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澈的羽毛筆懸在新世界入口時,巨繭里的風突然變得溫熱,帶著靈草坡的濕潤氣息,混著蒸汽城齒輪油的味道,像把各個世界的風都揉在了一起。
少女拽著他的手腕往前跑,紅繩在兩人身後拖出長長的光軌,光軌上沾著靈草的種子和齒輪的碎屑,落在地上就冒出小小的綠芽,芽尖頂著紅繩做的小帽子。
“原點”少年手里的錯版星圖突然飛起,在空中散開成無數碎片,邊緣的鋸齒被紅繩磨得圓潤,像精心修剪過的拼圖塊。
每個碎片都對應著一個世界的“錯誤”——修真界標錯的靈草方位,旁邊用紅繩寫著“其實是想讓你陪我多走一段”;
星際艙算反的航線角度,背面畫著小小的逃生艙,艙門是打開的;
蒸汽城擰反的齒輪方向,齒牙上纏著半根紅繩,像故意留的線索。
這些碎片落在新世界的土地上,變成會發光的拼圖塊,邊緣閃著紅繩的微光,像撒了層磷粉。
少女彎腰撿起塊標著廢土城的碎片,上面的錯誤坐標被紅繩圈成心形,她指尖剛觸到,碎片就長出細細的紅繩根須,與其他碎片的根須纏在一起,發出細微的粘連聲,像拼圖咬合時的輕響,又像有人在說悄悄話。
甦澈的羽毛筆突然在半空劃出弧線,將錯版星圖的碎片往中間攏。
碎片相撞的瞬間,爆出熟悉的硫磺味——是廢土城初遇時的味道,那時少女的黑血鎖鏈剛纏住他的手腕,帶著點莽撞的暖意。
新世界的鐵皮棚頂上,突然落下黑袍青年藏的半塊餅干,包裝紙被風吹得鼓起,像只小小的風箏,飄到少女面前時,剛好落在她伸出的手里。
餅干的碎屑落在靈草坡上,立刻長出帶著齒輪花紋的草,草葉上的露珠里,映著各個世界的“甦澈”在拼圖的身影︰有的在星際港拼航線碎片,眉頭皺得像在解難題,卻在“少女”遞來能量晶體時笑開;
有的在蒸汽城拼齒輪碎片,手指被夾了也不吭聲,只在“少女”吹傷口時耳尖發紅;
還有的在廢土城拼暗金風暴的碎片,風沙迷了眼,就閉著眼楮跟著“少女”的聲音走。
這些露珠突然滾落,在地上匯成小溪,溪水的波紋里,是甦澈畫錯的星圖坐標,正隨著水流緩緩移動,像在自己找位置。
“原點”少女突然指著天空,那里的錯版星圖碎片正在重組,星座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像只展翅的鳳凰,可最亮的那顆天狼星卻遲遲不肯歸位,像故意躲著,在雲層後面閃閃爍爍。
“那顆星藏著最後一個錯誤。”
她的黑血在掌心凝成小小的鉤子,朝著那顆星拋去,鉤子在空中變成紅繩,精準地纏住星的一角︰“母親說,它記錄著所有世界的‘分離’——那些沒能一起走的路,沒能說出口的再見。”
紅繩被拽動的瞬間,那顆星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露出里面的畫面︰修真界的“甦澈”在雷劫後對著空蕩的靈草坡發呆,手里捏著沒送出去的劍穗;
星際艙的“少女”在逃生後摸著空口袋里的能量晶體,指腹反復摩挲著上面的齒痕;
蒸汽城的兩人背對著背走向不同的方向,卻都在偷偷回頭,腳步慢得像在等對方喊住自己。
這些畫面落下的瞬間,被甦澈的羽毛筆接住,橙紅光將它們裹成新的拼圖塊,落在錯版星圖的空缺處。
星圖終于完整,錯誤的坐標上開出朵巨大的黑血花,花瓣上沾著各個世界的碎片︰靈草、能量晶體、齒輪,還有半塊壓縮餅干,花心的位置,剛好是甦澈與少女初遇的廢土城。
少女拽著紅繩爬上花盤,對著星圖大喊︰“所有的分離都是為了更好的相遇!”
她的聲音在新世界里回蕩,鐵皮棚的回聲里,混著各個世界“少女”的回應,像場跨越維度的合唱,震得黑血花的花瓣輕輕顫動,落下帶著溫度的光粒。
甦澈的羽毛筆在花盤中心畫了個小小的門,門的紋路是紅繩與暗金的交織,像兩個世界的握手,門楣上刻著“家”字,筆畫里嵌著齒輪和靈草,是蒸汽與修真的結合。
“原點”少年推開門,里面涌出無數紅繩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有個未完成的拼圖塊——有的缺了角,有的多了邊,卻都在朝著各自的世界飛去。
這些蝴蝶飛向各個世界的碎片,將最後一點“分離”的痕跡抹去,留下的,是帶著溫度的紅繩印記,像有人在上面烙了個小小的“一起”。
而那顆遲遲歸位的星,終于落進錯版星圖,發出的光里,混著甦澈與少女的笑聲,像把所有的錯誤,都釀成了甜的。
少女坐在花盤邊緣晃著腿,手里的紅繩纏著甦澈的手指,兩人的影子在星圖上重疊,像塊剛拼好的拼圖,嚴絲合縫,連空氣里都透著“剛好”的暖意。
黑血花的花瓣突然輕輕合攏,將兩人裹在中央,像個溫暖的繭。
甦澈能听見花瓣里傳來各個世界的聲音︰修真界的“甦澈”在教“少女”辨認靈草,聲音里帶著刻意放慢的耐心;
星際艙的“少女”在給“甦澈”唱跑調的歌,跑錯的音符撞在艙壁上,彈回來變成細碎的笑;
蒸汽城的兩人正對著齒輪組吵架,吵著吵著卻同時笑出聲,手里的紅繩纏得更緊了。
少女突然指著花芯,那里的錯版星圖正在緩慢旋轉,錯誤的坐標上長出細小的紅繩藤蔓,藤蔓上結著小小的果實,每個果實里都嵌著半塊餅干。
“你看,錯誤的地方也能結果子。”
她摘下一顆遞給甦澈,果實咬破的瞬間,爆出廢土城篝火的暖意,還有少女初遇時說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字跡混在果肉里,甜得發膩。
紅繩蝴蝶突然全部飛回,翅膀上的拼圖塊在花盤周圍拼出環形,環形的中心,黑袍青年的虛影正往篝火里添柴,火上烤著的,是串成串的餅干,每塊都帶著熟悉的齒痕。“
原點”少年和少女手牽手站在環外,朝他們揮了揮手,身影漸漸融入星圖,化作兩顆緊緊相依的星。
甦澈的羽毛筆在花瓣上寫下新的坐標,這次沒有錯誤,卻故意畫歪了箭頭,指向兩人交握的手。
而黑血花的根須,正順著紅繩路往各個世界蔓延,所過之處,拼圖的缺口都長出了小小的芽,像在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