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我不知道，咱們的農機所他們沒有效益嗎？”
“他們能不虧欠就燒高香了。”
“那像計劃生育這類的罰款呢？”
“我們跟縣計生委是三七分成。咱們落三，那也不夠填鄉里接待費這個大窟窿。”
“每年鄉接待費得花費多錢？”
“十萬左右。”
好家伙一個窮鄉僻壤的鄉，一年的接待費就這麼多，由此可見全國一年的公款吃喝花費八百多億就不足為奇了。
“我們鄉有好幾個煤礦、采石場、采沙場他們不交管理費、承包費嗎？”
“有的交，有的不交。就是交的那些錢也不夠花的。”
“也都吃喝了？”
“也不全是。像鄉里人員的差旅費、下村補助、逢年過節的工作人員的福利和給領導、業務機關單位送禮也都是從這里出。”
“這都在政策允許範圍內嗎？”
“只有極少數項目合規。不過這都是不成文的規矩。你不給人家送，人家該給的資金隨便找個借口就少給或者不給了。就像刑法中說某個罪行刑期三至五年，那就是判三年也是它，判五年也是它，全在人為。”
听甦所長的解釋似乎很在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白鄉長，田書記的車隊進鎮子了。”這時費主任通知他準備出去迎接領導。
“行了你回去吧，希望你能把自己摘清楚，否則紀委就等著你了。”
“我知道。還希望白鄉長到時候能替我說說話，很多時候我都是被強迫的。”甦所長一臉的委屈。
這也確實是實情。
白慕霄來到院子里的時候，湯書記、黃鄉長、崔副鄉長、于副鄉長、杜副鄉長都在等著了。
很快一輛桑塔納轎車和後邊的紅星面包車就開進了院子。
湯書記疾步上前拉開轎車後邊的車門，田武吉書記冷著臉從車上下來。沒有像以往那樣跟任何人握手。
“通知全鄉工作人員都到會議室開會。”田書記的聯絡員王杰副主任從副駕駛位置下來沖黨政辦費主任說到。
“你們先去會議室。”田書記對後邊面包車下來的一眾人說。
“白鄉長帶我去你辦公室。”田書記依舊拉著臉對站在後邊的白慕霄說。
白慕霄急忙在前邊帶路。
“這就是你的辦公室？”湯書記看著簡陋的辦公室還是非常驚訝。
“對。”
“你們鄉有這麼窮嗎？”
“我剛听財政所說鄉里還欠教師三個月的工資，鄉工作人員一個月工資。財政賬上一分錢也沒有了。”
“這些混蛋，竟然把教師的工資也敢挪用，這次就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昨天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一直不接？”田書記突然轉移了話題。
“對不起書記，當時情況危急。”
“行了，別給我找借口了。我不就是讓你控制不要把事態搞大，讓你不順耳了嘛。”縣委書記這麼說話，就已經表示放低身段了。
“對不起，當時也怪我火氣有點大。他們拿著砍刀還有手槍，我要是手軟恐怕今天您就見不到我了。”白慕霄自然也得把事情往嚴重里說。
“我後邊才了解到了真實情況。這幫人也太猖狂了。我也是沒辦法，上邊給我不小的壓力，這些人之所以有恃無恐就是他們背後的勢力很龐大，否則我的帽子就不保了。所以今天我是專程向你道歉的。”
“田書記我當時也是太沖動了，沒有設身處地的為您著想。”
在官場能伸能屈才行。
一縣領頭人向自己說軟話已經夠讓他感動了，現在直接說出道歉的話這讓他心里有一種不好意思。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已經引起上級領導的重視了，那就徹底打掉橫行在我們縣的幫派勢力，還全縣一個良好的營商環境。我願意接受上級給我的任何處分。”
“田書記我有個想法也許能讓您變被動為主動，挽回在上級領導心目中的形象。”
“哦，你說。”
田書記听到白慕霄這麼說，那就意味著他現在從內心里已經原諒了自己，就有可能在上級領導面前為自己美言，這其實才是他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畢竟是政壇老手，玩他一個嫩雞那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
沒想到這個小子在自己快要淹死的時候還給自己送來了拉自己上岸的樹枝，那自己這次一定要牢牢抓住。
“在全縣範圍內開展為期九十天的打幫除惡活動。口號就是‘打擊黑惡勢力，鏟除官匪勾結’。我想像咱們縣這種情況全國都很普遍，我們提出這樣的口號一旦被全國媒體宣傳出去就是一個先例，中央領導也許就會讓全國公安機關效仿。也算是您作為主政一方的長官的業績。”
“你這個主意好。我馬上布置下去。”
“但我覺得開展這項活動之前要嚴查公檢法司隊伍中的幫派保護傘。像咱們縣的公安局局長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先把他拿下來，這項工作才能不流于形式，也才能真正打掉像我們鄉這樣警匪勾結的執法機關。”
“好，那口號就改一改叫‘打黑除惡，鏟除官匪勾結’。”
“還是書記理論水平高。”白慕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失時機的拍馬屁。
“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你們鄉的亂象與一二把手有關，這次調查組進駐就是要對他倆進行停職接受調查。這樣就能把他們身後的更大的官員逼出來，等中央和省里調查組進來就可以徹底把他們解決掉，做到一了百了，永除隱患。鑒于你在山坳鄉的表現，經縣常委會決定讓你暫時負責鄉里全面工作，因為你剛當上常務副鄉長的時間太短，也就只能這樣了。有沒有信心把山坳鄉徹底改變面貌？”
“本來想搞好山本先生的企業後就回市里，但看到鄉里的現狀和政治環境，根本解決不了全鄉的問題。我已經決定了不把全鄉百姓的幸福感、安全感搞上去就不離開這里。”
白慕霄對這個任命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卻也感到要想做成事就得做有話語權才行。
“你可不能走，走了我就缺了一個得力的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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