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庭當中。
李無忌已然在此休整了三天。
將那些夢境泡泡多次體悟之後,他今日才正式打算,將其完全消化掉。
那一門殘缺的問道典,被他默默運轉。
“何為。。妖?”
不問仙,不問道,只問妖。
紅拂的心頭有惑,李無忌的心頭難道就沒有迷惑?
家族佔了靈地,群修無處修行,所以只能是去妖地搶。
被壓制的憋屈怨氣,助長了體內的妖性滋生。
長久的獵妖生涯,更是無從保持修道心境。
他們的心境,已經不可抑制的偏向妖物。
真個成為獵妖修士走一遭,即便只是粗淺體驗,李無忌也深感不易。
靈道城眾家族,是在把人逼著成妖嗎?
眾多夢境泡泡,緩緩燃燒。
那神秘的暗影,再度侵襲而來。
山魈的夢境,是自由自在的一頭大猿,某日吃了一顆山果,忽然了悟自身,有了貪求之心。
它是妖,貪一口血肉比果子鮮美,于是捉商販,擒修士。
而小城的眾劫修,心頭也是貪。
被從靈域驅趕到仙城,他們實力不足,只能管理小國。
然而小國又有幾分修行資源,又何從供養一個修行家族?
于是他們貪路過的每一顆靈石,終因招惹李無忌而身亡。
然而他們身後的每一個家族成員,都仍舊會貪。
他們不是妖,卻有更深的妖性。
而潘虎等人,更不用言。
貪求長生,不舍放棄,心生怨恨,于是主動成妖,以求食一口家族的血肉,助己成仙。
妖是什麼,是貪!
李無忌的意念劃入藤靈中,落入了這天地當中。
那大猿吃了果子能成妖,泥鱷吞了肉太歲能成妖,萬物萬靈,皆可得造化而成妖。
造化何來,來自世界本身!
藤靈中的意念驟然探入了更深的一片天地當中。
他好似听到了,世界在呼吸。
一個巨人,橫臥在無可名狀的虛空當中,吞吸著周遭的物質。
但它一個去吞,太慢了。
于是造化自成,一個個的妖物生出,開始吞食天地內的物質,成長到一定地步後,就會前去吞食虛空,侵佔吞食其他世界中的天地。
貪食之妖,是世界的嘴巴!
九嶷界,也想晉升。
原來這一個世界,都在貪求著進化。
領悟到這一點,那點意念已經瑟瑟發抖。
但有一股宏大的聲音,又從虛空,從萬靈,從所有一切傳來。
“你又不貪嗎?”
轟然之間,被拖入這等領悟深境的九個夢境泡泡同時炸碎。
那支零破碎的夢境邊緣中,一個個其中的面容,對著藤靈露出了笑容。
那一絲詭異的存在,終于發現了他。
原來他問道,問的是世界。
而世界有如此欲求,它就已經成了一種災害。
會把施展此法的仙修,變化成另一頭貪食之妖!
而這一次,哪怕李無忌及時反應過來,脫離了藤靈,卻也有一絲詭異,汲取了他這次問道的所有道韻,沒入了藤靈當中。
那一點光點,正在隨著藤靈而扭曲演化。
它想讓面前的存在,重新化妖。
可李無忌是靈修,一旦藤靈重新化妖而去,他的靈修之路也就斷了。
“不可!”
一座以大五行道痕為核心的虛幻丹爐,將那一點演化中的道韻,籠罩了進去。
火之道韻在丹爐底下燃燒,綻放著火焰。
土水道痕,乃至所有高級道痕沒入爐身,開始旋轉煉化。
你要令我化妖,那我就先煉了你!
李無忌的心頭發狠,再也沒有絲毫遲疑。
一切阻他成道者,都要被他煉化。
哪怕,這可能就是九嶷界本身。
悠久的仙道傳承,在他意念之中流轉。
“一切,都脫不開五行。”
世界也在五行當中。
大五行道痕構成的丹爐,牢牢的鎖定住了那一點演化中的道韻。
它,也在五行中。
難以逃脫沒入藤靈之內,藤靈也就不會重新變妖。
“來吧,讓我看看,與天斗,又該是什麼樣子。”
靈植師,本就是在與天地斗爭。
你不讓種子發芽,我就在此時將其催生,令其度寒暑,汲靈氣,倒逆天時,成為靈藥。
此刻,李無忌全無顧忌,一心只想將這一點道韻煉化。
那輪回化為一道羅盤,汲取了枯榮,幻法,將來自世界本身的那一點異力,投入輪回幻境中,以枯榮不斷消磨。
又有陰陽開闢天時,輪轉不休。
五行則支撐著丹爐不散,化為堅殼,支撐著大五行轉化其他道韻。
以後便是造化。
沒入道痕當中。
數量最多的血之道痕,依附在生命道痕之上,演化出血肉。
蛻變和元磁則令其不斷擬形,順應天地磁場,跟隨著造化塑形。
木之道痕支撐其骨架,一點不滅金性,化為不懈的渴求,讓其直立而起,帶著那消磨後的貪求,望向了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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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五行丹爐漸漸停轉,一應道韻都枯竭。
而在丹爐正中,由天地本質而造化的一點特殊道痕,如同一枚丹丸,正在其中沉浮。
從未出世,卻猶如新生。
這一點道痕,有著非常明顯的外相,就如一根青藤,不停的在攀爬著。
生而復始,永不止歇。
“這,又是什麼道痕?”
便連始作俑者的李無忌,也無從知道這是什麼道痕。
“既如青藤,便喚為青藤吧。”
這一點特殊道痕,就此名為青藤,沒入李無忌的魂魄中。
而異變當中,那藤靈,接觸到青藤道痕的那一刻,驟然活化過來,盤繞著人形魂體,搭建起了一條長藤天階,似要破空而去。
此道,唯他獨有。
玄庭當中,那靈田當中的金剛火藤,驟然滋生出大量的青葉,猶如那青藤道痕一般。
自此,它就永久具備如此外相。
而它也同樣搭建起一條盤旋的天階,似要探向天外。
“修行,證道,天地之間,究竟有多少條道?”
沒人知道,五行之外的道痕又是從何而來。
那風和雷,那幻法和元磁,那生命和蛻變,乃至輪回與陰陽。
混沌之初,已然有道,卻未必有陰陽,有生命。
唯有在此刻,感受著金剛火藤的不斷成長,感受著自身靈修徹底融為一體的圓融。
來自元嬰奪舍秘術的痕跡,再也不見。
就好像,李無忌天然就是青藤下的一個道人。
“那些天驕,或也是這般的誤打誤撞吧。”
誰能料到,他只是想積攢一波夢境泡泡,多加領悟一些道韻,就從自身的領悟中,生生煉出了一顆新的道痕。
誤打誤撞,已非天意。
乃是求道之真。
天地落我一點痕,自此,青藤亦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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