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晚點點頭,還想說什麼,但身體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她微微晃了晃,眼前一陣發黑,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晚晚!”齊銘郁嚇得大叫,忙一把攬住了她,臉色發白,雙手緊緊抱住她,輕輕搖晃了幾下,發現她只是睡著了,這才大大松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和心疼。
他輕輕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將她送到了旁邊的帳篷里。
帳篷里還躺著幾個疲憊不堪的士兵,都是這幾天不眠不休參與救援的人。
齊銘郁將周舒晚輕輕放在睡袋里,動作輕柔,生怕吵醒了她。
帳篷里點燃了一只白焰爐,溫度比外面稍微高了一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四周散落著一些急救用品和白色繃帶,顯得格外冷清。
齊銘郁坐在周舒晚身旁,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的睡顏。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勻,臉上的疲憊感依舊沒有完全褪去。
齊銘郁伸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眼中滿是心疼。
他這幾天也沒休息好,雖然沒像周舒晚那樣費腦子,但身體也快到極限了。
他也進入了旁邊的睡袋里,打算稍微休息一會兒,等周舒晚醒來後,他們再一起去母艦上。
帳篷里一片安靜,只有白焰爐偶爾發出輕微的 啪聲,為這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一絲暖意。
周舒晚睡了足足十個小時才醒來。
她睜開眼楮,緩緩扭頭,看到齊銘郁正緊緊挨著她睡著,呼吸均勻,臉上帶著幾分疲憊。
她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眼中滿是溫柔。
躺了一會兒,她想起身,身體微微一動,敏銳的齊銘郁立刻察覺到了,猛地睜開眼楮,驚喜地問︰“晚晚,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周舒晚露出一抹可憐兮兮的笑容,說︰“好餓。”
齊銘郁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很溫柔︰“你坐著,我去給你拿吃的。”
帳篷角落里擺著一個急救箱,里面裝著煮雞蛋、壓縮餅干和燻肉,好方便救援人員補充體力。
齊銘郁拿了兩個煮雞蛋和一塊壓縮餅干給她,周舒晚坐起身,慢慢吃著。
齊銘郁一邊給她剝雞蛋,一邊說起外面的情況。
“有個好消息,”他說︰“雨萱的手術做完了,現在已經清醒了。這是五個小時前送來的消息,具體情況我還不太清楚。”
周舒晚神情瞬間黯淡。
“其他人的傷勢呢?”她問。
齊銘郁搖搖頭︰“志鵬他們只是輕傷,休養幾天就好。淳淳也沒事,現在受傷最重的是雨萱,好在她年輕,慢慢養著總能恢復的。”
周舒晚沉默了下,才慢慢地說道︰“也只能如此了!”
“還有嗎?”周舒晚目光灼灼地看向齊銘郁。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顯然已經疲憊不堪,但眼神依舊銳利。
齊銘郁猶豫了一瞬,見瞞不住她,才低聲嘆了口氣︰“昨天冰原上又再次發生了崩塌,應該是海底地殼運動一直在持續。不過損傷不重。我們的各類船只現在都在整個冰原上分開了,秉持著雞蛋不能全部放在一個籃子里。海上區域那麼大,總有一處安穩的地方。”
周舒晚的眉頭微微蹙起,嘴唇緊抿,對這番話保持懷疑。
她回想起當初來回路上花費的兩個多月,冰層崩塌的場景歷歷在目,裂縫撕開,冰山高高隆起……
如果真有安穩之地,那麼這個地方在哪里?
吃了點東西,救援人員中的人也陸續起來,這邊的收尾工作已經結束,他們準備今天都回到母艦那里。
所以周舒晚和齊銘郁便決定跟著大部隊一起回去。
說是大部隊,也就是剩下了五十來個人善後。
他們一起將帳篷、物資和救援工具打包整理,放在小推車和拉車上。
幾輪人交替著拉車,車輪在冰層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周舒晚和齊銘郁只需要背著自己的背包,跟隨著隊伍前行。
走在小島上,滿目瘡痍的景象讓人觸目驚心。
零下幾十度的寒風裹挾著冰碴子撲面而來,眼前的滿目瘡痍便在酷寒中更顯猙獰。
曾經的石頭屋大半塌了半邊,厚重的石牆像被巨人掰碎的餅干,稜角鋒利的石塊混著凍硬的泥土堆成小山,冰殼在斷壁上凍得發亮,仿佛給傷口敷上了一層慘白的痂。
那些木質的屋舍更慘,整座歪斜著陷進凍裂的地面,斷裂的房梁凍在冰層里,露出的木茬裹著冰稜,像一排排尖利的牙齒。
腳下的冰層厚得能看見底下凍住的碎石和扭曲的鋼筋,每一步踩上去都發出沉悶的“咯吱”聲,仿佛隨時會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
路邊的枯樹被震得攔腰折斷,斷裂處凍著暗褐色的樹汁,像凝固的血;
原本系在樹干上的漁網被冰粘成硬邦邦的一團,網眼里還卡著幾片碎玻璃。
偶爾能看到幾個穿著防寒服的士兵身影,他們仍在廢墟里刨挖,鎬頭砸在凍實的瓦礫上,發出清脆又刺耳的回響。
周舒晚原以為救援都結束了,正疑惑間,見他們將一些埋在廢墟下面的東西拉出來。
她才恍然大悟,他們是來找還能用的物資的。
一些工具、食物、生活用品等,都是用一點少一點。
所以,趁著現在地質還算穩定,便趕緊來扒拉下廢墟,多撿一點回去。
周舒晚心里悶悶的,非常難受。
酷寒鎖住了災難的瞬間,也讓這片土地的瘡痍,更添了幾分徹骨的悲涼。
他們一行人沉默地走著,腳步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不穩定的冰層。
他們的目標是母艦,雖然直線距離不遠,但因為要繞過無數裂縫和廢墟,實際走的路程比平時多出了兩倍的時間。
終于,在繞過了最後一個巨大的冰裂縫後,母艦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母艦的外殼上依然瓖嵌著厚厚的冰層,像是被一層透明的寶石包裹著。
但大部分人們活動的地方,冰層已經被鏟平,露出金屬的光澤。
幸運的是,幾天前母艦所在的位置並沒有發生劇烈的變化,只是四周的冰層有些隆起和裂開。