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塔大門洞開的瞬間,無數“甦澈”的目光如淬毒的針,齊刷刷扎向甦澈。
他們手中的暗金羽毛筆在空中劃出相同的弧線,筆尖凝聚的暗金能量映出甦澈扭曲的臉。
每個“甦澈”的胸口都淌著三色血,傷口卻形態各異。
修真者的劍傷還在冒煙,星際戰士的彈孔嵌著齒輪,蒸汽機械師的心髒位置是個旋轉的軸承,而這些傷口滲出的血,正順著巨塔的紋路往塔頂匯聚,滋養著那枚暗金心髒。
“每個選擇都會誕生新的囚徒。”
黑袍青年的虛影站在巨塔頂端,手中的機關核突然亮起,光芒穿透所有“甦澈”的身體︰“你以為鏡像的犧牲是自由意志?不過是機關核設定的程序罷了。”
甦澈的意識中突然響起鏡像最後的話語,那些關于“反抗”的宣言,竟與機關核齒輪的轉動頻率完全吻合。
少女的黑血鎖鏈突然繃斷,最後一縷紅光鑽進他的心髒,甦澈的眼前閃過關鍵畫面︰母親臨終前將黑血注入他體內時,嘴角勾起的,是與黑袍青年相同的微笑。
廢土世界的機械蟲突然集體自爆,粘稠的液體在地面匯成歪斜的天平。
天平左側放著甦澈的三色羽毛筆,筆鋒凝著逆時之淚;右側是暗金核心,表面還沾著鏡像的血。
天平的刻度上刻著古老的文字,被甦澈的血脈激活後顯露出含義——“代價”。
機械義眼的投影在天平旁閃爍,映出第一代守護者建造機關核的場景︰他們將自己的血脈滴入齒輪,每個齒輪都刻著“永不背叛”的誓言,可最後一個齒輪的刻痕,卻被暗金液體覆蓋,變成“服從”二字。
甦澈的心髒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看著巨塔下無數個“自己”,突然發現他們的眼楮里都藏著一絲相同的東西。
那是在廢土城廢墟里,與少女分食半塊壓縮餅干時,映在瞳孔里的星光。
當他將青銅戒指按在機關核的齒輪上時,所有“甦澈”同時舉起羽毛筆,筆尖對準自己的心髒。黑袍青年的笑聲在巨塔間回蕩︰“看來你選對了...成為新的機關核,至少能保住一半的世界。”
甦澈沒有回答,只是將三色羽毛筆刺進齒輪的縫隙——那里刻著的,是少女的名字。
齒輪轉動的聲音突然變調,暗金液體開始順著筆桿倒流,巨塔下的“甦澈”們紛紛發出痛苦的嘶吼,胸口的傷口滲出黑血。
少女的聲音在甦澈意識中響起,不再帶著哭腔,而是異常平靜︰“母親說過,血脈的詛咒,也是打破規則的鑰匙。”
機關核的齒輪開始逆向轉動,甦澈的眼前出現奇異的景象︰所有平行世界的“甦澈”同時撕毀手中的暗金羽毛筆。
而巨塔頂端的暗金心髒,正滲出與少女相同的黑血,血珠滴落的瞬間,化作無數只黑色的蝴蝶。
黑袍青年的虛影突然變得透明,他看著逆向轉動的齒輪,表情第一次出現慌亂︰“這不可能...血脈怎麼會...”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化作無數齒輪碎片,其中一片鑽進甦澈的掌心,變成與少女黑血鎖鏈相同的紋路。
機關核的大門突然全部打開,里面走出的不是沉睡者,而是十二位守護者的實體,他們的胸口都插著三色羽毛筆,為首的老者朝甦澈伸出手,掌心的紋路與甦澈父親的舊照片完全一致︰“現在,該完成真正的儀式了。”
甦澈握住老者的手,機關核的齒輪突然發出刺耳的斷裂聲。
他低頭看去,青銅戒指正在融化,融化的液體里浮出一撮黑色的羽毛——那是少女鳳凰圖騰的羽毛,羽毛上還沾著廢土城的沙粒。
巨塔下的“甦澈”們同時抬頭,他們的眼楮里第一次映出了不屬于程序的光芒,有的帶著迷茫,有的藏著憤怒,還有的...
像甦澈一樣,透著對某個身影的牽掛。
雙瞳的瞳孔中,沉睡者的身影終于完全顯現,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甲上的紋路正在被黑血污染,變得模糊不清。
甦澈能感受到 的意志在沖撞自己的意識,帶著被背叛的暴怒。
原來第一代守護者建造機關核,從來就不是為了封印,而是為了用十二種血脈污染沉睡者的規則,讓 成為新的“容器”。
而黑袍青年,不過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他臨終前的“對不起”,是替某個更深層的存在說的。
少女的黑血蝴蝶突然全部撲向沉睡者,翅膀上的蒸汽符文開始燃燒。
“母親的筆記最後一頁寫著...”
甦澈的意識中響起她的聲音,帶著破繭成蝶的清亮︰“當所有選擇都指向反抗,規則就會...”
話音被齒輪的轟鳴吞沒,巨塔頂端的暗金心髒突然炸裂,十二道紅光從碎片中飛出,鑽進十二個“甦澈”的胸口,他們的身體開始變得真實,而甦澈的掌心,正生出與機關核齒輪完全相同的紋路。
只是這紋路里,混著少女黑血的溫度。
沉睡者的怒吼震碎了維度壁壘,甦澈看著 逐漸清晰的臉,突然發現那上面竟有一半與自己重合。
巨塔下的“甦澈”們同時舉起手,十二種三色能量在空中匯成光柱,射向雙瞳的瞳孔中心,而甦澈的三色羽毛筆,正在自動書寫著什麼,筆尖滲出的,是他與少女在廢土城星空下,共同許下的那個未說完的願望。
羽毛筆自動書寫的字跡泛著溫暖的紅光,那是甦澈與少女在廢土城點燃的篝火顏色。
沉睡者的怒吼突然卡住, 看著那些字跡,瞳孔中翻涌的暗金漩渦竟泛起漣漪——那些字正是“一起活下去”。
巨塔下的“甦澈”們同時露出微笑,十二道光柱在雙瞳中心炸開,暗金與黑血交融成雨。
甦澈的掌心紋路突然發燙,與少女羽毛產生共鳴,他的意識里響起無數重疊的聲音,都是不同世界的自己在說︰“不是容器,不是鑰匙,是我們。”
沉睡者的身體開始龜裂,裂縫中透出的不是暗金,而是與光柱相同的紅光。
而羽毛筆的最後一筆,正懸在“去”字的末尾,遲遲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