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初他們鍛造了很多沸點合金,為的便是等海沸現象來臨前,在島上建造一個堅固的半空堡壘。
沸點合金,是目前已知最堅固、最能抵御極端溫差的材料。
然而,這幾個月來接二連三的災害,讓他們一次次挪用了儲備。
如今,存量已經捉襟見肘。
尚艦長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沉默了片刻,緩緩走到舷窗前,望向外面那片澄澈的天空。
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看似平靜得沒有一絲危險。
“難道為了日後一個可能的災難,現在就等死嗎?”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用吧,先度過眼前這個難關。”
“是!”
雲副官啪地敬了個軍禮,轉身快步離去,開始部署改造任務。
很快,整個艦隊便陷入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改造行動。
維修人員在甲板上忙碌穿梭,巨大的機械臂將厚重的沸點合金板吊起,再精準地固定在船體外側。
火花在空氣中四濺,敲擊聲、焊接聲、指令聲交織成一片,仿佛一首緊張而有序的戰斗序曲。
許多船只在之前的冰稜雨沖擊中已經傷痕累累。
尤其是那艘巡洋艦,這些年一直在海上漂泊,早已布滿歲月與風浪的痕跡。
這一次,側面的船艙甚至被冰稜生生刺穿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海水正不斷滲進來,若不及時修補,整艘船都可能沉沒。
現在的維修改造,不僅是加固,更是救命。
工人們一邊清理破損的鋼板,一邊用合金材料填補裂縫。
他們動作迅速,卻不敢有絲毫馬虎。
沸點合金的最大優勢,除了堅不可摧、無懼極寒酷熱之外,便是它的輕便。
即使在船體上包裹一層,也不會明顯增加噸位,這對保持航行速度至關重要。
在母艦內部,氣氛同樣緊張。
走廊里,士兵們推著裝滿合金板的推車奔跑而過。
工程師們則在檢查更換窗戶的進度。
每一扇舊玻璃都被小心翼翼地卸下,再換上厚重卻透光的沸點合金板。
艙內的光線明顯更暗了,但是四周的幸存者心里,卻浮現出強烈的安全感。
他們曾經無比渴望追逐光明,但此時此刻,卻只有黑暗能保障他們的安全。
那麼,他們便只能舍棄光明了!
周舒晚是在忙碌的間隙,才和齊銘郁得知陶崢受傷的消息。
他們兩個都有些吃驚。
以陶崢和張嘉兩個人的身手,在冰稜雨爆發的時候,自保是不成問題的。
其實,事發時,陶崢正在母艦的十五層甲板。
十五層的甲板地方更加寬廣,聚集了不少人。
冰稜雨初下的瞬間,天空仿佛被利刃劃破,無數閃著寒光的冰稜傾瀉而下,尖叫聲與驚恐的呼喊此起彼伏。
人群頓時陷入混亂,有人摔倒,有人拼命向艙內沖,踩踏事故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陶崢雖然能第一時間沖到艙室,但是見當時的混亂。
他便沒有急著躲避,而是和幾名在場的士兵一起,試圖穩住秩序、救助受傷的人。
他將一個被撞倒的中年人從人群中拉了出來,又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一塊墜落的冰稜。
那鋒利的冰稜直直扎進了他的肩膀,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他的制服。
當周舒晚和齊銘郁趕到救護區時,陶崢已經坐在病床上,臉色因失血而有些蒼白。
沐沐正認真地為他包扎傷口。
“你怎麼這麼傻?”張嘉坐在旁邊,聲音有些發顫,她的眼楮因為擔心而泛紅。
陶崢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只是小傷。”
可那被鮮血浸透的繃帶,卻怎麼看都不像是“小傷”。
等看到周舒晚和齊銘郁來了,陶崢不好意思一笑︰“你們也知道了!我沒事!很快就養好了。”
齊銘郁站在一旁,眉頭微皺。
沐沐便轉頭對老姐說道︰“還好送來及時,冰稜沒有傷到骨頭,不過失血有點多,需要好好休息。”
周舒晚點點頭。
陶崢的傷勢並不算嚴重,這讓齊銘郁和周舒晚稍稍放下心來。
離開救護區時,走廊里依舊人聲嘈雜,維修的敲擊聲、士兵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回到住處後,鐘緹雲迎了上來,神情有些凝重︰“晚晚,小郁,尚艦長派人來找你們,說是有急事。”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安。
在這種忙碌的時候,艦長要見他們,絕不可能是小事。
他們簡單向父母交代了幾句,便急匆匆朝艦長辦公室趕去。
推開厚重的合金門,兩位艦長都在。
尚艦長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海面出神。
陳艦長則坐在辦公桌後,眉頭微蹙,似乎在沉思什麼。
房間的空氣有些沉悶。
看到他們進來,尚艦長轉過身,示意他們坐下。
可他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斟酌詞句。
“小齊,周醫生,”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這次找你們來,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周舒晚和齊銘郁同時挺直了身子,神情專注。
尚艦長緩緩說道︰“你們也知道,為了抵御冰稜雨,我們這次是用沸點合金來將所有的船只外體都包裹一層,這樣的話,就幾乎用掉了一半的沸點合金儲備。但這樣對我們將來建造半空堡壘,儲備就會大大不足。”
陳艦長接過話頭︰“更麻煩的是,我們的人口比之前多了兩千。半空堡壘的規模,也必須相應擴大。”
兩人說著眉頭都微微皺起。
半空堡壘是他們對抗未來海沸天災的最後屏障,如果材料不足,後果不堪設想。
周舒晚和齊銘郁互看一眼,已經隱約猜出兩位艦長的目的了。
果然,接下來尚艦長不再猶豫,直接開口︰“我們討論後認為,必須盡快補充耐高溫金屬的儲備。
當初從油田下方帶回的金屬,相對容易獲取,派人重新勘探油田位置就行。
但海底熱泉處形成的礦物質,也就是你們上次找到的那種,卻極為罕見。”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周舒晚身上︰“你們回來後描述的場景,在末世前四大洋也只有寥寥幾處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