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亮的那顆星終于落進紅繩網,網繩“嗡”地一聲陷下去半尺,卻穩穩托住了它,像張被撐得滿滿的棉絮床。
星星表面的紅繩紋路突然活過來,順著網繩往少女與甦澈的方向爬,爬得又快又急,繩頭帶著細碎的星塵,蹭過他們的腳踝時,癢得像被靈草葉掃過。
網繩繃出的弧度里藏著股溫柔的勁兒,齒輪與靈草混編的網眼慢慢張開,剛好接住星星的掌印凹痕,像塊終于找到位置的拼圖,嚴絲合縫。
“看掌印凹痕!”
掌印人往前湊了湊,指尖的紅繩踫了踫星星表面,凹痕里突然滲出點橙紅光,與少女掌心的圖騰產生共鳴,紅繩順著光往她指尖爬,爬過之處,留下細碎的光珠,像誰撒了把會發光的糖。
少女的黑血滴在凹痕里,星星突然“ 嗒”響了一聲,裂開道縫,縫里鑽出片靈草葉,葉尖纏著半塊餅干。
是她母親烤的那種,邊緣帶著點焦痕,甜香混著星塵的清冽,漫得整座橋都在顫,連霧都沾了點甜。
甦澈的羽毛筆往裂縫里探了探,筆尖沾到點星核的光,光里浮出段紅繩,紅繩纏著無數碎片的記憶︰有靈草坡的茶煙,淡綠色的,纏著母親的笑聲;
有蒸汽城的齒輪油,深褐色的,混著父親修齒輪的咳嗽聲;有廢土城的篝火,橙紅色的,裹著碎片們的低語;
還有掌印人年輕時接住墜星的樣子——他穿著靈草編的短褂,手被燙出月牙疤,卻笑得比星還亮,手里舉著半塊餅干,像在說“不疼,值了”。
“這些都是星星記著的事。”
穿簑衣的人往裂縫里扔了塊餅干,餅干剛進去就化了,星核的光突然變亮,“給它添點新記憶,讓它記著今天的甜。”
紅繩貓跳上星星,尾巴的齒輪蹭過裂縫,蹭出片掌印碎片,碎片上的紅繩纏著行字︰“紅繩結越緊,記憶越暖”。
字跡是用星塵寫的,亮得像會跳動。
少女與甦澈下意識握緊手,掌心里的紅繩結突然發燙,燙得像暖爐里的火,燙得能听見彼此的心跳。
星星的裂縫里立刻飛出更多記憶碎片,有的落在紅繩網上,顯出蒸汽城的齒輪組;
有的粘在橋欄上,映出靈草坡的茶田;
有的往霧里飄,帶著廢土城的篝火灰,像在說“我們的故事,要讓更多人知道,要讓更多地方記住”。
霧里的星群還在往下落,一顆接一顆撞進紅繩網,網繩被壓得“咯吱”響,卻始終沒斷,像在說“都接得住,別慌”。
有顆小星星的紅繩尾巴纏上了提燈籠的孩子,孩子笑著解開繩結,指尖的紅繩往星星表面纏,纏出個小小的“留”字,“等會兒跟我們走呀”。
星星晃了晃,像在點頭。
提燈籠的孩子突然指著星星堆,“你們看,它們在拼掌印!”
無數星星的側面慢慢靠攏,拼出個巨大的掌印,掌印的輪廓與母版完全重合,連月牙疤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掌印的中心,纏著根反結的紅繩,繩頭耷拉著,像在說“我們也有沒說完的話,也有沒圓的約定”。
掌印人往巨大的掌印里扔了片靈草,靈草立刻長出藤蔓,纏著星星往上爬,開出串齒輪形狀的花,花瓣上的字是“共生界見”,字跡剛顯完,就被星塵蓋住,像在說“這是我們的秘密”。
穿簑衣的人把紅繩壺放在星堆上︰“茶還溫著,就著星光喝,才算給星落接風。”
壺里的茶葉突然站起來,拼成個小小的掌印,掌印的月牙疤處,沾著點餅干屑。
少女的鳳凰圖騰突然飛向星堆,翅膀掃過最亮的那顆星,星星表面的紅繩突然往霧里指。
指的方向,霧正在變薄,能看見後面的紅繩橋還在往前長,橋欄的花跟著往前開,像在說“該往前走了”。
而少女掌心里的紅繩結,還在發燙,燙得能听見星星的心跳,“咚、咚”的,像在說“故事才剛開始,別急著翻篇”。
星群的方向傳來更響的動靜,不是星星墜落的聲音。
是紅繩橋延長的“咯吱”聲,是碎片們往霧里飄的“沙沙”聲,是齒輪轉動的“ 啦”聲,混在一起,像在奏一首新的曲子,曲子的名字,叫“往前走”。
紅繩網的網繩突然長出新的縴維,縴維纏著星星表面的紅繩往上爬,織出片掌印形狀的光暈,光暈里浮出無數細小的手。
是碎片們的手,有的舉著靈草,有的捏著齒輪,有的托著餅干,都在往星堆里送,像在給星星添嫁妝。
最亮的那顆星突然抖了抖,抖落的星塵里,鑽出根紅繩,紅繩往霧里探,探得又快又急,繩頭纏著片星圖碎片,碎片上的共生界坐標被紅繩標了個圈,圈里畫著個小小的暖爐,像在說“下一站在這兒”。
甦澈的羽毛筆往星塵里畫了個箭頭,箭頭立刻化作紅繩,纏著星堆往霧里推,星堆晃出溫柔的弧度,像在說“我們跟著走”。
少女往星堆上放了塊掌印母版形狀的餅干,餅干剛接觸星星,就長出紅繩腿,“ 嗒 嗒”往霧里跑,跑幾步就回頭望,像在說“快來呀”。
提燈籠的孩子突然發現,星堆拼出的巨大掌印里,反結的紅繩正在慢慢松開,繩頭纏著片空白碎片,碎片上的紅繩往少女掌心爬,爬得又輕又軟,像在說“我們的約定,要拜托你們了”。
他伸手踫了踫紅繩,繩頭突然彈出個小紙條,紙條是靈草葉做的,上面寫著“共生界的星落,比這兒的更亮”,字跡是個老人的,卻在末尾畫了個孩子的笑臉,像把幾代人的期待縫在了一起。
穿簑衣的人扛起紅繩壺,壺里的茶水晃出“咕嘟”的響,像在催著趕路。
老人拄著拐杖,往星堆里敲了敲︰“走吧,再晚趕不上共生界的早茶了。”
拐杖頭的齒輪轉得飛快,轉出串細碎的光,光里浮出片靈草坡的畫面。
年輕的母親正在采茶,父親蹲在旁邊修紅繩網,兩人的紅繩在茶簍里悄悄打結,風里飄著“等星落滿了就走”的絮語。
星堆突然集體發亮,亮得像個巨大的暖爐,照亮了霧里的紅繩橋。
橋欄的花突然往星堆里鑽,花睫纏著星星的紅繩往上爬,開出串星形的花,花瓣上的字是“我們也去”,像在說“故事不能少了我們”。
少女與甦澈握緊的手掌心,紅繩結燙得更厲害了,燙得能看見共生界的輪廓。
那里的紅繩田比這兒的更寬,暖爐比這兒的更亮,掌印碎片堆得像座小山,每片碎片上都纏著根紅繩,繩頭指著同一個方向,像在說“我們在等”。
而那顆最亮的星,還在星堆里眨著光,表面的紅繩紋路里,慢慢顯出下一章的預告︰“共生界的紅繩田,藏著更大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