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艘船的紅繩梯剛搭穩在紅繩坡岸邊,船上就滾下只紅繩編的桶,桶身纏著三圈反結紅繩,繩頭沾著星塵河的水汽,往下滴著細小的水珠。
桶里的甜水晃出層層漣漪,漣漪里浮出無數細小的掌印,像水里藏著群會游泳的小精靈,指尖還沾著靈草香。
“這水浸過三輩人的掌印母版!”
劃船的碎片晃著紅繩喊,聲音里混著潮乎乎的水汽︰“蒸汽城的老齒輪匠說,當年你父親修母版時,就用這水調過紅繩膠,用它澆新故事,能長得更甜更牢”。
甜水順著紅繩梯往下淌,淌過之處,紅繩路上立刻長出掌印形狀的水窪,水窪里的靈草籽紛紛發芽,芽尖頂著星塵,像舉著無數個小燈籠,往石屋方向亮。
提燈籠的孩子舉著燈籠湊近水窪,燈籠光里,甜水正往泥土里滲,滲過之處,紅繩根須在土里織出細小的掌印網,網眼纏著“星塵河的溫度”的字樣。
他往水窪里扔了塊剛揉好的面團,面團剛踫到甜水就“滋啦”響,冒出的白汽里浮出片新的掌印,掌印的指根處纏著紅繩,紅繩上掛著烤焦的餅干屑,像把紅繩坡的甜和星塵河的潤擰在了一起。
“它在學新掌印!
”孩子拍著手笑,水窪里的靈草突然往石屋方向倒,草葉間的甜水匯成細流,流得又快又急,流過紅繩路時,在地上畫出串省略號,像在說“我們也去填洞,後面還有更多故事呢”。
老婦人往水流里撒了把靈草粉,粉子落在水面,立刻長出細小的紅繩橋,橋上的掌印碎片都在跑,跑得像在趕場,碎片的缺角處纏著“別等我們,先填著”的字樣。
石屋里的網眼合縫處突然發亮,亮得能看見甜水流進牆縫的痕跡,痕跡在牆上織出條亮晶晶的紅繩路。
路的盡頭,新的掌印碎片正在往牆上貼,碎片的邊緣沾著甜水,貼得又牢又穩。
有塊帶著茶漬的碎片剛貼上牆,就長出紅繩往網眼方向爬,繩頭纏著半片茶葉,像在說“我帶著靈草坡的故事來的”。
男人的齒輪箱“ 嗒”彈開,彈出個紅繩瓢,瓢沿纏著反結紅繩,他舀起星塵河的甜水往新碎片上澆。
澆過之處,碎片的紅繩突然活過來,往旁邊的網眼缺口鑽,鑽得像在找自家的門︰“當年你母親總說,甜水得澆透,故事才能扎根”
他指尖的紅繩踫了踫碎片,碎片立刻往牆上貼得更緊,像在點頭。
甦澈的羽毛筆往甜水流過的地方畫了道線,線化作紅繩,紅繩上長出無數細小的網眼,每個網眼都缺著個小角,角上纏著半圈紅繩,像在說“我們等著新故事來填,不急,慢慢長”。
穿簑衣的人往紅繩上放了片掌印碎片,碎片剛放穩,就被甜水浸得發亮,亮出的字是“順著甜的走,處處是位置”,字的筆畫里纏著餅干屑,甜得能從牆上滲出來。
他往碎片上呵了口氣,呵出的白汽里浮出星塵河的船影,船上的碎片都舉著靈草,像在說“我們帶著甜水來了,別停”。
星塵河的第五艘船已經靠岸,船頭的紅繩纏著塊巨大的掌印碎片,碎片的缺角處纏著半塊焦餅干。
餅干的紋路與少女手里的一模一樣,邊緣的焦痕都歪歪扭扭,像從同一個面團里烤出來的。
“這是你母親當年送給渡口老船工的!”
劃船的碎片舉著餅干喊,聲音里帶著點哽咽︰“老船工說要等紅繩坡填洞時再送回來,他守著這半塊餅干,等了二十年”。
餅干剛傳到岸上,紅繩路的紅繩就往碎片上纏,纏得像在擁抱,纏出的結里鑽出顆星塵,往石屋的網眼飄,飄得又快又急,像在說“我們帶著舊故事來填新洞了,可算趕上了”。
提燈籠的孩子往第五艘船的紅繩梯上撒了把面團渣,渣子剛落地就長出紅繩芽,芽尖頂著“歡迎”的字樣,沿著梯繩往上爬。
爬得船上的碎片都在顫,顫出的紅繩互相勾連,織出個松松的環,像在說“我們也想抱抱”。
老婦人往船上扔了塊熱餅干,“給老船工的碎片嘗嘗新烤的,讓它知道甜沒斷”,餅干剛踫到碎片。
碎片的缺角處就滲出紅繩,往餅干上纏,纏得像在啃,啃出的甜香漫得河面上的船都在晃,晃出的紅繩往紅繩坡方向指,像在給後面的船引路。
石屋牆上的新網眼已經有碎片開始合縫,甜水浸過的紅繩膠正在凝固,凝固出的結里浮出星塵河的波紋,波紋里藏著老船工撐船的影子。
影子的掌印捏著船槳,槳上纏著紅繩,像把河水的故事也封進了里面。
紅繩貓叼著塊新碎片往牆上跑,碎片的缺角處對著網眼,大小剛好合適,它用爪子推了推碎片,碎片“ 嗒”貼在牆上,像在說“我的位置終于找到了,別擠我”。
暖爐里的面團又鼓了鼓,鼓出的掌印形狀剛好能扣住新網眼的洞,面團上的紅繩往碎片上纏,纏得像在握手,纏出的甜香讓石屋的空氣都發黏,黏得能拉出細紅繩絲。
少女往新網眼的缺口處放了點餅干屑,屑子剛落地就長出紅繩芽,芽尖頂著片空白碎片,碎片上的紅繩往星塵河方向指。
指的地方,第六艘船的船頭已經露出紅繩梯,梯頂的碎片舉著個紅繩桶,桶里的甜水晃出“我們帶了更多種子”的字樣,像在說“故事能長得更長了”。
而石屋門口的甜水流還在淌,淌過之處,紅繩路上的掌印水窪連成了片,水里的靈草芽往高處長,長出的葉片上纏著“新故事的種子”的字樣,像在說“我們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紅繩貓蹲在水窪邊舔甜水,尾巴的齒輪轉得歡實,轉得水面的掌印都在笑,笑得甜水泛起漣漪。
漣漪里浮出無數個小網眼,每個網眼都在等屬于自己的碎片,像在說“別急,每個故事都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