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東的回老家時,搞的陣仗很大。
私人飛機落地之後,車隊的豪車便從飛機里面開了出來,載著他直奔老家。
他剛出機場,便有地方領導前來拜見,被謝玉東婉拒。
以他現在的層次,想見誰就見誰,已經用不著考慮對方的反應了。
反正沒人敢對他有意見,就算是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
到了市區之後,這些安保人員全都去了酒店,只有阿木開著一輛邁巴赫,向老家謝家寨開去。
人在外面,可以人模狗樣,可以搞大排場,但是回老家,最好還是低調一點。
鄉里鄉親的,裝這個逼就沒什麼意思了。
一群老人都是看著謝玉東光屁股長大的,在他們面前裝逼,那就太像話了。
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開到了謝家寨,謝玉東在村頭就走了下來,拿出一條煙來,看到一名熟悉的老人,就叔叔伯伯的喊幾句,順便塞給他們一包煙。
“哎呀,玉東啊,你真是出息了!”
一名扛著撅頭的老頭接過謝玉東遞過去的香煙,笑眯眯的看著謝玉東,嘴里就剩下零散的幾顆黑牙︰“我可听說了,你現在掙了好多錢,幾百萬都打不住!”
謝玉東笑道︰“三爺,這都是別人瞎說的,我啊,就是掙點辛苦錢,沒那麼夸張!”
三爺笑道︰“那也很多了啊!都趕上吃國糧的了!”
謝玉東笑了笑,沒說話。
這個三爺都八十來歲了,在他的認知中,幾百萬就已經是天文數字了,至于上千萬以上的數字,他已經沒有這個概念了。
在他心目中,能掙幾百萬的人,都是吃國糧,也就是當官的人才有這個能力。
跟這三爺聊了一會兒,謝玉東繼續向村里走去。
他現在穿著t恤,下面穿著七分褲,穿著一雙透氣的運動鞋,顯得非常年輕,跟他上高中時的模樣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一來,反倒讓村里的老人更加迅速的把他認了出來。
從村頭走到家門口,謝玉東遇到老人就打招呼,給他們一包煙,遇到發小,那就邀請他們去自己家里坐坐。
等走到家里時,一條香煙就剩下三盒了。
“小東!”
謝玉東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母親丁玉蘭早就站在了那里,見到謝玉東後,喜道︰“你爸也回來了!他耷拉著臉,說你非要讓他回家,耽誤了他很多事情,好幾個會議都開不成了。這老東西,當縣長還當上癮頭了,在咱們面前還擺架子!”
謝玉東笑道︰“我爸這個縣長看來當的有滋有味啊。”
丁玉蘭道︰“可不,現在官癮可大了!天天都要開會,幾天都回不了家!單位里給他分配了一套房子,他現在都喜歡在縣里住了,還要我也去縣里住,我才不去呢,那里一個人都不認識,住著太沒意思了!”
謝玉東笑道︰“以後啊,你還真得去。萬一有些小姑娘對我爸有不良企圖的話,我爸意志再薄弱了一點,真要是犯了錯誤該咋整?”
丁玉蘭頓時緊張起來︰“他敢!他要說是敢對不起我,我直接把他給閹了!”
正在院子掃地的謝文龍嚇的一哆嗦,覺得下面涼颼颼的,氣的罵道︰“丁玉蘭!你瞎說什麼呢?還不快進來!”
丁玉蘭氣沖沖的走進院子里︰“吼什麼吼!顯擺你嗓門大啊!我給你講,謝文龍,你以後要是敢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直接弄把剪刀把你 嚓了!”
謝文龍︰“……”
他一臉愕然的看向謝玉東︰“你都給你媽說啥了?”
謝玉東嘿嘿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哎呦,爸,咱這院子收拾的不錯啊。”
這院子今年已經翻蓋了一遍,原來的堂屋被推翻,蓋了一棟兩層小樓,設計的還算是不錯,東西廂房也翻蓋了一遍,搞的很周正。
院子里青磚鋪地,一側圍了一個小菜園,還種了一棵石榴樹,搞的挺規整。
他家里這個宅基地,年前的時候,謝文龍都想著翻蓋了,但是被村支書謝文寶擋住了,非要謝文龍繳納五萬塊錢才行,不然就不讓蓋。
後來謝文龍當了鄉長,謝文寶傻眼了。
再後來,謝文龍當了縣長,謝文寶想死的心都有了。
謝文龍翻蓋房子的時候,謝文寶主動帶人過來幫忙,他當過泥瓦匠,因此親自上陣,親自砌牆打灰,房子翻蓋好之後,謝文寶也累病了,在醫院里輸了三天液。
到了這個時候,謝文龍這口氣才算是出了。
“這房子翻蓋,用的都是你的錢。”
謝文龍對謝玉東道︰“不過考慮到了影響,沒有弄的太出格,就是一般的小兩層,不過已經很不錯了,起碼比以前的院子要好很多。”
謝玉東之前曾打給謝文龍三千萬,讓他隨便花。
謝文龍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那幾天輾轉反側,夜不能眠,黑眼圈都起來了。
後來在當上鄉長的時候,還特意向組織報備了一下。
差不多一個來月,謝文龍才冷靜了下來,這才開始著手翻蓋家里的房子,就像他說的那樣,沒敢蓋太好,就是隨大流,跟普通村民的房子都起的差不多。
不過房子主體是框架結構,地基打的深,還非常高,非常肯下料,因此成本比普通類似的房子要高出一倍還多。
此時謝文龍在打掃院子,旁邊還有一名青年男子也拿著笤帚掃地,謝玉東看著眼生︰“這是?”
謝文龍道︰“這是我的秘書周玉泉,跟著我一起回來的。”
謝玉東遞給周玉泉一根煙︰“你好!”
周玉泉受寵若驚︰“謝總好!”
謝玉東盯著他看了幾眼,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這個周玉泉修為不錯,應該是河東特事局專門為自己老爸配備的秘書,同時兼職保鏢。
畢竟謝文龍的安危直接影響到了謝玉東,而謝玉東的情緒變化,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國運。
那麼對于謝玉東家人和親屬的安全問題,已經是政府的重中之重,沒有任何人敢掉以輕心。
雖然都知道謝玉東手下有一個暗黑安保公司,他對于家人的保護力度必定極高,但政府該有的態度,還是必須要有。
萬一暗黑安保出了差錯,他們這里還有一道防線。
周玉泉被謝玉東看的後背直冒冷汗,頓時就知道,自己的來歷已經被謝玉東看穿。
好在謝玉東並沒有表達出對自己的厭惡和不滿,看來他這個秘書應該可以長久的當下去了。
此時東廂房的房門被打開,王鳳英從里面走了出來︰“哎呀,東東回來了啊!”
她高興道︰“口渴不?快進屋喝點水。這大熱天的,別再熱壞了。”
謝玉東攙扶著奶奶向堂屋走去︰“奶奶,你現在身體還好嗎?”
王鳳英笑眯眯道︰“好,好的很!哎呀,今年你爸爸翻蓋了房子,還給我留了一間房,里面還安裝了空調,大熱天的也很涼快。”
她對謝玉東道︰“家里還經常有親戚來,買了好多好吃的,見到我就給錢,我都不敢要!”
王鳳英對謝玉東比劃道︰“這麼厚的票子!一大把啊,怎麼也得好幾萬!這我哪敢要啊!把我嚇得不輕……”
謝玉東听奶奶說的有趣,忍不住大笑起來︰“對對對,這些人的錢,可不能收!我爸現在當官了,可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
等到了屋內坐下,謝文龍嘆了口氣︰“現在老家這里,我都不敢待了,就怕這些親戚上門。一個個的,說話也小心翼翼的,搞的很尷尬。”
謝玉東道︰“你這煩惱算什麼?難道別的縣長就沒有你這煩惱嗎?人家是怎麼克服的?這根本就不叫事兒!”
他感覺自己的老爸,現在也變得有點矯情了。
這種煩惱,恐怕他以前做夢都想有。
現在自己終于體會到了權利的滋味,卻又變得矯情了。
“怎麼不叫事兒?跟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聊天,比在工地干小工都累!我寧願去扛大包,也不想跟他們說話!”
謝文龍對謝玉東罵道︰“你有什麼事情,直接去市里多好,非得回老家!現在這老家是這麼容易回的嗎?你信不信,用不兩個小時,咱家就會坐滿了人!”
謝玉東吃了一驚︰“這麼夸張?”
謝文龍道︰“夸張?一點都不夸張!”
事實果然如同謝文龍所料,別說兩個小時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們的院子就坐滿了人,而且還有附近的親戚朋友正陸續往他家趕。
有借錢的,有告狀的,有求著辦事的,有過來給謝玉東說媒的,甚至還有給謝寧說媒的……
謝玉東眼界大開。
有些人的腦回路,他實在是難以理解。
不過其中有一個人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個人是附近村的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他叫做薛明祥,是謝文龍的初中同學。
以前薛明祥經常來找謝文龍喝酒,兩人關系算是比較不錯。
因此見他過來了,謝文龍不好不接待,直接把他請到客廳里,專門了解一下他的訴求。
至于其余的人,他直接讓秘書周玉泉和丁玉蘭出面,在院子里擺開馬扎,挨個聊天,替他分擔火力。
薛明祥坐在客廳里,有點局促,但說話還是非常有條理。
“文龍,我要是真沒有事情,我是真不想來麻煩你。”
薛明祥對謝文龍道︰“我有兩個孩子,你是知道的。”
他看向謝玉東︰“玉東,薛亮跟你還是同學。”
謝玉東急忙點頭︰“對,對對,我們是初中同學。”
薛亮確實是謝玉東的初中同學,而且因為雙方家長的關系,薛亮跟謝玉東的關系挺不錯。
不過到中考的時候,薛亮成績不大好,考的是二中,而謝玉東上的是一中,從那以後,聯系就少了。
有一段時間里,薛亮曾專門去一中去找過謝玉東玩,周末的時候,兩人經常一起騎車子回家。
薛亮的妹妹薛琴,謝玉東也見過,很靦腆的一個女孩,相貌清秀,學習成績也不錯。
薛琴在初中的時候,被幾個男同學調戲,還是謝玉東帶著薛亮,把那群小混混打了一頓,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欺負薛琴了。
不過等謝玉東考上大學後,跟薛亮兄妹的聯系就少了,尤其是這兩年,幾乎已經斷了聯系。
謝文龍道︰“明祥,有什麼事兒,你就說吧。你放心,只要你有理,我一定幫你把事情處理的明明白白!”
謝玉東道︰“薛叔,有什麼事情,您說就是,不要有顧慮。”
薛明祥道︰“這件事吧,說起來,也怨我不小心……”
原來今年薛琴已經研究生畢業,她回到老家之後,就準備考公務員。
筆試都過了,面試也過了,復審也通過了,就差體檢和政審了,單位人員也比較看好薛琴,听他們透露出來的意思,這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一件事了。
薛明祥大喜過望,直接在村里宴請親朋好友,好好的吃了一頓。
結果在政審的時候,出問題了。
在政審之前,薛琴就接到過一個陌生電話。
打電話的是一個男人,他要求薛琴把這次公務員的崗位讓給他,作為賠償,他可以給薛琴三十萬人民幣。
薛琴覺得對方是神經病,沒有理會。
不過還是在家里提了一嘴。
薛明祥就覺得不大對勁。
薛琴考公務員的信息,那可是處于保密狀態,一般人不可能查到薛琴的聯系方式,現在對方不但查到了薛琴的聯系方式,竟然還試圖用金錢來買薛琴的崗位,這里面好像水挺深的樣子。
這件事听著荒誕,但不可不防。
因此在薛琴去體檢的時候,薛明祥讓村里一名朋友,開車送薛琴去體檢。
他自己則開著自家的車子,在前面開路。
然後在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被前面一輛車惡意別停,兩車發生了踫撞,隨後從車里走下來兩名男子。
在看到車里的薛明祥後,兩名男子都吃了一驚,一名男子道︰“怎麼是個男的?不是個女的嗎?”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那男的也知道自己失言,竟然直接開車走了。
薛明祥大為吃驚,頓時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搞破壞,特意阻止自己的女兒體檢,他不動聲色的讓朋友帶著薛琴走,自己則打電話報警。
對方肇事逃逸,這肯定跑不了,車牌號都在記錄儀里呢。
到時候自然知道對方的身份。
薛琴體檢之後,自然是合格的,接下來就是政審這個流程了。
老薛家幾代貧農,根紅苗正,爺爺還是一個老軍人,在政審這一方面,自然不用擔心。
可是到了第二天,薛琴的銀行賬戶里,忽然多出了一百萬塊錢。
然後,薛琴考公的事情就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