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副官在那邊護著陳艦長。
尚艦長緊握著扶手,身體隨著母艦的晃動而微微傾斜,他緊緊盯著金屬牆,臉上肌肉緊繃。
當周舒晚和齊銘郁相互攙扶著踉蹌起身時,手臂因剛才的沖擊仍在隱隱發麻。
視線越過傾斜的護欄,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遠方的合金防護牆已如被巨力揉過的紙片,表面布滿蛛網狀的裂痕,凸起的金屬板扭曲變形,邊緣還在隨著船體的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哀鳴,然後下一秒徹底崩裂。
數塊巨大浮冰便從這防護牆倒塌的缺口處沖來,冰稜在灰暗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裹挾著翻涌的浪花,像一群失控的巨獸般氣勢洶洶地撲向母艦。
甲板上的警報聲尖銳刺耳,所有人都清楚,一旦被這冰群撞上,母艦的艙體定會被撕開大口,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斜方的小島上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
眾人循聲看去,停在小島淺灘上的那艘白色游輪竟緩緩啟動,螺旋槳攪碎海面的浮冰,冒著黑煙朝著母艦的方向疾馳而來。
游輪的速度並不快,但它穩穩地停在了母艦前方,像一座堅固的堡壘。
下一秒,“轟隆——!”
劇烈的撞擊聲震耳欲聾。
最前排的浮冰狠狠砸在游輪側面,厚實的船身瞬間凹陷下去,碎裂的冰碴飛濺到數十米高。
緊接著,更多冰塊接連撞來,游輪被推得不斷向後滑動,船底與海底的岩石摩擦出刺耳的火花,整個小島都在這股沖擊力下微微顫抖。
沒過多久,游輪半下方傳來“ 嚓”的斷裂聲,幾道猙獰的裂口在船身蔓延,冰冷的海水瞬間從破洞中洶涌灌入。
“嘩啦啦”的水流聲混著船艙內的驚呼聲,在空曠的海面上傳得很遠。
周舒晚緊緊攥著齊銘郁的手腕,看著那艘漸漸傾斜的游輪,心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得發緊。
“船艙進水了!”
“救人!快救人!”
尚艦長的聲音喊得都嘶啞了。
就在此時,游輪的甲板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陶崢。
他手里拿著一個大喇叭,站在高處,大聲吆喝著︰“快逃出去!逃出去!艙底進水了,大家快撤離!”
他的聲音在轟鳴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游輪上的人群開始騷動,紛紛從船艙里跑出來,爭先恐後地往甲板上涌去。
原來剛才開船的是陶崢。
是他在關鍵時刻救下了母艦。
陶崢沒有停下腳步,他一邊指揮著人群撤離,一邊快步走向駕駛艙,對里面的船員大聲喊道︰“把船開到金屬牆那邊,堵住缺口!”
船員們迅速行動起來,游輪緩緩移動,朝著翻倒的金屬牆方向駛去。
最終,游輪穩穩地停在了金屬牆的缺口處,正好將那道裂縫堵住了。
海水雖然還在不斷地從船艙的破洞中涌入,但游輪的重量和體積足以暫時阻擋冰塊的沖擊。
小島內部區域暫時安全了。
母艦上的尚艦長迅速下達了救援游輪的命令︰“抓緊救人!先將游輪上的人救到母艦上!”
士兵們迅速行動,紛紛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朝著游輪游去。
小島上的海水已經非常深,水位不斷上升,士兵們不得不游過一段距離才能抵達游輪。
海水洶涌,還有碎裂的冰塊漂浮其中。
齊銘郁目不轉楮地盯著那些跳進海水里的士兵︰“我們得幫忙。”
周舒晚點點頭。
“你在這里監測地下,我去。”齊銘郁讓她留在原位。
他自己則轉身快步朝著船舷走去,和母艦上的其他士兵將救生圈和繩索全部找出來,開始協助士兵們將被困的人救上母艦。
游輪上的人群在士兵們的幫助下,一個接一個地被救出。
有些人已經筋疲力盡,幾乎無法游動,只能在士兵的攙扶下勉強前行。
海水冰冷刺骨,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和恐懼。
“快!快上來!”齊銘郁站在船舷邊,伸手抓住一個剛從海里爬上來的年輕人,將他拉上了甲板。
年輕人喘著粗氣,臉色蒼白,顫抖著說了一句︰“謝謝……”
他背上還背著一個大包袱,是他自己的物資。
此時也全部浸濕了,但是也沒有辦法。
其他人引導著他去了另一邊的空地上。
雖然此時溫度已經有二十多度了,但是海水里的溫度還是極低的。
大部分上來的人都渾身顫抖,臉色發白。
已經有士兵推著救生艇劃過去了。
每個救生艇上都坐了滿當當的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游輪上的人逐漸被救出,母艦的甲板上很快就擠滿了人。
盡管場面有些混亂,但在尚艦長的指揮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陶崢是最後一個被救上母艦的。
他站在游輪的甲板上,看著白色游輪巋然不動地站在那里,目光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感。
已經相伴多年了,還是很有感情的。現在卻被浮冰徹底損壞。
陶崢心里情緒復雜。
但是他沒有過多糾結,而是握住了一旁張嘉的手,沖她笑了笑︰“放心,我沒事。”
張嘉比他早一刻鐘到來。
她也一直在幫著大家從游輪中逃走。
所以,她此時也渾身顫抖,臉色發白,只披了一件周舒晚拿來的羽絨服。
又喝了鐘緹雲送來的滾燙的白開水。
這才感覺好點。
陶崢也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鐘緹雲也為他倒了一杯開水。
齊銘郁給他披上一件軍用大衣。
陶崢一邊喝水,一邊道謝。
齊銘郁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才真是千鈞一發!全虧了你!”
陶崢之前能做副隊長,也是因為他反應速度,隨機應變能力不亞于齊銘郁。
適才,他又能破釜沉舟,救下對所有幸存者來說非常重要的母艦!
現在,全艦的人都非常感激他。
陶崢苦笑了一聲,對齊銘郁低聲道︰“當時也沒多想,一股腦便沖了過去。雖然游輪沉了,但至少保住了母艦。”
“只要有母艦,我們就有更多的生存機會!”齊銘郁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