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庫听了老人的話,心中一陣波瀾。他低頭思索了片刻,緩緩說道︰“老爺子,我也挺想念族人們的,只是……我在這林子里生活了這麼多年,一下子要離開,還真有些舍不得。”
老人微微嘆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理解與無奈︰“我明白你的心情,這林子就是我們的根啊。可如今,外面的世道越來越亂,留在這林子里,只怕日後會有更多的危險。咱們鄂倫春人,向來團結,去到族人聚集地,相互也能有個照應。”
阿什庫抬起頭,望著老人那飽經滄桑的臉,點了點頭︰“老爺子,您說得對。只是,我家里親人孩子都還在這里,我是不會離開的。對于這些獵犬,就跟我的孩子一樣,我會好好待它們的。”
老人拍了拍阿什庫的肩膀︰“這就對了。這幾只獵犬跟著你,也能發揮它們的作用。你阿瑪在的時候,就常念叨著讓你出去見見世面,現在也是個機會。”
阿什庫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嗯,老爺子。等我把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好,就跟著您去族人聚集地。”
接下來的幾天,老人開始整理自己的行囊,他把一些珍貴的物品和祖傳的東西都小心翼翼地打包好。閑暇時,他就會坐在門口,看著阿什庫的身影,偶爾說上幾句叮囑的話。
終于,出發的日子到了。阿什庫牽著三只獵犬,和金戈幾人一起,向著南方來時的方向走去,走的時候,身邊還多了三匹鄂倫春馬,這是老人贈予幾人的。
老人則背著行囊,帶著一家老小,一路向西,緩緩走出生活了多年的林子。當他們踏出這片林子的那一刻,老人忍不住回頭望去,心中五味雜陳。
那個少年烏爾罕,騎在馬背上,遠遠地對著眾人揮了揮手,兩個人群朝著不同的方向前行。
鄂倫春族最重要的兩件東西,獵犬和鄂倫春馬,老人交給了阿什庫。這是他們在長期的游獵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伙伴。此時交給阿什庫,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隨著人群逐漸遠離,虎王這才現身來到金戈身邊。只是這還沒等靠近,三匹鄂倫春馬已經受驚,四蹄慌亂地蹬地,脖子高高揚起,口中發出一陣嘶鳴,不停拉扯韁繩,想要掙脫。
幾只新獵犬也察覺到了異樣,夾著尾巴,四處躲閃。眾人牢牢拽著馬匹韁繩,試圖讓它們平靜下來。金戈皺了皺眉頭,輕聲安撫著馬兒,手中幾只獵犬的牽引繩死抓著不放。
可虎王天然威嚴擺在那,任憑眾人如何安撫,幾匹馬兒和獵犬一時也難以平靜下來。金戈見狀,只能再次驅趕虎王,遠離人群。
虎王隨即轉身,向著林子深處走去,過了片刻,三只鄂倫春馬和獵犬這才逐漸安靜。幾人松了口氣,繼續前行。
寒冷的風呼嘯而過,吹得臉頰生疼,但他們的腳步卻沒有停歇。一路上,他們穿越了茂密的松樹林,跨過了結冰的河流,眾人的身影在潔白的世界里顯得格外渺小。
當一群人回到之前鄂溫克族的營地時,這里已經沒了烏蘭一行人的蹤跡,地上只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
眾人在這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繼續趕路,向著山谷的方向行走。來時因為沒有馬匹代步,阿什庫的腿腳又不方便,所以走得很慢。
現在有了三匹鄂倫春馬,一匹給了阿什庫,另一匹用來輪換,剩下一匹給眾人歇腳。誰走得累了就可以上去騎一會,可是卻沒人使用。幾人咬著牙,堅持著行走在雪地中,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路上,金戈時不時地會喂些藥丸給幾只新的獵犬和馬匹,隨著和眾人幾天下來的相處,馬匹和獵犬也漸漸融入了進來。
待到阿什庫所在的撮羅子時,人群停留下來。弄了些吃食之後,金戈詢問起關于莫日根進山打狼崽的事情。阿什庫努力地回憶著,可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具體的情況他也不了解,只知道那野狼谷的大致方向。
眾人圍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著每一張疲憊卻又堅毅的臉龐。寒風雖仍在呼嘯,但此刻在這溫暖的火堆旁,卻讓人感到了一絲慰藉。
金戈皺著眉頭,輕輕摩挲著下巴,心中思索著下一步的打算。阿什庫則有些愧疚地低下頭,他深知自己提供的信息有限,可能無法對尋找自己阿瑪的死因起到太大的幫助。
“看來我們得自己去那野狼谷探一探了。”金戈打破了沉默,目光堅定地看著眾人,“雖然不知道那里會有什麼危險,但我們還是要去探個究竟。”
眾人紛紛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同樣的決心。祁天緊握著拳頭,說道︰“沒錯,不管有多難,我們都要去看看那地方到底有什麼?”
“只是那野狼谷听起來就十分凶險,我們得做好充分的準備。”曹願平擔憂地說道。
金戈微微點頭,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見到眾人堅定的目光,心懷慰藉,當即開始讓人檢查槍械。這次出谷大個子和曹願平還是一人一挺沖鋒槍,之前兩人的大八粒分給了趙永勝和阿什庫。
七人,一虎,十二犬,外加一個山狗子,這樣的陣容在山林里已經相當龐大。一群人晚上早早就休息,七人分成四組晚上守夜,金戈一人一組,排在第一個。
第二天眾人簡單吃過早飯,收拾好行李,順著阿什庫指引的大致方向摸索過去。幾人一路上默不作聲,遇到情況也只是用手簡單地比劃下。
根據阿什庫的交代,莫日根是回來後的兩天,而且當時他還騎著馬,狼群才來到幾人所在的撮羅子進行報復。從狼群在雪地上一小時九公里的行進速度,可以判斷出,那狼谷就在眾人的百公里左右。
冬季馬匹的行進速度和狼群遠距離追蹤速度差不多,每天都在40公里左右。像莫日根這樣經驗豐富的老獵手,一個人帶著獵犬不可能走太遠。
金戈走在最前面,他的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隨著逐漸深入山林,樹木越發茂密,陽光只能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腳下的積雪在踩踏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是這片寂靜山林發出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