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操整繕軍馬,出發攻打劉備。諸將卻恐袁紹會舉兵南下,乘虛而襲擊許都,多有異言。
曹操獨謂劉備人杰,定宜早除;還有祭酒郭嘉,亦贊成曹操之意,說是袁紹生性多疑,來必遲緩,不如先攻擊劉備,較為得穩妥之計。
曹操遂督兵出都,直達徐州,劉備聞報,自知寡不敵眾,急遣從事孫乾,馳往冀州,向袁紹乞請救援。
這個時候,袁紹因為幼子身體有疾,無意進兵。別駕田豐進諫道“曹劉相爭,未可猝解,何不乘機襲許,既可殺備,又可滅操。”
袁紹唏噓道“我三子中,惟少子尚最中我意,今不幸罹疾,累我憂勞,尚有何心再談軍事。”
說著,即遣歸孫乾,但言兒子生疾得痊,才可出發援救,孫乾無奈別歸。田豐趨退,用杖擊地道“欲圖天下,乃因嬰兒得病,坐失機會。豈不可惜麼?”此機一失,袁曹成敗從此分了!袁紹終不變計,斂兵如故。
劉備日夜等待救援,至孫乾歸報,方知袁紹無心出兵相救,只好督率張飛,引眾出敵。
曹操士兵約數萬人,比劉備士兵多過數倍,就使張飛驍勇,究竟敵不住曹操那麼多士兵;曹操且令部眾分作數路,前後左右,四面殺入,頓時導致劉備、張飛,不能相顧,及兩人殺出重圍,彼此失散,又被曹操軍遮斷歸路,不能再回小沛城。飛向芒碭山竄去,劉備竟走青州。
曹操得攻下小沛,復移軍轉攻下邳,下邳由關羽把守,就是甘糜二夫人,也居住城中。
曹操軍隊漫山遍野,奔至城下,把全城團團圍住,關羽屢次殺出,均被曹操軍隊攔截而回。
曹操令張遼招降關羽,關羽想自己單刀匹馬,尚可突圍,惟二位嫂子俱系女流,如何能得安全逃脫?沒奈何只好與張遼定約,只降漢,不降曹;且與劉備義同生死,若聞劉備投向何方,即當前往奔依雲雲。為關公保全身分,故采入稗史中語。
張遼返回報告曹操,曹操一一允許;再由遼告知關羽,關羽乃出來投降。
曹操挈關羽歸許縣,關羽偕二位嫂嫂一同前行,沿途寄宿館驛,曹操令關羽與二嫂同室,關羽秉燭達旦,坐讀《春秋》,徹夜不倦。曹操自此看重關羽,回都以後,拜關羽為偏將軍,待遇甚厚,五日一大宴,三日一小宴;並將呂布遺留下的赤兔馬,轉贈予關羽。
關羽雖然拜謝,心下總是不忘劉備。曹操曾經讓張遼探試關羽心意,關羽慨然回答道“我亦感曹公厚惠;但與劉將軍誓同生死,義不可忘,我終不能常留此地,但須立功報效曹公,方敢辭去。”
兩面顧到,情至義盡。張遼聞言嘆息,回去報告給曹操。曹操不禁贊美道“好義士!事主不忘本,恨不能叫他久留呢!”
張遼答道“羽受公恩,謂必當立功以報,想一時總不至遽去。”
曹操點首道“我所以稱他義士呢。”
足令奸雄心服。
過了旬余,曹操患了頭風,痛臥病床上。忽然由左右人呈入一紙,由曹操取來閱覽,乃是一篇檄文。但見紙上寫著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曩者強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命,威福由己,終有望夷之禍,污辱至今,及臻呂後,祿產專政,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內寒心,于是絳侯朱虛,絳侯周勃;朱虛侯劉章。興戎奮怒,誅夷逆亂,尊立太宗,故能道化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騰故中常侍,與左𠴱_扈 餮 吟遜藕幔 嘶 懊瘢 羔雲 蛟嘸儻唬 囈 擔 浠躒 牛 緣煉λ荊 愀倉仄鰲2僮稈艘懦螅 疚蘗畹攏 G狡鋒俠,好亂樂禍,幕府昔統鷹揚,掃夷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于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方收羅英雄,棄瑕錄用,故遂與操參咨策略,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慮,輕進易退,傷夷折血,數喪師徒,幕府輒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東郡太守;領兗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師,獎就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引用《春秋》秦孟明事。而操遂乘資跋扈,肆行酷烈,割剝元元,殘賢害善,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逸,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被梟懸之戮,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于徐方,地奪于呂布,旁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唯強干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指呂布。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赴征,金鼓響振,布眾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任,是則幕府無德于兗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後會鑾駕東返,群賊亂政,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遣操,使繕修宗廟,冀衛幼主。是袁紹自己回護之筆。
而便放志專行,脅遷省禁,卑侮王宮,敗法亂紀,坐領三台,專制朝政,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群談者蒙顯誅,腹議者受隱戮,道路以目,百官箝口,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故太尉楊彪,歷典三司,享國極位,操因睚眥,被以非罪,𦽳楚並兼,五毒俱至,觸情放慝,不顧憲章。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議有可納,是以聖朝含听,改容加錫,操欲迷奪時權,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為先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柏桑梓,尤宜恭肅,而操率將校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尸,略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操攻徐州,焚廬發墓,連及梁孝王冢,操知而不問。又特署發邱中郎將,摸金校尉,亦是深文之筆。所過隳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虜之態,殄國虐民,毒流人鬼,加以細政慘苛,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推網羅,動足蹈機陷;是以兗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嗟吁之怨,歷觀古今書籍,所載貪殘虐烈無道之臣,于操為甚!幕府方誥外奸,未及整訓,加緒含容,冀可彌縫,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摧撓棟梁,孤弱漢室,除滅忠正,專為梟雄,往歲伐鼓北征,討公孫瓚,強寇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欲托助王師,以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坐縮,厥圖不果。今復屯據敖倉,阻河為固,乃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車之隧!幕府奉漢威靈,折沖宇宙,長戟百萬,驍騎千群,奮中黃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並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大軍泛黃河以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犄其後。雷集虎步,並集虜廷,若舉炎火以轜飛蓬,復滄海而沃駚w浚 瀉尾幌 鷲 眨糠澆窈旱懶瓿 儷詡途 ヵ 摶喚櫓 呻盼拚鄢逯 疲 界苤 冢 蛄分 跡 源雇 �l,莫所憑恃,雖有忠義之佐,脅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節,操又以精兵七百,圍守官闕,外托宿衛,內實拘執,懼其篡虐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腦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可不勖哉!未及董承父女事,想袁紹尚未聞知。今操矯命稱制,遣使發兵,恐邊遠州郡,過听給與,違眾旅叛,旅助也。舉以喪名,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即日幽並青冀,四州並進,郡邑亦各整義兵,羅落境界;舉武揚威,並匡社稷,則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聖朝有拘迫之難。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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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閱罷檄文,不由的汗流浹背,連頭風病都皆發散,一躍而起。顧問左右之人道“這想是袁紹傳來的檄文,文筆卻佳,可惜武略不足呢!”遂遣偵騎四出,前往打探袁紹軍隊的動靜。
袁紹因幼子患病,不願援助備,及劉備奔至青州,由刺史袁譚迎入。袁譚系袁紹長子,曾由劉備舉為茂才,至是格外敬禮,作書報告袁紹;袁紹親至鄴中,迎劉備入冀州,便擬起兵攻許。
田豐復入諫道“曹操既破劉備,班師回許,許都已不復空虛,未便進攻,且操善用兵,更難輕敵,今將軍據有四州,依山帶河,誠能外結英雄,內修農戰,然後簡選精銳,作為奇兵,乘虛迭出,分擾河內,彼救左,我擊右;彼救右,我擊左。我尚未勞,彼已大困,不出三年,操可坐滅了!”
亟肆以疲之,多方以誤之,確是古今良策。袁紹不肯依言,田豐再三強諫,致忤紹意,竟將豐械系獄中;特令記室陳琳,草就檄文,數曹操罪惡,頒行遠近。
陳琳前為大將軍主簿,避亂至冀州,由袁紹用為記室,本來是一支大手筆,所以傳檄文至許縣,能令操頭風忽痊,嘆為奇文。
袁紹即調齊四州人馬,共十余萬,進攻黎陽;特遣大將顏良,攻白馬城。監軍沮授,預料袁紹不能勝曹操,只因田豐得罪,未敢再諫,臨行時取出家資,分給宗族道“主驕卒惰,輕出必敗,揚雄有言‘六國蚩蚩,為嬴弱姬。’今日情勢,卻是相似,我此行恐不復返了!”
至袁紹遣顏良攻白馬城,乃進諫道“良雖驍勇,但性情促狹,不宜專任。”紹仍不听。東郡太守劉延,因白馬被圍,向操告急。操已探得袁紹出兵,正擬親往拒敵,一聞劉延告急,當即倍道趨救;關羽亦辭過二嫂,隨操同行。意在報操。將至白馬,軍師荀攸白操道“敵眾我寡,宜遣偏將西出延津,作為疑兵,待紹西向防堵,我乃直達白馬城,掩他不備,定能擒住顏良了。”
曹操依計而行,果然听說聞袁紹中計西往,當即進逼顏良,壓營立陣。顏良不意操兵驟至,倉猝接戰,甫經出營,在麾蓋下指揮兵士;不料突來了一位大刀將軍,驟馬直前,沖開甲仗,手起一刀,向顏良面上劈入,良措手不及,竟被他砍落馬下,梟取首級;回馬出陣,如入無人之境。看官道是將為誰?原來就是立功報曹的關雲長。河北兵士,失了主將,當然大亂,曹操軍隊乘勢追殺,斬獲甚多,余眾皆遁,白馬解圍。操見了顏良首級,即錄關羽為首功,上表封為漢壽亭侯,一面移屯河西。
袁紹聞顏良戰死,頓時大怒,亟渡河來追操軍。沮授又諫袁紹道“勝負變化,不可不詳,今宜留駐延津,分守官渡,量敵後進,方為善策。”
袁紹哪里肯從?還有騎將文丑,與顏良並名河北,並相友善,誓為顏良報仇,願作先鋒;且聞顏良為關羽所殺,特邀劉備同往一行,驗明虛實。紹即令先往,並使劉備繼進,備毫不推辭,欣然同去。也欲探听關公消息;且若不與文丑同行,更足惹疑取禍。紹亦督領大軍,隨後渡河,沮授行至河濱,望流興嘆道“上驕下貪,不敗何待;悠悠黃河,奈何遽渡呢!”
說罷,即托稱有疾,向袁紹辭職,袁紹又不肯許;惟裁減沮授屬部,歸入郭圖管領,授無奈渡河,至延津南岸,方由紹下令安營,專待前軍消息。文丑領兵急進,遙見操軍在南陂駐札,不過數千人,惟馬匹散放甚多,明是誘敵。當下縱兵搶馬。曹操軍隊大呼道“賊軍來了!請急收馬匹。”操獨不顧,好狡猾。荀攸向前搖手道“這正是誘敵計,何必收回?”
說到此句,回顧操容,作微笑狀,乃退不復言。荀攸亦乖。說時遲,那時快,文丑兵已爭搶馬匹,行伍錯亂;操卻麾軍進擊,大破丑軍。丑自恃有力,還想拚命力戰,不防操軍中突出一將,提刀截住,交戰數合,又將丑劈下馬來,這人就是新任漢壽亭侯關羽。史傳只稱關羽斬顏良,不及文丑,但稗史俱歸功關公,今從之。
劉備尚在後部,因文丑被殺,曹操士兵追趕過來,也只得退回。袁紹連失大將二員,不禁奪氣,待至劉備回軍,起初尚沒甚話說,及探聞顏良文丑俱死關羽手中,禁不住怒氣沖冠,欲向劉備問罪。還是劉備能言善辯,謂當招回關羽,共滅曹操,說得袁紹又心動,便令備致書相招,自屯軍陽武縣境,與操相持。
曹操還想再戰,會聞黃巾余黨劉闢,起兵汝南,響應袁紹士軍,連下河南諸郡縣,許都戒嚴,那時不得不回顧根本,只好退軍官渡,令將士等閉壘固守,自率關羽等回許。關羽來到許都,方接到劉備來書,乃告知二嫂,將累次所得賞賜,封置庫中,送還漢壽亭侯印綬,作書辭別曹操。
曹操將印綬發還,遣使慰留;關羽親往告辭,曹操托故不見。于是關羽迫不及待,竟備車載好甘糜二嫂,帶了十余名舊役,即日起行,把印綬懸掛堂上,余物一概不取;但將赤兔馬乘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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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人報知曹操,曹操很是嘆惜。諸將請引兵追還,曹操搖首道“不忘故主,來去分明,真是天下第一義士,我前已許約,未便失信,听他自去,不必追還了!”
是奸雄過人處。羽奉二嫂馳出都門,一路無阻。稗史中有過關斬將事,未免附會,操既不願追還,自無阻礙,故不從稗史。
途次有一騎士奔來,叩馬攔阻,羽勒韁視明,並非別人,乃是劉備親吏孫乾。因問他何故到此?
孫乾答說道“劉將軍投奔袁紹,頗見優待;惟因紹性多疑,部將又互相猜忌,恐將來未必有成,所以向紹討差,往會汝南劉闢,恐公未知情跡,誤投紹軍,或反被害,特使乾前來關照,今幸得相遇,請轉往汝南便了!”關羽乃與孫乾拍馬南行,路過古城得見張飛。
張飛還道關羽投降曹操,挺著長矛,惡狠狠的與關羽拼命,虧得甘糜二夫人,從旁勸解,並述歷來艱苦,飛始擲矛至地,向關羽哭拜,是謂莽將。導入城中,設宴話舊。
關羽令張飛保護二嫂,暫住古城,自與孫乾同赴汝南,往會劉備。哪知劉備又還赴袁紹軍,原來曹操遣曹仁為將,前往擊打劉闢,劉闢眾究系烏合,戰敗即奔,劉備無可依止,只好仍投袁紹,累得關公奔走南北,白費艱辛,沒奈何再向北行,待至後文再表。
且說孫策吞並江東,討好曹操。曹操方經營河北,無暇顧及江南,又因孫策英武邁眾,特加籠絡,許將弟女配策季弟匡,又為次子章取孫賁女,禮闢策弟權翊。
孫策亦知曹操為奸雄,虛與酬應,通使往來。嗣聞曹操出拒袁紹,也想進襲許都,奉迎漢獻帝,乃密治軍馬,屆期待發,忽由巡江將吏,拿住細作一名,密書一封,解送策前。策披書閱畢,不禁大怒,看官道是何書?由小子略述如下
孫策驍勇,與項籍相似,宜加貴寵,召還京邑,彼若被詔,不得不還;否則常留外鎮,必為後患!
書末署名,乃是吳郡太守許貢。孫策怒問細作,才知是許貢陰通曹操,故有是書。當下派吏召貢,托名議事;貢尚未知使人被獲,便即趨至,孫策取書示于許貢,許貢還想抵賴,即與寄書人對質,許貢無從再辯,呆如木偶。
孫策呵叱道“汝欲斷送我性命麼?”遂顧令左右,將許貢牽出,絞死了事。
孫策性喜微行,更好游獵,功曹虞翻,常為諫阻,孫策亦知翻忠,終未能改。一日帶了騎士數名,出獵西山,突有一鹿趨過馬前,急馳而去。
孫策即縱馬逐鹿,馬甚雄駿,捷足如飛,從騎都不能及,偏鹿亦向前騰躍,竄入林中。此鹿亦是孫策冤家。
孫策尚不肯舍,向林探望,那鹿卻不知去向,只有三人持弓立著,孫策便疑問道“汝等何人?”
三人答系韓當部兵,在此射鹿。
孫策還有疑意,且行且顧,不意一箭飛來正中面頰,當下忍痛拔箭,取弓回射,一人應弦倒地。尚有兩人大呼道“我等是許貢家客,特來與主人報仇!”
說著,即用箭亂射,孫策用弓抵拒,一箭未了,又是一箭,正危急間,從騎已經趕到,一擁上前,把兩人砍作肉泥,孫策面上受傷,流血不止,忙縱馬歸來,命醫調治,醫生稱箭頭有毒,必須靜養,不宜動怒,過了百日,方可無虞。
這孫策(伯符)年少氣銳,怎肯百日不出,安養府中?勉強休息數天,覺得創痕漸愈,遂召集將佐,出閱城樓;憑眺良久,聞得城下有喧嘩聲,當即俯首一瞧,看見有許多士民,繞住道人,團圍下拜,不由的忿怒起來,正要顧問將佐,不料將佐亦紛紛下樓,迎拜此道人。孫策勃然怒道“是何妖人?惑眾至此,左右快與我擒來!”
左右齊聲道“這道人叫做于吉,普施符水,救人百病;地方上呼為于神仙,未可輕拿。”
孫策愈怒道“汝等敢違命令麼?”一語說出,左右不敢不遵,只得下城去拿于吉,策亦回至府舍,專待于吉拿到。未幾已將于吉擁至,孫策拍案道“汝敢妖言惑眾,罪應斬首!”
于吉答道“貧道在曲陽泉上,得神書百余卷,依方療病,並未惑人,何致坐罪?”
孫策叱道“想汝就是張角余黨,若不加誅,貽害無窮。”
說至此,即欲將吉處斬,將吏各上前勸阻,惹得孫策怒上加怒,喝令立斬于吉。忽由屏後趨出內侍,口傳太夫人命令,召孫策入見與語,孫策乃命人將于吉暫時羈押(在監獄,入謁母夫人吳氏。
吳太夫人語策道“于先生亦助軍作福,醫護將士,不宜加害。”
孫策懊恨道“于吉妖妄,煽惑眾心,兒方閱城樓,將佐等多棄兒下樓,往拜妖道,母親試想兒為城主,號令不行,反使妖道逞志,還當了得麼?”
言落未已,外面又有連名保于吉的奏章遞入,乞請赦免于吉。孫策盛怒復出,又欲殺死于吉,還是將吏想出一法,說是天方干旱,可令于吉祈雨,如若不應,再殺未遲,孫策乃命從獄中提出于吉,令他禱雨,縛置地上,就烈日中曬了多時。于吉念念有詞,一時間,果然黑雲四合,大雨滂沱。于吉若果能禱雨,為何至不能逃生?這恐怕是史乘誤傳,不足盡信。
將士等人無不騰歡,爭至吉前,釋縛稱謝。孫策瞧入眼中,越加忿恨,竟搶步趨出,拔劍在手,喝開眾人,立刻把于吉揮作兩段,且命將于吉的尸體陳諸市曹,不準收殮;越宿復使人前往視看于吉尸,報稱不知所在。想來可能是由一些將士偷偷埋葬了吧。
孫策又欲追究,可巧母夫人吳氏連忙來到,向孫策泣語道“汝連日瘦損,奈何尚不知靜養呢?”
孫策于是攬鏡自照,一聲驚呼,金瘡迸裂,暈倒地上。嘆道
暴虎馮河死亦宜,聖人垂戒不吾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