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幻听,現在是幻覺——真棒,下一步我是不是該榮升[同諧]令使了?這里怎麼一個游客都沒有,那翅膀頭在搞什麼?”帶著滿心的疑惑與不安,砂金緩緩來到了鐘表小子的雕像正前方。這座雕像在黯淡的光線下投下長長的陰影,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氛圍。突然,他察覺到一個身影矗立在那里,起初以為是普通的游客,便隨口嘟囔道,“只有一個皮皮西…不對,小孩子?”
“記得[黃金的時刻]是不允許未成年人進入的…喂,你怎麼一個人在這?”砂金皺著眉頭,上前幾步問道。然而,就在那孩童緩緩回過頭的剎那,砂金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瞳孔驟然收縮,喉嚨里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低沉的驚愕聲,“唔!”
“怎麼了,先生…你看起來不太舒服?”那年幼的孩子有著和砂金一模一樣的發色,宛如流淌著金色陽光的綢緞;更令人震驚的是,他也有著那獨特的紫色和藍色交織的瞳孔,恰似深邃宇宙中璀璨星辰的縮影。只不過,孩子的眼里閃爍著靈動的高光,而砂金沒有。
“你的…眼楮?這不可能。你是什麼人?”砂金的聲音微微顫抖。
“它們很漂亮,對吧?姐姐說,那是[芬戈媽媽]的禮物。彩色的眸子能給人帶來好運。啊,先生…你也有雙漂亮的眼楮。真好看!”孩子天真無邪地笑著回答,那純真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卻讓砂金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
“你…就一個人嗎?你的父母呢?”砂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繼續追問道。
“他們都在這座游樂園里,爸爸媽媽先進去了。我正要去找他們。所以我得走啦,再見,先生。祝你也能玩得開心!”
“那對眼楮,還有[芬戈媽媽]…不,這不可能…”砂金看著那離開的背影,愣在原地,“宇宙中不會再有埃維金人了…”他反應了好一會,才連忙追過去。
“深不見底,就和匹諾康尼一樣,對吧?”砂金腳步匆匆地追到一個紅色簾幕前時,那投影出來的未來的砂金那充滿不屑的嘲諷聲再度響起,如同鬼魅般在他耳邊縈繞。
“你怎麼還在?”砂金猛地回過頭,剛剛經歷的一系列詭異事件讓他的內心已然亂了方寸,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與警惕。他緊緊盯著那個虛幻的投影,仿佛要從對方身上找出答案。
“你早就清楚,如果家族真對每一位前來求援的家人都投以寬容,又何必這樣高壘深塹?但人們不這麼想,畢竟美夢糖漿的味道實在誘人。”投影中的砂金雙手抱胸,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繼續說道,“你在匹諾康尼孤立無援,只能憑一己之力扳倒高牆…怎麼可能?所以一踏進酒店,你就摘下高高的帽子,開始四處求人,像極了一條在沙漠里撿食的鬣狗。因為你知道,機會稍縱即逝。”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刺向砂金的內心。
“跟你的說法相比,拉帝奧的[阿蒂尼孔雀]都顯得動听極了。”砂金很快調整過來,依舊是他常態的那副帶著淺淺的笑意的表情反擊。
“你知道我很少說真心話,勸你把它听進去。正好,你提到了那位教授——我特別喜歡你和他的共同點,陰謀和算計…尤其是結局的那部分,一場華麗的背叛!當所有人都這麼以為的時候,誰又會去懷疑,那是你精心設下的又一場圈套呢?”
“我說對了麼?你就是這樣的人,謹小慎微又妄自菲薄,贏了這麼多,卻還是比誰都怕輸。”見砂金沉默不語,那投影愈發得意,滔滔不絕地繼續說道,“人們只看見你在牌局上一擲千金,卻不知道在牌桌下還有另一只手,握緊籌碼,顫抖不已…厲害啊,難怪酒館會給你發邀請。你天生就是個好演員…不光擅長騙別人,更擅長騙自己。”話語間充滿了赤裸裸的嘲笑與輕蔑。
“要想讓自己不在人面前露餡,最高明的辦法就是先騙過自己。”
“哈哈,當然,我太了解你了…不過,真奇怪,為什麼你拒絕了那份邀請?明明你有過擁抱[歡愉]的機會,那不是你最想要的嗎?可你還是選擇了公司的牌桌…為了[存護]?哼,我看不像。你和[存護]有半點關系嗎?”
“我以為你知道呢…你不是很懂我麼?行了,要麼現在閉上嘴,要麼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沒問題。不過,即將在這里消失的——到底是誰呢?”投影反唇相譏,眼神深邃地看著砂金,仿佛在等待一場命運的裁決。
“反正不是我…”
“啊——要玩捉迷藏嗎?我最擅長這個了——”又追了一段路,那孩子充滿童真的聲音傳來,清脆而歡快,仿佛能驅散周遭所有的陰霾,“現在換我來躲啦——我賭你們肯定找不到我——”他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帶著無憂無慮的快樂。
“捉迷藏…真是甜美的童年回憶。”投影緩緩開口,聲音里卻透著幾分滄桑與苦澀,“和媽媽告別的那天,有多少卡提卡人在屁股後邊像豺狼一樣追著你們?我打賭你肯定忘不了他們尖利的笑聲。為了讓自己從那幫野蠻人的鼻子底下消失,你和姐姐只能在血水里打滾,毀了爸爸留下的唯一一件衣服…”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痛著人心。
“它沒有被毀掉,我一直保存著。”砂金緊緊咬著嘴唇,仿佛透過時光看到了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拼命守護著那份珍貴的記憶。
“那只是塊破布,你再也穿不上了。現在你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甚至還有心情嫌棄自己嬌貴的行頭被雨水打濕…到底是身份變了啊。”投影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雨點,無情地澆滅了心中殘存的溫暖。
“我從來沒變過。”
“不,你變了…你現在變成追人的那個了。最後一次捉迷藏…好好享受吧。”
“這是…”一塊黃色的基石靜靜躺落在地上,砂金的目光瞬間被吸引,眉頭緊皺,疑惑地喃喃自語,“[托帕石]?為什麼會在這里…唔…”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觸踫著那塊基石,仿佛在感受它所承載的秘密。
“怎麼,她的基石就這麼讓你撕心裂肺?”投影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
“我只是好奇它為什麼在這里罷了。”砂金站起身,目光依然鎖定在基石上,試圖從記憶中尋找線索。
“興許是那個翅膀頭為了嘲諷你才故意放這的。好讓你明白,你費勁布置的魔術大秀不過是垂死掙扎。‘基石的色澤和克里珀聖體的光芒如出一轍’基石的色澤和克里珀聖體的光芒如出一轍”
“這只是個誘餌。”
“這只是個誘餌。當然!所以你才會把拉帝奧的[背叛]也列為計劃中關鍵的一環。”投影繼續揭露著砂金的計劃,語氣中帶著些許贊賞又夾雜著諷刺,“不得不說,那位教授的演技十分逼真。”
“也許他根本沒有在演呢?”砂金反問道。
“哈,那豈不是更正中你的下懷?那位一絲不苟的橡木家主有著近乎偏執的控制欲,你必須讓他掌握足夠多的信息,又不能讓他察覺到破綻…所以你讓拉帝奧找到他,故意把計劃泄露出去。為了不讓對方起疑,你向拉帝奧交代的內容全都是真實的,他也如實轉告了星期日。最後,這位家主通過你布下的[誘餌],如願以償找到了另一塊基石,如此一來——你才能將第三塊石頭瞞天過海。”投影詳細地闡述著整個布局,每一個環節都被精準拆解。
“別在我腦子里亂翻了,混蛋。”砂金輕嘆一口氣,語氣中多了一絲的不耐煩。
“你的腦子?是我們的腦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分彼此。”投影毫不在意砂金的憤怒,依舊淡然地說著,“‘要想讓自己不在人前露餡,最高明的辦法就是先騙過自己’,要我說,你根本騙不了自己。這次能得手算你走運。”說完,投影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這是星期日手里的另一塊基石。相當漂亮的綠色,就像你一樣,圓滑、狡詐…”地上出現了另一塊綠色的基石,那深邃的綠色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神秘與危險,表面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好似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告訴我,它叫什麼名字?”投影的聲音帶著一絲挑釁,目光緊緊盯著砂金。
“何必特意問我?”
“哼…那我就親自讓你回憶一下。[砂金]是幸運與詭計之石…你拿到這塊石頭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對吧?這種石頭並不珍稀,但色澤卻與某種寶石十分接近,因而常被用作後者的替代。而那種更昂貴的寶石…”
“叫做[翡翠]。就連那位星期日也沒能分辨出來,看來翡翠也並非不能替代砂金。”
“砂金、托帕、翡翠…三位精英,三塊基石,為了小小的匹諾康尼,不惜押上自己的全部。你們比家族還團結一心啊。”投影發出一聲輕笑,話語中滿是嘲諷與感慨。
“我早說過,三枚[籌碼]足矣——所有,或者一無所有。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哈,我們很快就能見真章了。”砂金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走向,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所以,真正的[砂金石]呢?拿出來看看吧。”
“呵,你又不知道它在哪兒了?”
“我只是要你親口說出來…畢竟它如今的樣子真的和主人很相稱。”
“那我就如你所願。它們一直待在最適合的地方,從未離開…就在這堆廉價的珠寶里。”
“你在出發前,就把[砂金石]砸碎了…看它的樣子,嘖嘖,多像你支離破碎的人生啊。”投影的聲音帶著譏諷與憐憫交織的復雜情緒,目光落在那已化作碎片的基石上,仿佛看到了砂金破碎的夢想與掙扎,“再怎麼披著光鮮亮麗的外表,里頭依舊是顆卑微的小石子…這玩意可比你的命重要得多。這麼做的下場你再清楚不過,褻瀆克里珀聖體之人,你覺得公司會放過你?”每一個字都像是沉重的錘擊,敲打著砂金的內心。
“[鑽石]向來看重結果。只要我能創造的價值遠高于成本…過程和手段就不是問題。”砂金眼神堅定,沒有絲毫動搖,他深知自己別無選擇,只能勇往直前,“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麼能騙過家族?沒關系,[存護]的基石就算裂成碎片也能發揮作用,盡管效用會大打折扣,但對我來說…足夠了。”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露出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定叫他大敗而歸。”
“我真的有點好奇了。為什麼你邁出的每一步都在鋌而走險,為自己準備的選項永遠伴隨強烈的自毀沖動?難道你真的相信‘風浪越大,魚越貴’?看不出你對公司如此忠誠啊。”投影皺起眉頭,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試圖從砂金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哼,你看不出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你也看不出我要如何贏得一切。”砂金淡淡地回應道。
“前提是你真能做到。”投影微微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與挑釁。
“我們拭目以待。”這場驚心動魄的博弈即將進入高潮,而結局無人知曉…砂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那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他的背影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孤寂卻又無比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