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緒是復雜多重的，如今看來，神的情緒也分毫不差。鐘離盯著他，表情有些疑惑。這個男人總是會選擇在關鍵時刻一聲不吭，像是一個安靜待在身邊的傾听者，也太會討人歡喜了。
溫迪這麼想著，抱上鐘離。
不過良久，鐘離就听到懷中人悶悶的聲音。溫迪的情緒變化也如同風一般喜怒無常，沒有絲毫預警就會刮下大風，讓人難以適應他的情緒變化的同時，也對此感到莫名其妙。
鐘離垂下眼眸，和溫迪安靜的躺在床上，兩個人互相依偎著，但卻並沒有插話。
“和你在一起就是很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怎麼就莫名其妙喜歡上我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事……或者如果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也不會選擇用命去為你博一條生路——”
寂靜的夜晚就是很適合胡思亂想，鐘離默默的看著他，沉默的一言不發，可和往日那個健談的鐘離先生截然不同啊。溫迪像是沒看到他的復雜情緒那樣，依舊自顧自︰
“我不是一個很好的歸宿啊……”
“溫迪，你是在懷疑自己還是在質疑我？”
鐘離開口了，溫迪像是突然察覺到他身上縈繞著的不悅氣息，很老實的閉了嘴巴。少年只眨巴著圓潤的眼楮盯著他，像一只剛出生不久還不太熟悉一切的可愛小動物。
“你不會真的以為，救我一命，令我入輪回……只是愛上你的導火索。”
溫迪愕然︰
“倒也沒必要……”
如果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溫迪估計會感到很膈應。像以救命之恩這種東西來脅迫對方愛上自己……那可的確太令人作嘔了。往年蒙德城中流行的愛情故事都是什麼？兩情相悅卻不得已分離，又或者說是破鏡重圓，再不記得也都是一些情侶二人歷經重重波折，終于再次修成正果……
身為蒙德城里比較有名的吟游詩人，溫迪耳邊和口里也經常都是對這些愛情的歌頌 ，可當歌頌的對象成為了自己，他反而又開始變得疑心疑慮起來。
“那你在擔憂什麼呢？”
鐘離不解開口，並且發問。
他的話就像是在既定的設定里從來沒出現過的，將溫迪一下子從注定的命運里推了出來。溫迪眨了眨眼，眼楮還是一直不眨的盯著他，只是這一次，或許眼神里的情緒又夾雜了幾分茫然。
“當保留著記憶重新來到這里時，其實我也覺得很茫然。從旅行者的口中听說你們已經犧牲的事情……我多希望一切都只是騙我的。”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你死，我很難過。”
雖然鐘離說自己很難過，可是溫迪覺得鐘離一點都不難過呀。因為他的話還是很平淡，感覺是在講述一些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但是仔細想了想，如果真的重現夢境中鐘離崩潰的模樣，溫迪覺得也怪 人的。
是這樣的沒錯呀，團隊里最正經的人突然開始變得崩潰大哭，那就意味著這個團隊要完蛋了！
“可是你一點都不難過，要不然你現在哭兩聲試試？”
雖然心里面想的是很正經，可表面上溫迪還是裝作什麼都不懂，他撒嬌讓鐘離非要在自己面前落兩滴淚試試，結果被鐘離拍拍後背制止。
鐘離只是笑著看他，溫迪越讓他哭，鐘離反而笑得越燦爛。那笑容詭異的，簡直不該出現在對方的臉上，然後溫迪罕見的再次陷入沉默了。
溫迪懷疑自己的男朋友好像傻了。
“壞蛋……”
自己的計劃泡湯，溫迪只能恨鐵不成鋼的補充一句。但這二字卻被鐘離听得一清二楚，這位已經年過6000多歲的鐘大爺竟然還學著像溫迪那樣撒嬌。
只不過他撒嬌的樣子和溫迪不同，只是簡單的讓嗓音變得輕微一些，完全沒有抑揚頓挫和傲嬌的尾音。
——到底是不擅長做這些事，連學習都只學個皮毛，完全掌握不到溫迪的精髓！溫迪听到鐘離在他頭頂上方笑說︰
“你也壞蛋。”
然後溫迪再次瞳孔地震，溫迪陷入沉默，溫迪宕機了。他的大腦好像無法接收鐘離做出跟人設之外的事，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讓大腦組織了幾個音節，在喉嚨中夾雜著說出來︰
“你……好像和我印象中的老爺子不一樣……”
“是嗎？我比他更好看一些，還是比他更溫柔一些呢？”
“更老謀深算一些。”
鐘離︰……
他的笑意不達眼底，如果說之前是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此時此刻就是對溫迪的迎合和幾分尬笑了。可即便聊天不如願，他也不忍心去責怪溫迪玩的過火，只是用指尖輕輕捏捏對方圓圓的臉，感受著少年嬌嫩的肌膚在指尖不斷揉搓，隨後開口︰
“你真是調皮。”
“你就是變得很莫名其妙呀，旅行者也說你變得很大。之前的你都不會圍著我笑的，而且每次都會把自己抬在岩神這個位置上——難道是因為神位嗎？因為你現在還沒有登上神位，所以導致你現在……有了人類的情感？”
溫迪覺得特別有道理，甚至已經開始腦補，如果鐘離有一天繼續登上岩神的位置，那麼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會越來越遠。甚至永遠都會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布，永遠都不會揭開。
想到這里，溫迪的心莫名的酸了起來。
他不知道風精靈要怎麼樣才能重新忘記掉一個愛上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稱呼和他有過親密接觸的鐘離，是繼續叫老爺子，還是尊稱前輩？
那還是叫前輩吧……不然溫迪害怕自己每次都忘記不掉和鐘離的事情的！
如果鐘離能听到溫迪心里在想什麼，估計會升起幾分詫異，並且關注點著重放在後半句。他會好奇的問溫迪︰
“我們兩個人都是同輩，為什麼你要叫我前輩？”
那咋了，只要是同輩，就不算老牛吃嫩草。
更何況鐘離也不是牛，是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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