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們快來看!”
沐沐的聲音急促,像一根繃緊的弦,在封閉的船艙里驟然響起。
他人站在舷窗附近,看向外面的視線最清晰。
其他人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忙起身過去。
透過厚厚的舷窗玻璃,外面的景象讓他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海面上原本漂浮著無數魚類的尸體,大小不一,有的只是手掌長的小魚,有的卻是體型龐大的深海掠食者。
就在他們的游輪不遠處,兩只鯊魚模樣的尸體漂浮著,原本灰藍色的皮膚在海水浸泡下泛著死白,腹部鼓脹得像隨時會炸開的氣球。
突然,從天而降的冰稜雨如同萬箭齊發,鋒利的冰刺帶著呼嘯聲直直刺向海面。
那些冰稜仿佛有生命一般,精準地扎在鯊魚尸體上。
第一根冰稜扎入時,發出“噗”的悶響,緊接著,十幾根冰稜接連刺中,巨大的沖擊力讓鯊魚尸體瞬間爆裂開來。
黑色的液體伴隨著大量氣體噴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團團骯髒的霧,然後四散飛濺。
液體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像是腐肉和化學物質混合後的味道,隔著舷窗都能聞到。
那氣味刺激得人喉嚨發緊,眼楮發酸。
周家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臉上寫滿了震驚與後怕。
雖然舷窗完好無損,但那黑色液體濺在艙外玻璃上的畫面,依舊讓人感到不安。
這艘游輪是出發前精心修整的。
船體和甲板都鋪上了沸點合金,舷窗和駕駛艙前的玻璃更是用鏤空的沸點合金包裹,既能保證視野清晰,又能抵御冰稜雨的沖擊
。即便如此,面對外面的景象,他們依舊感到一種無處可逃的壓抑。
“大家快檢查一下,所有窗戶都關好了嗎?”周舒晚迅速說道。
幾人紛紛行動起來,檢查每一扇舷窗的鎖扣,確保沒有任何縫隙。
周舒晚已經拿出空間里的口罩和護目鏡分發給大家,防止那些未知的有毒氣體滲透進來。
“都關著呢。”沐沐從下面艙室里上來,詢問大家︰“現在怎麼辦?我們就在這里等著?”
“我們現在不能開船。”齊銘郁知道他們待在這里很危險,但是看著外面的冰稜雨,語氣中帶著無奈︰“只能等它停了再說。”
船艙內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外面冰稜撞擊海面和船體的聲音不斷傳來。
那聲音像是一曲冰冷的末日交響樂,每一次撞擊都讓人心頭一緊。
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的冰稜雨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密集。
海面上漂浮的魚尸,有的已經被冰稜扎得千瘡百孔,有的則被凍成了冰塊。
整個海面像是一幅扭曲的抽象畫,色彩陰暗,充滿了死亡氣息。
游輪在海面上漫無目的地漂浮著,四周被冰稜雨和濃霧籠罩,仿佛與世界隔絕。
一直到了第三天,冰稜雨才徹底停了下來。
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整整肆虐了兩天兩夜,天空才終于恢復了安靜。
外面的溫度在緩慢回升,但空氣中彌漫著的,是一種濕冷與咸腥交織的氣息。
四周被厚厚的霧氣籠罩,白茫茫一片,仿佛整個海面都被蒙在了一層無形的紗幕之中,看不清遠方,也辨不出方向。
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空氣里那股混雜著腐敗與腥臭味的氣息,那是被冰稜雨擊傷的海魚尸體,在海水里浸泡、膨脹、破裂後散發出的味道。
即便隔著厚厚的游輪艙壁,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依舊頑強地鑽了進來,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雖然冰稜雨已經結束,但厚重的海霧讓周舒晚他們無法駕駛直升機繼續前行。
能見度不足十米,貿然起飛無疑是在拿生命冒險。
于是,他們只能繼續在游輪里等待,希望霧氣能盡快散去。
時間在壓抑與沉悶中一點點流逝。
甲板上的冰稜開始融化,順著船舷滴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輕響。
船艙里,沐沐靠在窗邊,有些焦躁地用手指敲打著玻璃。
齊銘郁則在一旁翻看著地圖,試圖推算接下來的航線。
即使這樣毫無作用。
他拿的地圖是他們曾經在海上航行幾個月後繪制的,但是現在卻完全不起作用。
周舒晚坐在駕駛座旁邊,眉頭微蹙,目光透過舷窗,似乎已經穿透那層厚重的霧幕,看到了外面的真實景象。
好在,這樣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太久。
大約半天之後,天空中的雲層被陽光撕開了一道口子,金色的光線灑在海面上,霧氣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驅趕一般,開始迅速消散。
海色漸漸顯露出來,藍黑色交加。
也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可以出發了。”周舒晚收回目光,聲音平靜。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像之前那樣登上直升機,收起游輪,繼續向著目的地前進。
直升機的螺旋槳高速旋轉,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轟鳴聲,在空曠的海面上顯得格外清晰。
轉眼之間,他們已經向前飛行了數公里。
海面平靜得幾乎沒有波瀾,但周舒晚、齊銘郁和沐沐他們都保持著十二分的專注,時刻留意著前方和上空的情況。
所以,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在海面之下,有一些眼楮正靜靜地注視著他們,瞳孔中閃爍著興奮與狂熱的光芒。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幾乎是在走走停停中度過的。
一旦遇到突如其來的冰稜雨,便立刻停下,躲進游輪里暫避;
等到天氣好轉,又馬不停蹄地繼續趕路。
為了節省時間,周舒晚甚至在空中給直升機加油。
齊銘郁和沐沐則輪流駕駛,這樣便省去了每次降落加油的時間。
這樣的行程雖然辛苦,但效率極高。
大約十幾天後,他們終于抵達了那片海底熱泉所在的海域。
他們飛了十幾天,來到的這片海域,也終于不像是之前那樣,被海魚尸體嚴重污染。
這里的大海,尸體很少,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腐臭的味道也不那麼顯眼了。
至少,周家他們已經可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