,繼續大步走著。
“兄弟,五五。”
“你六我四。”
“你七我三。”
見馬上到樓梯口,他一把扯住梅洛,不甘心道︰
“那你九我一。”
梅洛回頭瞪著他,冷冷說道︰
“放開,沒興趣。”說著往樓梯跨了一步。
他仍不死心,拉著梅洛的衣袖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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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是不是看錢少沒興趣啊?那你就錯了,只是他們今天帶得少,雲滇柳家可不缺錢啊?”
“雲滇柳家?”
梅洛仰頭,一臉疑惑地問。
“是啊,我剛想起來了,那人是柳家的一個管家,以前去過奉天,我見過。”
“雲滇有幾個柳家?”
“在藍道上就一家。”
“主事的叫什麼?”梅洛心里怦怦直跳。
“柳雲修。”
“柳雲修?”他皺著眉頭。
“以前叫柳一修,听說去了一趟駝城回來說以後要凌雲展翅,所以把一修改為雲修。”
梅洛把跨下去的那只腳提了上來︰
“你還知道些什麼?”
秦四海哈哈一笑︰
“江湖事,藍道事,歡場……多著呢。”
梅洛這次很認真地打量莊家和那大漢。
莊家小眼楮,鷹勾鼻,表情很陰沉,很少笑。
他微微眯著小眼楮,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冷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漢長得很凶,眼楮深陷,有種不怒而凶的感覺。
他緊繃著臉,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厲,讓人望而生畏 。
此時,莊家面前那幾沓錢還是和剛才一樣高,好像沒動過一樣。
自己和秦四海聊了應該有半個小時。
這麼長時間難道不輸不贏?梅洛心中滿是疑惑,眉頭也微微皺起。
就在梅洛感到詫異的時候,余光里發現大漢的腳邊有只大皮箱。
里面應該裝著錢。
現在桌上除了莊家,只有三人在玩,剛剛的尾家走了。
梅洛走到那位置後面站著,因為秦四海說這地方是最容易一把摁住莊家的。
他則一屁股坐在對面,手里緊攥著五千塊錢。
剛才他讓梅洛把一萬塊錢都給他,說這樣抓他的時候可以多要點。
但自己怎麼可能把錢全給?他總覺得這千不是那麼好抓的。
那凶狠的大漢就別說了,敢在這麼多人面這麼肆無忌憚地出千,梅洛覺得里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盡管秦四海把那件髒兮兮的外套脫了,但里面那襯衫也干淨不到哪去。
他一坐下來,旁邊負責抽水的男服務員就嫌棄地看了一眼,小聲地嘟囔一句︰
“像叫化子一樣。”臉上滿是鄙夷。
挨著他的人見那副樣子,也把上身側了側,眼中帶著嫌棄。
但他卻毫不在意,旁若無人地坐在那,目光炯炯緊盯著桌面。
這就是賭徒,一上桌就變了個樣。
就像很多人一看到那對大白兔,眼楮發直,情緒激動一樣。
桌上三個人下了注,有一百,二百,五百的。
秦四海把五千塊錢放在桌面,想了想,用大拇指和食指從下往上慢慢移,然後捏起一把往下注區一放,沖莊家說道︰
“一千。”神色鎮定,語氣沉穩。
梅洛心里一怔。
五千塊錢就是五百張人民幣,他數都沒數,就這麼憑感覺一捏,能有這麼準?
莊家和三人都忍不住打量他一眼。
身上髒兮兮,一出手就把一千。
旁邊抽水的服務員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臉上掛滿了笑容。
畢竟賭客下得越大,他抽得越多。
至于你穿成什麼樣,那是你的事。
莊家也不說話,他先輕挑了眼桌面秦四海那剩余的錢,應該還夠,才開始洗牌。
牛牛坐莊是有倍率的。
牛七,牛八,牛九兩倍。
牛牛三倍。
五花牛五倍。
所以在下注前,閑家都是要亮出最高倍數的錢。
也就是秦四海下一千,手上必須還有五千的現金。
不然莊家出個五花牛,你沒錢賠。
所以秦四海剛剛才不敢數他手里的錢,因為下了一千,手上的現金不夠五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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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對洗,最後又叉洗,一共洗了三遍,才把牌推到現在的尾家面前。
“請切牌。”聲音低沉,听著毫無感情。
尾家也是個中年人,他下了一百。
就見他朝掌心吐了吐口水,然後搓著手說道︰
“我切一切,揉一揉,這把來個五花大公牛。”
“那我來個大母牛。”
旁邊一個賭客笑嘻嘻地跟著說了一句,眼中滿是戲謔。
秦四海沒說話,他的眼楮雖然看著桌面,但余光卻盯著莊家的手。
他剛才說,莊家偷牌都是在發牌的時候,動作很小,讓梅洛也仔細看。
抓千的時機是在他換完牌,亮出來到桌上的那一刻。
如果比他的牌大,秦四海一點頭,梅洛就立刻按住他的手,然後搜身。
切完牌,莊家把兩摞放在一起,然後拿在手上開始發。
四個人,每人發五張,就要發五輪。
第二輪發到他自己時,就見他四指捂在牌面上,中指微微一動。
動作又快弧度又小,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
秦四海表情如一,也不看莊家發牌。
但從他那一閃而過的眼神里,梅洛知道他已經確定了莊家偷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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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發完了,尾家第一個拿起牌,兩手合攏慢慢的暈著。
一邊暈一邊喊︰
“牛,牛。牛、、、、”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突然,他身體一矮,唉聲嘆氣地把牌往桌上一摔︰
“吊你老母的,昨晚上就不該踫那老娘們,今天一天手氣都這麼霉,連個牛都沒有。”
滿臉懊惱,不停地搖頭。
賭徒都是這樣的心理,一輸就怪七怪八,給自己找理由。
有時他老婆孩子勸他們別在賭的話,都被拿來作理由發泄。
這時另一個人把牌直接亮在桌上,用手扒拉著數。
突然,他眼楮一亮︰“有牛了。”臉上滿是驚喜。
他的牌分別是j,6,4,8,5。
j算10點,6和4相加10點,成牛了。
另兩張8和5相加,13點。
牛三。
雖然牛不大,但只要有牛,心里就踏實得多。
經常有時候莊閑都沒牛,只比點數的大小。
秦四海拿起牌,慢慢的一張張暈著。
他暈得很慢,眼楮睜得大大的,好像手里的牌是一張比一張滿意似的。
但梅洛知道,他是為了看莊家的手。
從洗牌到現在,他沒和莊家交流過一句話,也沒特意去關注他,但那余光從沒離開過他的手。
他的目光本來就異于常人,特別是那對又長又翹的眉毛。
如果老盯著看,肯定會引起莊家的警惕。
這時,就見他把牌也往桌上一摔,笑呵呵地說道︰
“大牛來了。”
k,8,2,10,5。牛五。
另一個人也把牌翻了過來,和那尾家一樣,嘴里罵罵咧咧。
怪他老婆煮的早餐沒鹽,把手氣沖淡了。一臉的氣憤,不停地抱怨。
現在全場秦四海的牌最大,莊家只要小于牛三,這把他就輸大了。
秦四海一千,另外牛三那個人下的是五百。
見四家都開了牌,莊家又掃了眼桌上的牌,嘴角微揚,慢慢的拿起桌上的五張。
他暈牌的動作和這四個人不一樣。
是歪著頭,單手手掌把牌捂在掌中,然後用大拇指一上一下輕輕搓著。
一般老千想換牌,都會用兩手合攏暈牌,然後在掌心上下的那一刻突然把牌換了。
這樣才能擋住大家的視線。
像莊家現在這樣的暈牌,肯定是不好換的。
因為他的手掌是側著的,只要換牌,別說你手上有什麼動作,就那白光一閃都瞞不過大家。
他還在慢慢的搓,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浮現。
他應該是拿了一手好牌。
在賭場偷牌,只是為防止某一局比別人牌小時才換。
如果拿到的牌本來就比他們大,那就沒必要出千了。
就當梅洛以為他要亮牌時。
他雙手一合,另一只手搭在拿牌的那只手背上,掌心往下,兩根手指微微動一下,然後才把牌亮在桌上。
“哈哈,我最大,通殺。”笑得前仰後合,一臉張狂。
他的牌是q,q,10,2,4。牛六。
比秦四海的牛五大一點,全場通殺。
看到他的牌那一刻,秦四海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笑。
我就等著你這一刻。
于是朝梅洛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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