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久紅看著他們正要離開。
她滿眼含淚,而後伸手入懷,將懷中藏著的那幅祝枝山的《蚊子吃人圖》打開來。
她面若瘋狂地喊道︰“喬松年,你的《蚊子吃人圖》既然不想要了,我就給你撕了。”
說畢,他將《蚊子吃人寅)圖》張開來。
一陣微風吹過。
在月光下,映出上面祝枝山用草書書寫的一首謎題。
“華燈明,喜盈盈,不喚自來是此君,吃人嘴臉生來厭,空腹貪圖亂鑽營。”
在謎題的中間,正畫著一人。
此人身在涼亭中,赤著腳,露著大肚腩,正呼呼大睡。
而一只碩大的蚊子正趴在此人的脖子上,吸得血紅色的肚子鼓鼓的。
這人的旁邊還標注了一個名字。
“唐寅。”
原來此畫作正是江南四大才子聚會猜謎時,飲酒所做。
李虎听到聲音,轉過身來。
忽然看到了這幅畫。
他正要去搶奪。
卻被袁久紅一把撕碎。
李虎氣的吹眉瞪眼,又不敢去殺袁久紅。
就在這時,陸順德的族弟陸林帶人殺到。
他帶著一千人,將李虎和姚西鳳全都困在中央。
陸林帶人殺了一陣。
將李虎當場亂刀砍死。
姚西鳳身在轎中,被圍在中央。
扛著轎子的四名轎夫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幾人‘ 當’一聲,將轎子重重摔了下去。
隨著一聲殺豬似的慘叫。
‘嘩啦啦’一聲,一轎子金銀珠寶全都散落出來。
看到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寶物。
陸林都看傻了。
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財物。
看到喬松年的夫人藏著的金銀器物和各種珠寶不計其數。
陸林不動心是假的,但是他深知石鎮清治軍極嚴,因此不敢截留。
于是他對著身後的太平軍吩咐道︰“將這個胖娘們身上掛著的金項鏈和鐲子都給我取下來。還有其他人所攜帶的財物一並收繳。”
“是。”幾名太平軍答應一聲,一起走上前去。
那些奴僕們嚇得趕快將手中銀袋子都交了上去,紛紛跪倒于地。
幾名太平軍上去,如狼似虎一般,將姚西鳳給拽了出來。
其中兩人摘項鏈,兩人擼鐲子。
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
將數十根金項鏈一起扯了下來。
姚西鳳的脖子本來就滿是贅肉。
摘的她脖子和臉上全都是血糊一片。
那鐲子擼的更是如同五馬分尸一般。
姚西鳳殺豬似的哭喊,太平軍卻無動于衷。
直到將她的肉皮給擠掉一層。
將她折磨的手腕上鮮血淋灕,骨頭幾乎都折了。
陸林看得好笑。
他笑罵道︰“貪心不足、下場淒涼。你這個老妖婆,平時作威作福慣了。來人,賞他兩個大嘴巴。”
“是”一名親兵得令後。
揚起布滿老繭的大手。
‘啪嘰’兩聲
照她肥嫩的大臉上呼去。
打得姚西鳳暈頭轉向,臉上更是印了兩個血色手印。
姚西鳳此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知道瞞不下去了。
只得跪地求饒道︰“幾位將官,別打了,我是婦道人家。這些都是他喬松年貪的錢。我只是替他保管而已,我是無辜的。”
看著姚西鳳在裝可憐。
袁久紅突然闖了進來。
她將撕碎的《蚊子吃人》碎屑揚了後。
口中說道︰“姚西鳳不冤枉,這幅《蚊子吃人圖》,就是說姚西鳳這種人。她是趴在百姓身上喝血的吸血鬼。她慫恿喬松年貪污受賄,而且貪得無厭。”
“我記得有一位縣官逢年節僅僅送了五十枚鵝蛋。她竟然帶人親自去索賄。後來見那名縣官家徒四壁,是個清官。她仍舊不肯放過,又讓喬松林將她罷了職。此人心思極其歹毒。”
“姚西鳳還喜歡擲骰子,巧立名頭,故意讓人輸給她,等于給她送禮。”
袁久紅將喬松年和他夫人的糗事傳的沸沸揚揚。
陸林點了點頭下巴。
對著親兵吩咐道︰“先將姚西鳳這頭大肥豬關押起來,等候翼王發落。”
親兵答應一聲,便將姚西鳳給帶了下去。
陸林見袁久紅還是不肯走。
于是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就這麼把我放了?我听說你們太平軍殺人不眨眼,都是魔頭。今天一見,跟傳說的大不一樣,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陸林笑著回道︰“那都是喬松年夫婦欺騙大家的手段。翼王有令,入城不許濫殺無辜。你雖然是他的小妾,但是並非名單上的人。你可以走了。”
袁久紅見沒有人對她非禮。
她這才大膽的走了。
陸林吩咐一聲。
派了二百人迅速佔領巡撫衙門。
而此刻的北城門口。
李興銳見喬松年被護送出城後。
他見陸順德帶著大股人馬殺了上來。
他帶兵且戰且走。
足足抵擋了半個時辰。
也不見李虎將喬松年的家人送來。
他知道喬松年的家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最後望了一眼巡撫衙門方向。
失望的擺了擺手。
“撤。”
隨著一聲令下。
他帶著剩下的兩千標營親兵飛快地穿過北城門。
最後消失在夜幕中。
陸順德見跑了巡撫喬松年和副總兵李興銳,氣的大罵一通。
又讓宋國勇帶著三千人出了北城門,前去追擊。
宋國永馬不停蹄,再次飛身上馬。
朝著塵土飛揚的官道急追而去。
宋國永咬著李興銳窮追不舍。
追擊了整整一夜。
這支湘軍早已經人困馬乏。
李興銳和喬松年匯合後,二人亡命狂奔。
在黎明時分,終于看不到宋國永的影子了。
他們二人都松了一口氣。
喬松年踩著馬鐙,在一名親兵的攙扶下,剛要下馬。
結果一陣頭暈目眩。
他不堪顛簸之苦。
下馬後。
他直接躺在路邊。
李興銳也跟著下馬走了過來。
喬松年喝了點水,稍微好受了些。
他剛剛好轉。
就再次哭訴道︰“我的《蚊子吃人圖》,我的愛妾……李興銳,你為何要救我?不如讓我死在城里算了。我即便逃出來,烏紗帽也會被西太後摘去。”
李興銳最不喜歡逢迎那一套。
他知道喬松年是在埋怨自己。
于是說道︰“撫台大人,如今保命要緊。只要咱們重整旗鼓,和淮軍、楚軍聯合作戰,奪回安慶。那些東西都會回來的。”
“回來?我的愛妾袁久紅就成破爛貨了。我還怎麼要?那些長毛賊見色能不動心嗎?”
李興銳哭笑不得的說道︰“大人,女人有的是。錢財也是身外之物,命要是丟了,就什麼都沒了。曾大帥被石達開逼的兩次跳水自殺,後來不還是忍了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