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城,大道宗上空。
漫天雪花灑落,鴻光半聖孤零零地懸浮在半空,目光看向下方廢墟中的中年男子——姬流雲。
這會兒過去,對方已經恢復到了中年模樣,面白無須,一頭白發,也完全轉黑,身形變得挺拔,絲毫看不出,一刻鐘前,老態龍鐘的模樣。
“姬流雲!”呂鴻光聲音震蕩,將氣勢攀升到巔峰,借此來壓制內心的懼意。
“鴻光!”姬流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宛如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燦若星辰的雙眸,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讓他的五官,顯得格外立體,宛如刀削斧鑿。說不上俊美,卻有一種別樣的氣質。
“我們不熟!”呂鴻光咬牙切齒,“說吧,你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不用拐彎抹角!”
姬流雲面帶和煦的笑容,抬手隔空一抓,就將猝不及防的呂鴻光從半空中抓了下來,讓後者的一張老臉,都憋成了豬肝色。
很難想象,能在一名半聖臉上,看到如此表情。
“你現在可以說了!”呂鴻光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仿佛要將對方活撕了。
“你知道已經多少年沒誕生過聖人了嗎?”姬流雲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卻讓呂鴻光稍稍愣了一下。
思索半晌,他這才道︰“最後一個聖人是我宗的烏虛聖人,至今應該有八萬七千多年了吧。”
他也不太肯定,主要是這個時間實在太過漫長,連他的記憶都有了一些模糊。
“具體點,應該是九萬四千年了。”姬流雲淡淡地道。
“根據我宗記載,每隔十萬年,這方宇宙都會出現一次道崩現象,就算是聖人,修為也會被壓制,只能發揮出三成左右的實力。”
“想要對抗這個現象很簡單,只需要再誕生出一位聖人即可。”
“如今,距離十萬年期限只剩下六千年。而我,距離聖人最近,即便是你們神庭宗的聖人老祖,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我出手。”
“而你,之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我故意激怒的結果。大道宗對我來說,束縛更多一些,我希望有人能幫我徹底擺脫這個束縛。”
呂鴻光目瞪口呆,一些話卡在嗓子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要成就聖人,以為的苦修,獲得更多的道則,都是不夠的,還需要一種東西。”姬流雲掃了一眼對方,繼續開口。
“什麼東西?”呂鴻光問道。
“這方宇宙的認可!”姬流雲的回答,讓對方摸不著頭。
“當然,認可什麼的,對你而言,可能存在一些虛幻,我可換一個詞‘氣運’。”
“‘氣運’是這方天地,賦予每一個人的權利,有的人多,有的人少。”
“你們神庭宗之所以每一代就招收九位弟子,就是要讓你們每一個人身上盡量多分配一些‘氣運’。”
“只有氣運達到了一定的層次,才有可能成聖。”
“而你,作為神庭宗的大長老,又有誰身上的氣運超過你?”
姬流雲依舊面帶笑容,說出話的,卻是無比冰冷,讓呂鴻光全身發寒。
如果宗門的聖人不會出手的話,他今日只怕必死無疑。
“這不可能!”呂鴻光臉色發白,這種恐懼的情緒,自從成為半聖以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如果神庭宗所走的‘獨道’,掠奪小宇宙,為的便是積攢氣運。原本,下一個成聖的人會是你,可惜,你不爭氣,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就為了搞垮我大道宗?”
“我猜測,聖人之間應該有約定,應該是為了避免掠奪氣運的事情,變成常態,造成外宇宙動蕩。”
呂鴻光渾身顫抖,烏虛聖人曾數次點撥他,不用理會大道宗。但他並沒有听進去,先是慫恿蒼休故意設計斬殺大道宗的崔正平,使其神魂散落于星闌宇宙。
隨後,又慫恿各大勢力聯合起來,逐一蠶食大道宗下轄的幾座宇宙城。
在大道宗企圖召回陣道山傳承時,他也暗中出手,還和姬流雲在虛空中對了一掌。
對大道城的計劃,也在之後悄然展開。
可以說,大道宗在近幾千年里,快速衰落,每一個階段都有他參與的影子。
“我……”呂鴻光感覺聲音無比干澀,一股悔意涌上心頭。
姬流雲面帶笑容,看著眼前這位,和他爭斗了半生的男人,“為了表現出對你的尊重,就留你全尸好了。”
說著,抬起金色右手,緩緩探出。
呂鴻光想要躲避,奈何,周身都被一股恐怖的氣機鎖住,哪怕他是半聖,也無法掙扎。
“偽聖居然如此可怕!”這是他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
越是到了死亡的那一刻,腦海中就越是沒有多余的念頭。
虛空上,再次飄起了鵝毛大雪,聖隕異象再現。
外宇宙的所有修士,已經麻木了。
“這莫非不是聖隕異象,而是一種獨特的天象?”有人不得不如此猜測。
……
神庭宗。
烏虛聖人神色微動,看向大殿之外,淡淡地道︰“何事?”
“啟稟聖人,大長老鴻光半聖的命牌碎裂,身隕道消。”聲音略帶滄桑,卻不帶任何悲意。
“知道了,以後由你來接替大長老位置,管理宗門事宜。”烏虛聖人語氣古井無波。
“是!”外面的人很快離去。
烏虛聖人一雙吊梢白眉動了動,眉心處,一抹金光閃爍了幾下,隱沒不見。
半晌,他低聲自語。
“師兄讓我不插手大道宗的事情,讓其順其自然,看來早就推算到了現在的局面。”
“天地之間,新誕生一位聖人,便可延緩道崩的時間。”
“不過,大道宗不能留。既然如此,只要他宣布解散大道宗,永不重建,那便給姬流雲一個機會,又未嘗不可。”
當下,他抓出一道金色卷軸,眉心處的金色光芒再次亮起,照射在卷軸上。
片刻後,將卷軸朝著虛空打出。
卷軸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沒入虛空,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